《日记本里的三生劫》毛海

11、第十一章

　　1月27日，晴—辰
　　几日的功夫，他让我置办了很多东西，却并未真正开始用在我身上，然后他选了一件空置的房间，说要改成“游戏室”，按照我喜好来设计。

　　我已经知道他想做的是什么，所以干脆将刘瑾找出来见了一面，我想既然以后他打算亲自惩戒我，训导我，那我便不会再出现在刘瑾住处了。

　　我将一张大六位数的支票用信封包好，跟他说以后不会再麻烦他。刘静看着信封有些惊讶，“你的病……好了？”我抿抿唇微荡起笑，是啊，我找到能治疗这病的药了。

　　刘瑾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开始时便十分明确，我只需要规矩枷锁和疼痛追求，他只是个手执刑杖的劳力。现在，他可以继续他“退休”的生活，我有了另一个寄托。

　　我请刘静帮我设计了一个游戏室布置，他眼神很古怪的看我，“原来你入圈了，怪不得。”

　　我没有狡辩，我的主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圈内圈外，都不是我注目的重点，只有他，自始至终，才是我无形的枷锁。

　　这几日，一直都在改造“游戏室”，挂钩，绳索，X形架，壁柜……原来只是个简单的客房，如今已是全然不同了。

　　我恭请他来看了一眼，这些天，屋子里敲敲打打，他一直很安静地不是在卧室便是在书房，很不关心这里发生的事。此刻，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满意，心里有些忐忑。

　　他在屋子里简单的环视了一圈，在柜子前站定，“将买来的那些工具消过毒之后摆进柜子里，外面注上标签，以后每次用完，都要认真消毒之后再放回原位，我也好找一些。”

　　我低着头应是，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以后，在这个屋子里，你不许穿衣，不许直立。所以，这里还需要一张沙发和一张地毯。”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并无起伏，所以即使我没有放肆看他表情，也知道，他的这句话并没有生气或不耐。

　　但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双膝直直砸向地板，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我有些吃不消，并手足无措地想，自己是否应该马上脱掉衣服。

　　我曾只是他的侍卫，除了特殊惩罚要求格外退衣受刑之外，我是应该着衣的。虽然，我曾无数次幻想，能脱衣坦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却没想过会有朝一日，他剥夺了我穿衣的资格。我是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的，从今以后，我将会由一把有刀鞘的刀，变成没有尊严的奴隶。但是，只要是他的要求，我不会拒绝，况且无论什么身份，他愿意给我一个近身服侍的机会，我已是欢喜异常。

　　“规矩从明天开始，今天你需要将这里仔细打扫干净，从明天开始，每日早晚，你要按时清洗自己，从里到外，清洗工具要放在你房间的卫生间里，这里也要有一套，你要注意消毒，不要让自己生病。每天晚上八点，你要准时跪在这里，将你一天的经历或体验向我坦白，当然，我不会过问你的私人工作，所以你尽可放心，若因为工作，无法按时出现，你需要提前告诉我。另外，我需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我不会随意打扰，只是希望你能养成一个习惯。除了游戏室必须由你亲自来打扫之外，这间公寓，你若忙时，可以由我来打扫或请人过来。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可以随时跟我提，我会加上。”

　　我听他慢慢说了很多规矩，也记得仔细，甚至每一个字都咀嚼之后再刻进脑子里，很简单的规矩，甚至称得上纵容，我慢慢俯身应是。

　　目前，三餐和房间打扫由我来做，他终究还是那么宽容，允许我在外不受身体的约束，还允我在无暇时免了打扫和备餐。尽管我想，我一定会自己做到。

　　午后，他自来到这里的第一次出门，我服侍他穿衣穿鞋，心里乐开了花，千年前，我站在他身侧，最艳羡的便是小侍随身的这般亲昵伺候，如今，我终于达成所愿。而且，他嘴角对我满意的笑，让我惶然觉得，像是情人间的相依。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整间公寓都打扫干净了，游戏室内也置办好舒适的沙发和一张圆形的白色羊绒地毯，铺在房间中央，我想象着他脚踩上去的舒服模样，心里暖暖的。

　　他很开心，告诉我，他找到了工作，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了。我觉得这种像是与家人分享生活的举动，让我心情很奇妙，不自觉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1月27日，晴—煜
　　几天前，我开始学习关于圈子的一切，S的责任，两人的相处，心里的分析，工具的使用……我读了很多书，又像是回到了学校复习功课时的感觉。我学的很认真，因为担心他哪日突如其来的厌腻，所以我要学习更多的技巧，至少将新鲜度保持得长一些。所幸，这几日，他并没有很急切想要体验，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准备。

　　今天我们的“游戏室”终于装饰完成了，我全程没有参与，因为这将是他“享受”的地方，在我看来，即使我们的关系如此，我也依旧是个局外人，只要他满意，便是我的目的。

　　我环顾房间里的装置，心里想，他确实是这个圈子里的老人了，光是这个房间，便跟我这几日学到的东西相差无几，东西一应俱全。看来，此刻大概就是他“验收”我的时候了。

　　我仔仔细细回忆，告诉他将买回来的工具摆进华贵的梨木架柜子里。然后存着心思试探了他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无起伏，告诉他，以后这个屋子，他不许穿衣，不许直立。说完，我静静站在那里看他的反应，他很自觉地跪下，我微微勾起了嘴角，果然，我并没有猜错，这就是他需要的游戏规则。只是，那么狠地对膝盖的摧残，仿佛像是身外之物，让我有些后怕，对自己尚且如此，当游戏之后，对于该闭嘴的我呢？我果然还是需要更加努力才可。

