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爱小雨

1、归来

　　圣夜大陆。北周，西越，南玥，南临，东晟，东昭六国，六分天下。
　　北周国，由九个部落组成，位于北地，地域最广，山川遍布，积雪常年不化，土地难以耕种，故北周人多以放牧狩猎为生，兵强马壮，虽兵力在诸国之中最强，但各个部落内斗不止，与周边各国大体倒也相安无事。
　　西越国，与北周、南玥相接，地域与北周相较稍小，与除东昭外的其他各国不相上下。境内多平原，适宜耕种。司徒一族当权轻徭役赋税，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西越在诸国中国力极盛，隐有窥伺天下的野心。
　　南临国，与西越、南玥接壤，国境偏西南，山川秀美，但矿产不多。国人多以耕种为生。南临崇巫，江南月氏一族灵术为天下之最，受天下人敬仰，故无人敢犯。
　　南玥国，地处南境，四季如春，山川秀美碧水清澈，境内多铁矿，金矿，在各国中实力不容小觑。天下首富云华夫人便是南玥国人，云家的商铺遍布天下。且南玥与南临素来交好，故纵然国力稍逊于东晟，但东晟亦不敢贸然来犯 。
　　东晟国，境内山川平原地势多样，矿产丰富，境内河流较多，物产极丰，国力一度是诸国最强，只是安稳久了，朝局中权利倾轧，渐有争位之势，徒增内耗，已渐入困境。
　　东昭国，国土在诸国之中最小，境内多山，东昭国人多以经商为生，足迹遍布天下，财力极大。东昭国华氏一族当权，极重教化子民，国力虽不如众国，但贵在国人团结。
　　六国国境相接于泽阳山一带。传说圣夜大陆原是由圣夜皇朝统治。六国开国国君是夜帝的臣属，因感念他们的功劳，故裂土封王。泽阳山一带便是圣夜国都所在。但数百年未曾见圣夜之人出现，人们也渐渐忘却了圣夜皇朝。当权者自然也忘却了，只是这一带却仍旧无人敢犯。
　　泽阳山一带山川重重终年云雾缭绕，常有猛兽出没，人迹罕至。天下第一山庄，凤舞山庄，便隐匿于这连绵千里的泽阳山中。天下间除却庄内之人，无人知晓凤舞山庄之所在。
　　凤舞山庄，舞阳阁后院两个女子正在练舞，旁边一应婢子正侍候着。说着是练舞，但却是在比武，长袖摆动间招招是凌厉的杀招，腰肢盈盈摆动闪避起来灵活无比，只怕是一个不小心便落败。
　　紫衣女子素手轻抬，往前一扬，树叶与花瓣朝白衣女子袭去。白衣女子袖中飞出胜雪的丝带，丝带飘飞间将院中袭来的落叶与花瓣绞碎成了渣子。虽是在化解杀招，但携着丝带，任人如何看去都像是在翩翩起舞。而她避过的树叶与花瓣掠过她后只是缓缓坠落，并不伤及白衣女子身后的一众仆从。白衣女子化解招数将尽时，身边花瓣树叶簌簌落下，此时紫色的身影一闪移至眼前，纤纤玉指已经抵住了她的颈部脉门。
　　“你输了。”剪瞳浅浅淡淡地笑。
　　“二姐，你都不让着我。”温瞳收回丝带噘着嘴扯住剪瞳的袖子娇嗔，左眼眼角一粒小小的朱砂痣红的浓烈妖娆。
　　“我已让了你数百招了，再让下去，今日怕是打不完了。”剪瞳轻笑，眼中多了一丝暖意，“以你如今的造诣，放眼天下，伤得了你的，怕也没几个。”
　　“只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温瞳无奈地笑了笑。“长姐来了消息，我这几日便要动身到南玥的无然山庄去了，不知下次与姐姐切磋会是何时了。”
　　“你我是姐妹，自然会有再见的时候。”剪瞳握住温瞳的手，“在外要好生照顾自个，别受了委屈回来哭啊。”
　　“姐，我知道的。我若不愿，谁能让我受委屈？”温瞳眼中带了些许骄傲，“纵是长姐有令，纵是为了家族，我也不轻易委屈了自己。”
　　“傻丫头。”剪瞳微笑着伸手将温瞳额前垂下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我们既享了旁人永世都无法企及的尊荣，自然该为此付出代价，光耀家族门楣，这是我们应当担起的责任。”
　　“可此番哪只光耀门楣这么简单。”温瞳眼中的骄傲敛起，无可奈何地一笑。
　　“是啊，可无论如何，这是长姐的意思，长姐必定是为家族与我们做尽了打算的。”剪瞳眼底一片澄澈，“你要好生襄助长姐，必要之时行必要之事。”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安稳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杀伐果决的手段。”温瞳平淡的说着，浅褐色的瞳孔泛着冷光。
　　“此番出去长姐必定是对你存了磨练的心思，你好生应对就是了。”剪瞳拂去温瞳身上的落花，“再过一阵，我怕是也要去游历了。”
　　“恩，二姐，你凡事也要小心为上。”温瞳握住剪瞳的手，眼中诚挚无比，“在外游历比不得我们养尊处优，姐姐你身体的底子自那年之后就一直不好，这些年也没怎么养回来，若是身子有什么事定要仔细小心，万不能马虎了事啊。”
　　“放心，我贪生怕死的紧。哪里舍得自己命。”剪瞳笑容清浅，“倒是你，日后必定艰险重重，明争暗斗之间务必要保全自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长姐定然不舍得我出什么事。何况二姐你也不会看着我落难啊。”温瞳笑着说，“再不济，还有其他姐妹们。”
　　“倒也是，是我思虑不周。”剪瞳略一思索，眼中的愁绪淡了几分。
　　两人一同向前院走去，一众仆从不近不远的跟随。
