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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亡戏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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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夜晚,一个没有人的夜晚。
风徐徐吹着,如女鬼在耳边轻叹。无数的生命,在死亡的梦乡里不愿离开。逃避并不是借口,只不过,在天空没有太阳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将现实暂时托付。
棱角分明的现实。谁能作为这现实的托付人大家都累了,在那个没有人的夜晚。果然只能交给那么一只猫吧!走着战栗的步子,将黎明的晨曦埋葬,名叫长安的猫。
1.
他们并排走着。
青春和苍老被阳光拉长,以影子的名义轻易抹去人的面孔。我默默地跟着,夕阳不如人类小气,大大方方、轻轻松松让我的双颊燃起了烈火。然后不可收拾,直烧进心原,将一切席卷,让嫉妒飞灰湮灭。弥散进血液,让嫉妒在整个身体流淌,化成无尽的恶意。
你知道吗我想杀了你。
梓(拿着画笔):听离人低语,徒增愁绪。镜花水月,终将破毁。我的存在却是离人的愁思。妄想天明,妄想阳光。害怕扭曲的自己,只好,将剩下不多的梦交给我。
渚(目光涣散):我是个执着的人。不论那个人是否......是否真实存在,我都会这么握着手,握着他的手臂,即便我只能握着空白。
那是很久以前了,整个天地都像被浸在了茶水里。我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刺眼的光沦为他们的背景。他们并排走着,像两位年轻的神袛。
渚(回头看):阿濯,还不跟上!
我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
我听见我说“来了!”很温柔很温柔,就像大家认为的那样,无害到懦弱。
渚(眉头皱了皱):嗯,你没事吧啊!我家那丛薄雪草开花了,一起去看看吧。
梓頜首,额发轻晃,有股奇特的美感。
当然我没有理由拒绝,去看看也好,我种的那丛倒是死了,真是遗憾。
2.
这是一个没有人的夜晚。然而有一个和人一样的猫。
“喵~喵呜!”一只花斑猫走过一座桥,向着它已知的黑夜中漫步而去,毫不犹豫的,将主人遗忘。
“长安啊!长安~~”我的梦里,可爱的猫抬着毛茸茸的脸庞不住蹭着我的手臂,我半坐着,呆呆看着长安琥珀色的猫瞳,倒映着嫉妒的我、倒映着没有面孔的我。与之相反,罪恶将它天真甜美的眼睛衬托的更加纯洁。
从冰冷的湖面到一座桥,从泛光的绿水到一抹晨曦。猫优雅地走着,将莫奈的《睡莲》踏遍,完美融入静谧,完美的,将死神带入人间。
3.内景:阿绚家的客厅
阿绚(读着《金阁寺》): 我心里的孤独在飞快地膨胀,简直就像一只肥猪似的。
子夏(看向阿绚、挑眉):真是意外,你居然在看这样的书。“孤独”吗?你觉得孤独
阿绚(放下书):在知道背叛后,不是懂得真情的满足,就是彻底感到孤独,不是吗
子夏:哦这可不是个好题材,太多的东西表现了它。但是不得不承认,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孤独、孤寂、黑暗、死亡总有着,那么些奇怪的吸引。啊,果然还是犯贱!
子夏:你还没回答我呢什么让阿绚这样的,以书为友的人感到孤独?嗤,难不成图书馆不借书给你了?
阿绚(默然的抬眸):记得我一直在喂的那只黑猫吗?
子夏:那只肥猫,怎么了
阿绚(看着子夏的眼睛):它死了。
4.
“长安!长安!”我从梦中惊醒。
夜色未退尽,窗纱外只是微亮。空间不似梦境里的那样寂静,各种虫子,各种生物发出的,像是嘲笑我的声音。
“呼……呼……呼”我喘着气,努力使自己从梦中平复过来。但是梦的尽头,长安,长安变成了一个少年,它或是他的脸上,带着悲伤的怜悯。那如琥珀的眼睛里,下着漫天大雪。我与他对视着,我想去质问他,我的长安去了哪里它是不是被藏起来了?“还给我!把长安还给我!”
