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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别人的、自己的故事,那些听过我说故事的人和我交换的故事。我是谁?我只是紫苏而已。
      记得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天空下着小雨,正是初春,还带点冬的寒意。阳光穿不透云层,大街小巷的灯却是通明。我想,我应该是大街上唯一一个不打伞却走得有限的人,被雨淋都不在乎,这就是十六岁的我。一辆车驶过,水花溅了我一身,我就一直瞪着那辆银色的跑车,它停了下来,后车座的窗打开了,探出一张年轻的脸,二十来岁的样子。他说:“小姐,对不起,你的衣服,我赔给你吧!”
      其实,原本就已经湿透,既然他说要赔,我不拒绝。他下车,撑开一顶米色的伞,跟他的司机说了几句,司机把车开走。他把伞撑到我的头顶,微笑,左边的肩膀上还被淋上几滴雨水。
      我毫不客气地拖着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傻子去买了我看中了很久,从头到脚的一身行头。他苦笑说:“你抢劫啊!买那么贵的!”我说:“你说了要赔给我啊!可没规定价钱。更何况,你有专车加司机,你绝对不穷。”他无奈,付了帐。
      我换好衣服,良心发现下,跑进服装店边上的精品点里,随便买了枚尾戒给他。碎蓝色的带着点紫,他微笑,接过,却没戴起来。无所谓,和他分开在街尾后,就互不相干了。只留下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干净腼腆的微笑缠绕心间。
      我一直想换部手机,可父母不资助,那我就自己来。那个时候的我总带着一种年少才有的狂,那就是年少轻狂吧!
      无意见走进一家点,这里有卖花早茶,精致的小点、各类小吃和各种咖啡。很精致很爱的店,正好招店员。询问之后,被录用,正好满16岁。对了,那家点的名字好象是:焰云。火焰流云,呵,我忽然好喜欢这名字。
      我在N中念高一,放学就是焰云打工。我的工作就是端盘子,装着甜点的、茶的亦或是空的。没事干的周末,店里有时人并不多,我回把弄店内的各种花,马蹄莲、水仙、薰衣草、迷迭香、夹竹桃……还有一株植物放在一个角落,一直都没有开花,但职业却很繁盛。问了店长,店长要我等它开花就知道了。
      店长是个三十刚锄头的女子,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店里有另一个男服务员,十七、八岁,在五中念高二,很秀气,理着平头。他有着干净的笑,配合店服——白衬衫,干净透了。他还有灵巧的手和纤长的手指,这是在他摆弄饼干时我注意到的。听说,他会弹钢琴,那么高雅。
      焰云不大,有六张圆桌,每张有四到六张椅子,都是宝石蓝的。一进门是柜台,柜台的后面是厨房。厨房有门通向花园,那一片小花园。无论春夏秋冬都有盛开的花,芬芳甜美,点缀这一片苍凉的城市。
      我在“焰云”工作到三月底的时候,意外,应该讲是意外。那一天学校下午放假,我就去了“焰云”。当我把一杯咖啡端到一张靠窗的桌子,一张年轻的脸,二十来岁,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
      他微笑,干净腼腆,“你,还好吗?”他身上的烟草味道那么亲切。
      “你是?”我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
      “不记得了吗?你几个星期前还抢劫了我呢。”他苦笑。
      “是你呀。”我微笑。
      他穿着白衬衫,第一颗扣子没扣上,脖子里有一根黑色细绳,下面的坠子看不清。他的西装随意地挂左手边的椅背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黑色的SONY手机在电脑边上。明显,有事业的男人。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年轻有为?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嘬了一口咖啡,指缝间流露优雅。
      “紫苏。”
      “我姓水,水月。”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真正认识了他。其实水月只有十八岁,打扮得老成,这是工作需要。他从国外读书回来,帮着父亲在商场上打天下。他的稳重,他的孩子气,他的一切的一切,是我无法忘记的梦魔。
      那天下午和水月聊了一会,就去干活了。
      李一鸣——店里的那位男职员,告诉我说,水月几乎每个星期二的下午都来店里坐几个小时,专挑僻静的作为,直到电话把他叫走。
      “你认识他?”店长走出厨房问我。
      “不熟。”我答。
      他是全市最大的富商水略的儿子,很有才干,家财万贯啊。“她不知为何叹息。
      “叹什么气啊,羡慕人家钱多啊?”李一鸣调侃道。
      “钱多的人不一定快乐好不好?他自幼丧母,才十八岁就要帮他父亲工作,唉,可怜的孩子。”
      他脸上的微笑那么温暖,他真的不快乐吗?
      “呵呵,店长,你也会悲天悯人呀,平时看你都很冷血。”李一鸣边磨咖啡边说。
      “去,瞎说什么?!”店长不多理他。
      指甲花和夹竹桃开花了,鲜红如血,娇艳欲滴。
      那一个周末,父母带我出去吃饭。请客的人是水略,他们生意上有往来。
      那一天晚上,我穿好蓝色小礼服去了饭店。水月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场,他坐在他父亲旁边,看了我几眼,没说什么。
      水略虽是富商,却是很温和的人,似乎和我母亲是老朋友。一顿饭,谈笑风生。恍然间发现,他看着我和水月聊天的时候的眼神中蔓延着什么,我无从而知。是不是人一旦经历了岁月磨砺,都会如此难以捉摸?
      李一鸣忽然在店里唉声叹气,他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女朋友呀?”