　　众人离开后，那些花草树木竟自行移动，刚刚的空地片刻便消失了，只剩满院的花草树木，和专为几条赏花而设的小径。
　　南玥国，云城。
　　无然山庄，是天下首富云华夫人及一众家眷的居所。
　　后院竹林阵中。
　　离镜一身月白的长裙，宽袖的袖口上绣了银白的祥云，素纱披帛，随风轻舞，脸上浅浅的笑意带着如春风一般的暖意，别是一番柔婉大气。
　　“长姐。”温瞳盈盈拜下。
　　“快起来。”离镜伸手虚扶了一下，声音如黄鹂婉转悦耳，“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可解乏了？”
　　“劳长姐挂心，温瞳一切都好。”温瞳顺势起身，温和地回答。
　　“素白虽然清雅，但日后怕是不适合了。回了东晟之后，以你的年纪玉粉色更合适些。”离镜看着温瞳，眼里水波流转，“与你初见至今日，不觉已经过去八年了，温瞳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温瞳笑了笑挽上离镜的臂弯：“是长姐养的好啊。”
　　“贫嘴。”离镜笑着伸手刮刮她的鼻头，“前些日子东晟的人传来消息，宁家开始不安分了。”
　　“想来应当是为了皇位之争吧？”温瞳笑意不减，眼中多了一丝嘲讽，厌恶道，“富贵还不够，还想着滔天的权势，真是贪心不足。”
　　“贪心之人比比皆是，没必要为这事费心，如今我让你来南玥，是想着让你去将那水搅浑些。”离镜与温瞳相携走向竹林深处的亭子。
　　落座，侍女端来茶，侍候在一旁。
　　“长姐的意思是只要让东晟乱吗？”温瞳问。
　　“不，我要你做的是扶持下一任东晟国君登基。天下安定才是我所求。天下安稳，我们才能安稳。”离镜看着温瞳的眼睛，“你能理解我的吧？”
　　“恩，知道。”温瞳乖巧地点头。
　　“只是这期间我们家族绝不会明面上与你有牵涉。”离镜眼中含了几分怜惜。
　　“为何？”温瞳疑惑道，“有家族在不是更易成事吗？”
　　“其一是我私心里不愿意家族与那些事纠缠在一起，其二是为了避免在城越那边不好交代。”离镜的笑容沉静，“其三便是事成之后你抽身而退容易得多。”
　　“长姐心里只有姐夫，我这个妹妹倒是显得多余了。”温瞳撅嘴撒娇。
　　“这样的干醋也吃啊？！”离镜笑颜微露。
　　温瞳也笑着，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长姐，若是我在外看上哪家公子可怎么是好？”
　　“若你出于真心，那人也是能依靠的良人，我自然不会横加阻拦。只是我们总会考验一番的。”离镜略一沉思，“想来这些年你见了这么多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一般的男子你应当是瞧不上的。”
　　“也是，都怪姐姐你啦，若是日后没人肯要我，长姐可要负责到底啊。”温瞳笑弯了眉眼，显得娇憨可爱。
　　“那是自然。”离镜笑了笑，伸手轻抚温瞳眼角的朱砂痣，“你这容貌太显眼了。怕是会被人惦记着，办起事也略微麻烦。过几日我让离落把红颜送到你手上，好掩去你‘倾世’之姿。”眼底难掩笑意。
　　“是吗？在姐姐眼中我这般耀眼啊？”温瞳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绽开笑容，“成日在倾国倾城的姐妹们身边倒不觉得自己的样貌有多显眼了。”
　　“多一重打算也是好的。”离镜伸手轻抚温瞳的发丝，“那里不比家族里，与商场，战场也大不相同。都是深宅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些老女人怕是都熬成精了，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你凡事要万分小心，要记得无论多么失望，多么绝望，我与家族是你永远是你的退路。但是也是最后的退路。只有在退无可退的地步你才可以动用家族的势力，明白了吗？”
　　“明白，这种事弄不好便是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我可不想顶了这名头。”温瞳点头，“可，我就孤军奋战会不会太寒碜了些？”
　　“自然不会，如今你是南玥云氏一族的四小姐，云氏一族的势力你可以随意用。”离镜笑得柔美，“何况南临那边也都会帮衬你。”
　　“有姐姐在安排，我不担心的。”温瞳淡淡一笑，“云岚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了，只是我都快忘了自己在东晟原来叫什么了。”
　　“反正那名字也用不了多久，忘了也不打紧。”离镜柔和地笑着，静静地看着她，“到了那边，如何做事，全凭你的心意，我只需要一个结果就好。”
　　“好。”温瞳点头。
　　“你若是累了倦了，别忘了，还有我们在等你回家。”离镜柔声说着。
　　“好。”温瞳眼眶渐红。
　　离镜倾身抱住温瞳，轻拍她的背。泪湿双眼。
　　风轻抚竹叶，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四散，似乎是想冲淡这里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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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晟国，荣城。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色小马车正缓缓前行。