　　我简单组织语言，跟他慢慢立规矩，这是一个S和一个M之间最基本的开始。我初接触，能想到的必定不全面，但是他听得很认真，此刻跪在我面前，像小学生听课一般，略带着虔诚，只听着，也不反驳，很乖觉。我对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涉及圈子相处，尤其是对自己唬人的架势，很满意。

　　下午一点是我面试的时间，吃过午饭，拿起外套便要出门，他不问我干什么，只是很自然的在玄关处跪下身，帮我换鞋，即使是伺候人的差事，他的动作依旧称得上优雅，然后起身帮我穿上了外套。我奇怪的看他，眼里是星星点点的感动，隐藏的很深，透过一些黑暗向外溢出。我看得有些痴，竟没有阻止他这种过于亲近的行为。

　　没有毕业，没有学位证书，当然，也没有合适的专业，我看了看自己缠着特殊纱布的右手，最后还是鼓气勇气进入州央集团的豪华办公大楼。

　　每年的正月初十，都是州央一年一度招聘的日子，只要之前在网上投过简历且经过筛选，便可于今日来到这里参加现场面试。在这个城市，州央算是数一数二的理想工作选择，旗下涉及的行业颇多，商业、餐饮、金融、交通、医疗，都有涉足，所以跃跃欲试的人也比较多。

　　一起竞争的还有另外四人，只为一个小文员的职位，我看着他们西装革履，拿着各种证书和以往的资历，而自己身无长物，还残着一只手，着实是格格不入。

　　在面试之前，有一小时的笔试，是一些文员基本知识和常遇事件的处理分析，我做过功课，所以并不焦急。

　　当轮到我进入面试房间时，面试人员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纱布，微微皱了皱眉又低下头，翻着我单薄的简历，声音里已经有了些不耐，“你是学医的，为什么来应聘文员？”

　　有些例行公事的流程，我抬头看了看房间天花板处设置的监视器，极其不屑的勾起了嘴角，看来，若不是这小家伙还在运作，屋子里负责面试的人连话都不想问便会将我赶了出去。我顶着监视器上的信号点，嘴里吐出凉薄，“正如你所见，我失去了做医生的资格。”说完，我将手抬了抬，向监视器的方向。

　　监视器微微响起了对焦的声音，我耳力一向不错，看来，监视器那头确实有人在看着这间屋子，那么，面试官是不是要变了呢？

　　“我是学医的，所以我有一名医生该有的仔细严谨，在这一点，我足以胜过门外那四个人，而且，我认为，除了他们端咖啡的手比我更稳一些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对监视器，嘴角勾得更加不屑，“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伤的手，今天，我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为一个小小文员。”我的话也是毫不客气，充满不屑，我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面试形式，但我已经没有了双向选择的条件，若非形势所迫，我非池鱼，怎安于这种池子？

　　州央集团的录用与其他公司不同，不会让你将命运交给未知，回家抱着手机焦急地等消息。笔试成绩加上面试成绩，只在结束后半个小时便被统计出来。毫无意外，被录用的是我们五人之中，本科毕业且有五年文员工作经验女士，是文秘科班出身，我由衷恭喜，因为，她比我更适合这样的工作。

　　我并没有沮丧，这种事在来之前便预想过，所以走得也轻松。只是，我在出集团大门前被人截下了，然后被人引进了位于16层的办公室，我见没上挂着“副经理”的门牌。

　　办公室内豪华的地毯，与走廊上的冷硬截然不同，象征着身份地位，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位四十左右岁年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缓缓抬头看向我，他见我微微笑了笑，面目带着温和气息，并不见多少身为上位者的威严。

　　我微弯腰点头致敬，引我来的人已经关门离开，我反而表现的很平静，因为我想，刚刚在面试室的事，似乎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人事部经理刚刚将你面试的视频传来，你倒是个特别的人，”他的声音带有中年男人的浑厚，然后我见他将视线落在我的右手上，我很自觉地将手举起来看向前递了递，要看便看个仔细吧。谁知他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年轻人果然特别。”

　　他在笑，我心绪却一丝波动也无，对我来说，梦想和自由，已经统统都没有了，人生不会再有更坏更恶意的事发生了。“我只是觉得，既已如此，便无需再低头。”

　　“我姓陈，是州央销售部副经理，你来做我助理如何？”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矮胖的身材，我微微笑开，“尧煜，请多指教。”弯腰行礼。

　　最终，我获得了在州央集团工作的机会，比我来时想要竞争的岗位要更高也更适合我。回到公寓，我心情愉快，开心地与他分享我的工作。因为我一向冷漠惯了，从不与人分享自己的事。很奇怪这种感觉，像家人，像情人，总之，完全不像金主和被包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