那个少年离我越来越远,幽灵一般的,慢慢地将身体融进空间里。我大叫着,然而他只是悲伤地看着我,并不同我说话,直至消失,直至我在惊恐中醒来。
“喵~喵!”一个暖暖的团子蹭着我的手背。我低头,看见一只花斑猫,抬着小脑袋,温驯地望着我,琥珀色的猫瞳在这样微黑的时刻,透着依赖与懵懂。
我不常哭,但我在这时居然湿了眼眶,我把猫团子抱起来,抚摸着,颤抖地抚摸着。
还好,长安还在。
还好,还好……
5.
无限蔓延的孤独开始缠绕到一起。
自欺欺人,刻意去遗忘自己也同样孤独的现实,不着痕迹地将渚的愉悦撕破。傲慢地、又可悲的去欺负他、想让他……
想让他就这么绝望地、孤单地死去。
渚(手搭上我的肩膀):怎么样,开的还算好吧呜,其实前两天才是开得最好的,现在有点衰了。
梓(浅浅地笑着):很美啊,你的画同样美!
渚(放下了手,看向梓,脸微红):你喜欢啊送你好不好
我把视线从那绿色里怒放的白中拔出来,脑袋里很乱,梦境现实快要分不清楚了。看着夕阳在他们脸上投映的金橘色,看着他们闪烁着微光的眼睛,心嫉妒到痛。
就连渚,这样苍白的只会涂鸦的人都有梓一直陪着、陪着。而我,总是患得患失,怪谁呢我无法相信长安,猫这种动物,最是薄情。
渚:阿濯!阿濯阿濯,你还好吧
晃过神,看见渚一脸担心,还有梓,手里拿着两张画。
“啊,我没事,就是发一下呆。”我木然地回答。
渚(眉头松开、微忧郁):你不要老是熬夜,写小说也要注意身体啊!嗯,那个,这幅送给你。
他从梓手中接过一幅画,递给我。我低头看,漫目的幽蓝色,影影绰绰,像蓝莓沙冰。慢慢地融化,然后浸入眼眶,赶走干涩,让紧绷的神经轻松下来。
渚(害羞地):送给梓的是薄雪草,送给阿濯的是蓝睡莲。
梓(看着我):阿濯,你知道吗古埃及神话中,太阳是由荷花绽放诞生的,所以睡莲有“只有开始,不会幻灭”的寓意。
我愣住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开了。对,就是开了,是花吗是这画上的睡莲吗
梓:睡莲的花语是洁净、纯真。看来,渚很喜欢阿濯呢!
渚(脸红):咳咳,我,我……阿濯和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其实总嫉妒你们。
嫉妒怎么会呢“你嫉妒我什么”我简直以为我的耳朵坏掉了,难道还在梦里吗
渚(尴尬的表情):啊!阿濯和梓总是帮助我啊。梓很温柔,会鼓励我。阿濯,阿濯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在我需要的时候,会给我,呃,用作家的话说,就是,像一盏明灯。
明灯这家伙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啼笑皆非。“好啦,这么逊的比喻。咳咳,那我就收下了。呃,很好看。”
渚(眼眶似乎湿了):那就好。
6.
夏天的空气,因着靠近荷塘,带着一股沁心的香味。
梦中的天空又高又远,洁白的云慢吞吞地移动着。
“喵~”我低头,长安这只贪吃的肥猫蹭着我的腿。“你这家伙,总让我那么担心!”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弯腰抱起了它,胸腔里消失了黑夜的阴郁,绽放了一朵朵静美的莲花。
“呵呵~~”突然响起了轻笑,我四顾,在远处的孤树下看见一个少年,那曾由长安化成的少年。
我想追过去,但是他的身影渐渐淡了,就像上次一般。
在他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你终于离开我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