　　马车内，云岚正闭目养神。如言如语侍候在侧。
　　“主子，还有一日路程便至烨都。”无影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在荣城歇一夜吧。”
　　“也好，去找家客栈吧。”云岚应道。
　　“主子，这里也有醉红楼。”无影答。
　　“也成，便去醉红楼。”云岚睁开眼。
　　“是。”无影应。
　　云岚伸手挑开马车窗子上的布帘，向外看去。荣城也是极其繁华。屋宇林立，酒楼，茶馆，一应俱全。小商小贩占据了两旁道路。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冷风灌进马车里。
　　“荣城倒是繁华。”云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感叹。
　　“荣城这般繁华，那烨都岂不更甚！”如言搭话。
　　“这是自然，东晟国都所在，岂能被荣城比下去。”如语答。
　　“吁。”随着无影的一声长呼，马车停下。
　　“怎么回事？”云岚问。
　　“前面有许多人挡住了醉红楼的门。”无影答，“看样子是过不去了。”
　　“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醉红楼。”云岚轻笑，眼中却是不带一丝怜悯的冷清。
　　“主子，来，戴上。”如语为云岚系上面纱。
　　醉红楼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如言如语先下了马车，两人的容貌是极出众的，一些人随意瞥了一眼惊呼一声，引得身边的人纷纷看去，都移不开眼了。
　　随后，一只细白的素手，轻挑起马车的车帘，弯身而出。一身白斗篷，胜雪纯白，光华耀眼。于众人瞩目之下由如言如语搀扶，步履轻缓，款款而来。面纱随着步伐轻舞，若隐若现的脸庞让人看得痴迷。那双眼睛极美，浅褐色瞳孔似是泛着柔光，却又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冷意，左眼眼角一颗红得妖娆的朱砂痣，又让美人多了丝媚态。
　　人群为她让开了一条路，云岚走到醉红楼门口，只见一男子站在醉红楼门口，一动不动，稳如泰山。黝黑的肤色，黑色的长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薄唇抿成一线，眼里似乎是一股怒气无从发泄。一旁，一个消瘦的男子站着不卑不亢，眼里极力压制着怒火。
　　无影上前在那消瘦男子耳边低语几句。
　　消瘦男子快步走到云岚跟前，大礼跪拜：“属下万碾见过主子，属下未曾远迎，请主子责罚。”
　　“原是我一时兴起，怨不到你头上，起来吧。”云岚开口，声音纵使放得柔和，却还是冷清。
　　“谢主子。”万碾回应后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云岚看了那男子一眼问道。
　　“主子，这位客官要桃花酒。桃花酒只有每年花期才会出售。现今是真的没有。”万碾回道，“这位客官非桃花酒不可，加之身份贵重，轻易得罪不得。属下这才没了主意。”密音传入“即墨旼川。”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云岚点点头。
　　“是。”万碾应道。
　　“客官，小店还要做生意，请客官移步，随我来吧。”云岚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往醉红楼中走去。那男子踌躇片刻跟了上去。
　　醉红楼，后院，九曲回廊，千折百转，虽然前面是酒楼，但是这庭院深处却十分安静，竹林湖水，凉亭里的石桌上已摆好了茶具。云岚与如语对视一眼，如语便慢下脚步，落后几步便扯着无影从另一条路离开。
　　“请坐吧。”云岚随意在一个圆凳上坐下。伸手便开始摆弄茶具。
　　那人稳坐于云岚的对面。
　　云岚伸手，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敬亭绿雪，算不得什么好茶，但也还不错。”
　　“多谢。”男子开口，声音中难掩疲惫，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
　　“公子为何非要桃花酒？”云岚看着他问。
　　“家母思念桃花酒成疾，刚至荣城便病倒了。在下来求酒是想解了母亲的念想。”男子眼中黯然。“你能给我桃花酒吗？”
　　云岚摇了摇头：“桃花酒是要现取桃花瓣才能酿制。满一年才可开封，如今是花期刚至，今年才酿制这么些时间，还酸涩得很，入不了口。去年酿的也都售空了。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给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男子不甘心问。
　　“也不是没有，可以试试用别的酒来代替啊。”云岚浅褐色的瞳孔泛着柔光，脸上的轻纱随风轻舞。
　　“前几日试过杏花酒，并不管用。”男子微微失望。
　　“可否让我见见令堂，也许能有法子。”云岚沉吟片刻问道。
