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既知身是客·踏雪寻情》小夙

26、第 26 章

　　当晚，晚膳过去一个时辰，严匡照例孤身去往天子的寝宫。到了的时候，主管太监拦住了他，“圣上今日立后，新皇后刚刚进宫。”
　　严匡没等老太监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转身延来路走了回去。没有愤慨没有留念。要爱上一个人，严匡不知道普遍的时间是多久，但要扼杀一份萌芽的爱情，严匡知道最短的时间，只要把一句话说完。“殷戈乃前朝余孽，我等奉命缉捕，抗旨者，杀无赦。”只一句，爱的新芽变做枯萎。
　　龙衅站在窗后，半推了窗户，让另一半的阴暗遮住自己，看那个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就这样静立，远观，直到极尽目力，再也看不见。
　　采璃欠了欠身，温柔的叮咛：“圣上，该休息了。”
　　龙衅转身，摆了摆手，道：“你先歇息吧，朕想起些事要处理。”
　　采璃应了一声，去了寝室。龙衅出了门去，到了御书房。
　　严匡，严匡，严匡，满心满眼的这个人。笔意流转，满纸满目的那张脸。
　　笑啊，笑啊，笑啊，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朕画不出一张你的笑脸？为什么。
　　留了那一桌一地的画，龙衅疾奔而出，又到了皇宫东南角的建筑门前。伸手，象是畏惧什么更象是憧憬什么，推开了厚重的翻覆雕花门。一步步走向旁边的隔室，那里或挂或存的是不计其数的书画。名家藏品或是皇族肖像，只有一幅，独独只有一幅与此无关。年幼的龙衅问过太史官，为什么会藏着这么一副半身的肖像画？太史官不知。只道这画挂着已百年，挂在这已经成了习惯，便也无人过问。
　　画上是个明艳的少年，做画的人罄尽所能，动用了大量技法来描摹了这一张青涩的脸。龙衅抬头摸上画的边缘，禁不起岁月的消磨，纸质粗糙泛黄，原本应当饱满的色彩已经班驳，只是篇幅右上角那两个秀气的小字仍是溢满了情思：戚月。
　　笑着的戚月。
　　婉转的笑着。仿若不知愁苦的仙子。
　　龙衅冥思，他见过的戚月一直是笑着的。温和的浅笑，连死了都是嘴角漾笑。只是那笑，终究笑不进那无神的眼底。或者笑进了眼底，却不为世人所见。
　　画上的戚月，浓厚的笑意，发自眼眸的最深处，那里是心的位置。
　　龙莫，为什么你画得出他的笑？
　　而朕，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