　　“这有何难，请吧。”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云岚此时才算是看仔细了，他很高大魁梧，稳站如松。
　　他的步子很大，步伐稳健，云岚与如言在他身后快步跟着。
　　“姑娘会骑马吗？”他回头问。
　　“就算会骑，我穿成这样子也不太方便骑吧。”云岚眼中水波流转，不紧不慢道。
　　“中原女子真是麻烦。”他一声感慨，诸多无奈，但却没有不耐。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小姐好心好意帮你忙，不感激也罢了，还这般无礼。”如言出言教训。
　　“如言。”云岚出声制止。如言退了一步，搀着云岚。
　　“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公子莫要见怪。”云岚低头示歉意。
　　“姑娘言重了，姑娘是要乘马车去吗？”他问。
　　“车夫被我派出去了，要劳烦公子驾马车了。”云岚眉眼弯弯，温和无比，“若是公子不愿意，小女子自然不会强求。”
　　“应当的。”他勾勾唇角。
　　上了马车，如言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云岚轻轻地拍拍她的手：“你我主仆之间可没几天这般自在的相处了。难不成到了了要摆脸色给我看？”
　　“奴婢不敢。”如言答。
　　“这是不敢啊？！可要给你一盘水自己照照？”云岚笑着看她，“气生得多了，老得快些，到时没人肯要你那可如何是好啊？”
　　如言羞赧：“小姐你又取笑奴婢。”
　　云岚笑弯了眉眼与她打闹开来。
　　马车外的人眼底也多了丝笑意。
　　驿馆。
　　绿柳居。
　　“旼川，回来了。”床上的苏颜夫人眼角虽有细纹但浑身的气韵却是给人极安心的感觉。
　　“娘亲。”男子轻唤一声，坐到床沿上，“儿子没能把桃花酒带回来，只带回了……”话还未说完便被苏颜打断了：“你是哪家的姑娘？”
　　“小女子云岚拜见夫人。”云岚侧身行礼。
　　“来，快起来。”苏颜虚扶了一下。眼里全是笑意，眼前的女孩身影单薄，虽然戴着面纱，单看身姿便是极其出众的美人，浑身清雅柔和，怎么看怎么舒服。
　　“谢夫人。”云岚起身。对着即墨旼川行礼：“小女子不知是镇国将军驾临，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即墨旼川，东晟元景十五年封镇国将军，承袭定北候爵位，英勇无双，熟识兵法，百战不殆。云岚想到红楼传来的资料，那时心中便在勾勒，这少年将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眼前的人却是老成，全然没有少年应有的那种青涩，眼中只是冰寒。
　　“原是我有求于你，起来吧。”即墨旼川声音放的缓和，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
　　“多谢将军不怪罪。”云岚起身。眼如星辰，灿烂明媚。
　　“你叫云岚？”苏颜看着云岚问道，“瞧着你的气度，想来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你可是烨都人？我们家旼川可是第一次带姑娘回来。”脸上满是笑意。
　　“夫人误会了，我与将军只能算是萍水相逢。”云岚柔声解释，“我是醉红楼的人，将军要桃花酒，小店实在拿不出来，这才登门告罪。”
　　“是吗。”苏颜眼里显出失望，微微一笑，“其实只不过是我自个想着惦记着，倒让你们为难了，真是过意不去。”
　　“夫人为何对桃花酒念念不忘”云岚问，“兴许能用别的来代替桃花酒。”
　　“那时是在去大漠驻守之前喝的酒，桃花酒的香味更像是对中原的记忆，我才惦记了这么多年。喝不到总感觉缺了什么似的。”苏颜平静地浅笑着，“不过是我的执念，实在不行便作罢吧。”
　　“那夫人还记得桃花酒的味道吗”云岚心里渐渐有了打算。
　　“只记得满口馥郁芬芳，其他的倒是记不清了。”苏颜回忆往事，脸上浮现甜蜜的笑意。
　　“想来那桃花酒与老将军有关吧”云岚微笑起来。
　　“是他栽的桃花，酿成酒。”苏颜脸上散开红晕，眼中有着遗憾，“这么些年不是没试过酿桃花酒，可桃花香气原就清淡，入酒更是没有桃花的香味了。”
　　“我可以试试，但不是桃花酒。”云岚柔声开口，“如不好还望夫人与将军不要见怪。”
　　“有劳姑娘了。”即墨旼川点头。
　　“将军，门外有醉红楼的人说要见云姑娘。”侍从在门外禀报。
　　“那云岚告辞了。”云岚起身行礼。
　　“我送你。”即墨旼川起身道。
　　“多谢。”云岚点头。
　　“姑娘慢走。”苏颜慈爱地笑着目送即墨旼川与云岚离开后，感叹道，“真是登对。”
　　苏颜身边的合烟姑姑垂首低笑：“夫人，何不差人去打听打听这位姑娘呢，说不准她与少爷真有夫妻的缘分。”
　　“暗地里先探查着，不要露了马脚，这事总要旼川自己愿意的，只是怕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要算计旼川的婚事了。”苏颜叹息，“真不知回来是对是错。”
　　“夫人，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合烟出声宽慰。
　　苏颜看向门外微微出神。
　　“主子。”无影与如语在驿馆门口等着。
　　“将军留步。”云岚对即墨旼川点头致谢。
　　“麻烦姑娘了，此事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在下倾力而为。”即墨旼川对云岚抱拳极认真地说着。
　　“将军言重了，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您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杀鸡焉用牛刀？”云岚眼里多了丝戏谑面纱下唇角勾出浅淡的笑意，“告辞。”
　　马车扬尘而去。即墨旼川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眼中似乎胧起一层薄雾，看不出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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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红楼后，云间阁。
　　“主子，账目已经核对过，大体并无错漏之处。”无影站在正厅之中，对云岚禀报着，“就是有几个不识相的。”
　　“长姐早早把规矩定下，他们想中饱私囊，怕也是不敢的。”云岚看着杯中的茶水浅笑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明日上路之前把这的事都了了。”
　　“是。”无影应道。
　　“你去问万碾要些桃花粉来。”云岚吩咐道。
　　“是。”无影退下。
　　过了一会，万碾亲自送了桃花粉来。
　　“这颜色倒真是好看。”云岚看着那碟桃花粉不由夸赞。
　　“三夫人的法子教下来，这桃花粉就不是原来那样子，如此与桃花原色相差无几看了也舒心。”万碾应答。
　　“你们倒是手巧。”云岚浅笑，“好了去命人备着做糕点用的东西吧。”
　　“是。”万碾说完退下。
　　“小姐，你当真要亲自动手？”如言问道。
　　“怎么了吗？”云岚看着她问。
　　“小姐，那人与您非亲非故的，何必为他做这些事啊。”如言微嗔。
　　“是我喜欢做的事，算不得为他。”云岚浅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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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青灰色的小马车从醉红楼出发向城门缓缓前行。
　　驿馆。一个小厮提着食盒随着门童入内。
　　“将军。”小厮行礼，“我家主人命奴才前来送东西。”
　　“醉红楼？”即墨旼川面无表情看向他。
　　“是。”小厮点头。
　　即墨旼川对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便径自从小厮手中接过食盒，向内院走去。侍从拿了赏银给小厮。
　　绿柳居。
　　苏颜看着那碟粉色的糕点，还配着一只小白瓷执壶和两个杯子。
　　“这糕点做的真是精巧。”苏颜由衷赞叹，“怕是烨都的糕点师傅也未必有这手艺啊。”
　　“娘，在关外这么多年都没能让您吃上精致的糕点，是儿子的不是。”即墨旼川低头。
　　“傻孩子。”苏颜轻拍他的背。
　　“娘，来尝尝看。”即墨旼川伸手倒了两杯酒。
　　苏颜拈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入口，齿颊留香，糕点中的香味溢出，满室花香如置身春日。回忆席卷而来，苏颜轻笑着，吃着手中的糕点，眼中两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即墨旼川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发一语。
　　“味道像极了当年。不，更胜当年，花香浓郁。”苏颜哽咽着，“来，旼川，你也吃啊。”
　　“好。”即墨旼川点头，塞了一个进嘴里。单是外壳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咬开香味就喷涌而出。甜而不腻，软糯柔滑。满口桃花的芬芳，“桃花原是清淡的幽香，她竟能让这糕点的香味这样浓郁，真是难得。”
　　“真想不到，云岚姑娘竟是这样的心灵手巧。”苏颜感叹，“这次云岚姑娘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定要登门拜谢才是啊。”
　　即墨旼川递了帕子给她：“好。我等等就去。”
　　“这是酒？”苏颜执杯，闻了闻，饮下，“酒味清淡极衬这桃花糕点。”
　　即墨旼川亦执杯饮下。“酒味的确是清淡了。”对于他这军营中出来的喝惯了烈酒的人来说不仅仅是清淡了一点。
　　“夫人，少将军。”一个婢女走进来，“食盒里还有一封信。”呈上信。
　　即墨旼川接过，打开，浅绿色的花笺，一阵清新的竹香味淡淡地散开，令人心旷神怡。上面一列簪花小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再无其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苏颜吟诵出来，看着花笺上娟秀的字迹不由感叹，“好有才情的女子。”
　　“娘，我出去一趟。”即墨旼川说着站起来。
　　“等等。”苏颜出声叫住他，转头吩咐婢女，“绣儿，去吧我那套蝴蝶挂珠华胜取来。”“去道谢怎能空手去呢？”苏颜看着即墨旼川浅笑着。
　　即墨旼川带着礼盒来到醉红楼。
　　“见过将军。”万碾出来行礼，“昨日不知是将军亲临，小人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海涵。”
　　“这事我没上心，你也不必忧虑。你家主子呢？”即墨旼川扫视周围，并没有看到那素白的身影。
　　“主子已经走了。”万碾答，“主子原就是路过荣城，一大早就上路了。此时应走远了。”
　　“她去了哪？”即墨旼川急切的问道。
　　“我们做属下的哪敢打探主子的行踪。将军是为难小人了。”万碾恭谦有礼，眼里闪过狡黠。
　　即墨旼川转身出去。在外等候的侍卫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皇上密旨，召您回朝。”
　　“知道了。走吧。”即墨旼川点头，“你去查探醉红楼的云岚小姐的消息。”
　　“是。”侍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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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荣城稍远的小道上，青色的小马车缓缓行着。
　　“主子。今日应当能到烨都郊外的庄子。”无影的声音传来。
　　“好。”云岚应，“如今是谁替我在庄子里？”
　　“应是凝香阁出来的红鸾。”无影答。
　　“凝香阁？三姐那出来的人，应是不会有差错了。”云岚浅笑着，饮下茶水。
　　“主子，那红鸾姑娘应当极厉害吧。”如言插嘴，“如此三小姐才放心让她来追随您。”
　　“凝香阁出来的哪个不厉害？尤其是毒术，更是精湛。”如语说道，“只可惜，咱们会的只有杀人的手段。”
　　“只要你们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云岚看着她们，无比认真地说道。
　　“是，主子，我们知道的。”两人齐声。
　　“驭。”无影勒马，“主子，前面有点状况。”
　　“出了什么事？”如语撩开车帘探出身子，不一会又缩回来，“主子，前面有一群黑衣人围攻几个看着极富贵的人。”
　　“胜负如何？”云岚问，面色冷清。
　　“以少对多，虽举重若轻，但伤的不轻。”如语应。
　　“你们俩下去帮忙吧。”云岚低头把玩玉佩上的流苏。
　　“是。”如言如语一同应道，闪身出去。
　　不一会，打斗声停下。如言如语回来，身上染了些许灰尘。
　　“多谢阁下相救。”马车外的声音沉稳，却多了几分隐忍。
　　“我无意救你，只是你挡了我的路。”云岚冷声开口，“咱们走吧。”
　　“是。”无影应声，一挥鞭，马车便前行了。
　　“好无礼的人，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另一人怒吼声未完便被打断。
　　一道白光，直冲他面门而来。
　　东方御辰伸手接住，之见是一只白瓷瓶。
　　“管好下人的嘴。”云岚清丽却冰冷的声音传来，“百花散，可抑制毒性三日，三粒齐服。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在下，是烨都幽茗轩的主人，这人情姑娘可随时来讨。”东方御辰高呼。
　　马车缓缓消失于视线中。
　　忽的，东方御辰只觉心口剧痛，喷出一口黑血。
　　“糟了，那剑上有毒。”身边的侍卫惊呼，立刻点住他周身的大穴。
　　东方御辰看向手中的白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三粒，吞下。心口痛楚竟真的消失了。
　　“主子。”那侍卫想阻拦，却没来得及，“主子，你……”
　　“毒暂时不会发作。咱们回吧。”东方御辰道。
　　又一群黑衣人，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主子，属下来迟。”全都跪在东方御辰面前。
　　“回去再说。”东方御辰道，“来时可见一马车？”
　　“似是往烨都方向去了。”为首的人答。
　　“派人跟上，别惊扰他们。”东方御辰吩咐道。
　　“是。”一个黑衣人应声离开。
　　“主子，咱们先回吧。”侍卫规劝。
　　“恩，回吧。”东方御辰上了马车。
　　“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您怎能这样轻易就吃下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侍卫出言劝告。
　　“立骞。”东方御辰扫了他一眼，“并不是来路不明，那人也算得上你我的救命恩人。”
　　“若是光明正大，为何不出来相见，何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必不是磊落之人。”于立骞依旧执着。
　　东方御辰手中握着白瓷瓶冷眼看向他：“你的差当的这样好啊，连我的决定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否要回暗谷去再训几年？”
　　“属下不敢。”于立骞跪下，回暗谷去训一天都要脱层皮，一年不是要把命交代在那了，直接死还痛快点。
　　“不敢就最好，下不为例。”东方御辰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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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烨都，城郊。宁家别院。
　　“红鸾见过四小姐。”红衣女子跪在云岚面前行了大礼。
　　“多谢你，替我在此受了这些年的罪。”云岚温声细语，伸手扶起她。
　　“属下不敢居功，只是遵循主子的命令。”红鸾垂首站立。
　　“你叫红鸾？”云岚浅浅笑着细细看她，“名字是本名？”
　　“是在凝香阁伺候三小姐时，三小姐赐的名。”红鸾看向云岚，眼底纯澈。
　　“原来如此。”云岚看着她，“我的意思是，看你的意愿，若你想留下帮我那便最好，若不愿，也可以回三姐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属下来时，三小姐就已说过要属下照顾您。属下自然愿意留在您身边。”红鸾坚定无比地答道，脸上的笑容十分娇俏可爱。
　　“好，你对东晟熟悉，于我而言也算是莫大的助力。日后你就跟着我吧。”云岚点头。
　　“是。”红鸾行礼，“见过主子。”
　　“好了，你先去为我备浴汤吧。”云岚和缓的笑。
　　“是。”红鸾退下。
　　“主子，路上有几批人跟着，您的意思是？”无影在门外请示。
　　“别伤他们的性命。引到别处去吧。”云岚平静地开口。
　　“是。”无影领命离开。
　　云岚看着周遭光景，想到昔年旧事，微微出神。
　　“小姐在想什么？”如语看云岚魂不守舍的样子开口问道。
　　“八年光阴转瞬即逝，想当初离开时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如今倒像是千帆过尽，迟暮的老人了。”云岚叹息。
　　“小姐，您年轻貌美着呢，迟暮于您而言还远呢。”如语出言安慰。
　　云岚笑了笑：“那时庄子里的人的样貌早已记不清，犹记得那拜高踩低的模样，真真叫人恶心透顶。如今却是另一番光景。”
　　“如今没人敢欺负主子。若有，奴婢们便杀。”如言强硬地说道。
　　“如言，你这性子得收敛了，不然我可不敢把你带在身边。”云岚轻笑。
　　“主子，奴婢这性子怎么了，像您与如语一般不是太憋屈了。”如言不满地回答。
　　“算了。”云岚轻轻摇头，“也难得你经历这么多的事还存着这样的秉性。”
　　云岚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匣子：“这千叶墨兰的花露，如语，你找个合适的地方藏好，日后怕是有大用处。”
　　“还有这圣夜的令牌金印你也替我收着，将来我若有什么不测，也好以此调动圣夜之力救我。”云岚又取出一个明黄的锦袋，交给如语。
　　“是。”如语颔首接过。
　　“主子，浴汤备好了。”红鸾入内。
　　“好。”云岚点头，“红鸾，你带如言如语去庄子里到处转转吧。”
　　“是。”红鸾应道。
　　“对了，红鸾，烨都的醉红楼是谁主事？”云岚问。
　　“是菀清。”红鸾答。
　　“命人通报一声，明日我要见她。”云岚神色平静。
　　“是。”红鸾答。
　　“好了，去吧。”云岚摆摆手。
　　三人退了出去。
　　“奴婢告退。”红鸾如言如语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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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早。
　　“见过小姐。”菀清扭动腰肢，脸上带着妖媚的笑，摄人心魄。一股子女主人的架势径自坐到云岚对面。
　　云岚淡淡的看着她，端起茶，呷了一口，浑身傲气逼人。静默着。
　　菀清坐不住了，起身跪下：“见过小姐。”
　　云岚冷声道：“你是姐姐的人，我虽算不得你的正主，但好歹也算是你的主子。今日让你来，就是想见见你而已，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我有我做事的法子，来日替我办事时，不得有忤逆之处。”
　　“属下明白。”菀清颔首。
　　“想来，你的年岁与我稍长些，我还得唤你一声姐姐。”云岚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我不是难相与的人，日后不必摆出这架势来。”
　　“属下不敢。”菀清头低的更低了，“今日是属下失礼了。”
　　“别拘着礼数了，坐吧。”云岚指了指下方的椅子。
　　“谢小姐。”菀清极其恭敬地行礼后，坐在椅子上。
　　“我离开这里八年，对东晟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也需要你的指点。”云岚温和的说着。
　　“小姐言重了，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菀清答。
　　“我要知道宁家的事。”云岚声线冰冷。
　　菀清娓娓道来：“自夫人死后，宁元毅便娶了丞相之女孟容，自此扶摇直上，如今已是户部尚书。孟氏育有一子一女，宁静玥与宁鸿轩。而宁元然已至妃位在后宫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看来八年真的有些久了，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云岚眼中平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您既然回来了，那宁家的好日子怕是过不长久了吧。”菀清浅笑眼角眉梢显出妖媚。
　　“还要劳烦你，尽力相助了。”云岚并不否认，眼睛直直看向她。
　　“属下必定拼尽全力助主子成事。”菀清跪下。
　　“好。”云岚起身，伸手扶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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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去祭拜母亲，毕竟已经八年未曾到母亲坟前祭拜了。”云岚对如言如语说，“你们准备着吧。”
　　“是。”如言如语答。
　　马车行过蜿蜒的山路。重山之间，一个小山坡上，一座孤坟，迎着阳光，静静伫立，像在等待，在期盼。可四周的杂草，却平添些许苍凉。
　　如言如语一左一右侍立在云岚身后。
　　“都退下吧。”云岚放软语调。
　　“是。”如言如语应道。
　　云岚上前几步，看着无字的墓碑，眼里渐渐露出疼惜：“娘亲。我回来了。”然后，倚坐在墓碑旁，轻轻依靠着墓。寒意席卷而来。“娘亲，女儿好久没来看您了。娘亲怕是认不出女儿了吧。”云岚眼里氤氲着水汽，脸上有浅浅地笑意，“女儿并非有意如此，娘亲应是知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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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您后悔吗？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害您一世悲戚，您曾后悔过的吧。我会为实现当日的誓言，让宁家再无安宁。”云岚眼里的杀气越发浓烈。
　　突然，一阵打斗声由远及近。云岚起身，只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虽是儒生打扮但手上的剑招却是招招精准有力，完全是个练家子，只是以寡敌众，显然体力渐有不支。
　　云岚飞身入局，袖中白绫冲出，缠上数个黑衣人的脖子，再一抽，顿时尸首分离鲜血飞溅。余下的黑衣人被这场景惊到，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白衣少年乘势斩杀了数名黑衣人，余下的黑衣人不约而同想撤退，云岚的白绫缠住一旁的石块，击碎石块，使力一扫，碎石借着丝带之力向逃窜的黑衣人击去，黑衣人纷纷被飞石击中倒地。云岚平息内力，眼里的杀气渐渐消散。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白衣少年抱拳说道。
　　“你们扰了我娘的清净。”云岚冷清地看向他，转身离开。
　　云岚又坐在坟前，伸手轻抚墓碑：“娘亲，不用担心，女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孩童了。”云岚浅笑着说着，“娘亲，您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笑容妖媚无双。
　　这时，那白衣少年走来：“姑娘，在下承您的情，实在过意不去。还望姑娘应允在下还了这人情。”
　　“我说了，你们打扰了我娘的清净，我算不得帮你，这人情也没有还的必要。”云岚冷清地回答，“你可以走了”
　　“姑娘，人情是我欠下的，自然应该还。这是我随身的玉佩，来日你到烨都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可持此玉佩到长荣当铺来寻在下。在下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白衣男子放下一枚玉佩在云岚面前，而后对着墓碑深鞠一躬：“伯母，姑娘，在下告辞。”随即转身离开。
　　云岚拿起玉佩细细端详。白玉上雕着一条螭龙，栩栩如生，玉质细腻，触手生温，云岚将玉佩握在手里。
　　“娘亲，女儿要有一段时日不能来看您了。”云岚伸手抚过墓碑的纹路，眼神有瞬间的恍惚，柔声道，“女儿再来时，定是宁家覆灭之日。娘亲，您再等等。等女儿杀了那些人，为您报了仇，您便可以解脱了。”
　　“主子，菀清派人来请您。”如言如语来到云岚身边。
　　“咱们走吧。”云岚敛去脸上的神采，又恢复了满脸冰霜。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风微微吹起，坟头的蜡烛落下了泪，随后熄灭了，更像是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