      “怎么了?忽然想要女朋友了,不正常。”我斜着眼睛看他。
      “他啊,春天到了,发春呢!”店长笑着说。
      “去去去,胡说什么!”李一鸣继续唉声叹气。
      “敢叫我去?你工资不想要了呀!”店长把手上的几片叶子扔向他。
      “等你一鸣惊人了,保证女人都往你身上靠。”我说。
      “真的?”他似乎很欣喜。
      “嗯。”我低下头,磨咖啡。
      李一鸣后来的种种,也许是我那天的那么一句话造就的。可是,我又怎会知道呢,有那么多的事情,无可挽回弥补。
      一天晚上,梦见了水月。梦里,我看着他的眼眸,他的容颜。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要看到我们的前世今生。那一双熟悉的眼眸,前世,我们是否也对视过?
      第二天醒来,落樱公园的樱花开得很盛。
      传说樱花这种植物是嗜血的,所以,如果把人埋葬在樱花树下,第二年的樱花会开得很盛。去年,有没有人被埋葬于此?
      落樱公园坐落于城东的一座不知名的山顶,到了四月远远看去,一片绯红。到了四月末,却是谢顶。因为山不高,樱花一到四月末就熬不住了,纷纷凋落。和蝴蝶一起葬在山西面的海上。樱花熬不过仲夏,蝴蝶飞不过沧海。
      那一天,我一步一步走上山顶,落樱公园现在很是冷清。要等到四月中旬才有人带着嫁人赏樱花。有两条山道上山下山,一条在东,一条在西。东面的是回城的,西面的直通海滩。我走的是东边那条,看不到任何人。
      我爬上一棵樱花树,想着昨晚的梦。忽然树下有人喊道:
      “爬这么高不怕摔呀?”
      我低头,一个差不多和水月一个年纪的人,很秀气的脸。令人赏心悦目的眼眸,清澈,灿若星子。他的头发像刺猬,用发胶定型,挑染成红色。这就是我初次见到的端阳,何端阳。
      “怕什么?摔不死。”我冲树下喊,“你也一起上来啊。”
      他爬树的速度像猫,那么敏捷。他就是那一个春天上帝送给我的礼物,暖如朝阳。他坐到我身边,倚着粗壮的树干。
      他穿白色T-Shirt,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脖子上有一条土星形状的项链,V.W牌的。他有七个耳洞,左四右三。
      他动了动嘴唇,说:“我是端阳,何端阳,要记住我哦!”
      我笑了笑,指着太阳说:“直到太阳不再升起,我都会记得你。”
      “你呢?”
      “紫苏,紫色的紫,流苏的苏。”
      “紫苏,我好喜欢啊,你说怎么办呢?”端阳的脸凑到了离我只有几厘米那么远。
      我的鼻子被他蹭得痒痒,我轻声笑了笑。他一把抱住我,吻了上来。两条舌头缠绕,纠结。我记得,我是见过他的,至于在哪里,已经模糊不清了。我成了端阳的女朋友,那一年端阳二十岁,我十六岁。
      那一个月,整整一个四月,我父母去了日本。我收拾了东西,把自己的衣服、饰品,书,还有一朵不记得是谁送的风干了的白蔷薇一起塞进了我那个银色外壳的行李箱。然后,提着它,毫不客气地进了端阳的家。
      端阳的家并不大,一个客厅,两间房间,一个厨房,一个浴室。他一个人住,他没有父母。我的房间在他房间的隔壁。有一扇门通向两个房间共有的一个阳台,阳台上有几盆石莲和一盆水仙。
      我还在“焰云”打工,虽然钱已经够了,但我舍不得那里。舍不得那一片花园,尤其是那一株未开的花,好奇心使然,我很想很想知道它是什么。还舍不得店长,店长的儿子,包括李一鸣。
      端阳的工作是软件设计,整天盯着电脑。他的眼睛强得可以,竟然不近视,也没有散光。不过他还是配了副黑边框眼镜,头发染回了黑色,不抹发胶,却还是根根竖起。那是为了上班,他下班比我放学早,但从来不来接我。
      他总是在家里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他的厨艺是一级的棒。我们倒像小两口过日子,我们经常这么调侃对方。
      四月二十四那天,我休息,他请了一天假陪我逛街,看电影。电影是《哈利·波特3》。在街上手牵手逛时,碰上了水月。那一刻,忽然气氛尴尬。
      “水月?你怎么会在这?”我竟然问了这么白痴的问题。
      端阳对我说:“就准你能逛这条街呀。”
      “你们……”水月愣了下,随即笑了笑,说,“紫苏,介绍一下吧。”
      “他叫何端阳。端阳,这是水月,我的一个朋友。”很惊讶自己竟不说端阳是我的男友。
      他们互相问了声好,水月笑得很不自然。而端阳,全世界也许就他神经最大条,竟然什么都没察觉。我和水月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微妙地变化了。我知道我在爱,这种爱美丽而芬芳。
      “焰云”的夹竹桃谢了,期中考试也到了。我请了几天假。店里来了另一个女孩子接替我的工作。接着,我考完了,回去工作。然后,那女孩子不肯走。然后的然后,她和我一起工作。她叫舒娅,何舒娅。
      舒娅是何亦云的女儿,她父亲死于一宗什么案件。她有一个哥哥——何非。何家的人据说都很阴毒,何亦云在商场上不择手段。舒娅在店里一直是很和善的样子,稍别人不注意,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刹时冰冷。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四月底的时候,我走近“焰云”的小花园的门,听见舒娅和李一鸣在争吵。舒娅问李一鸣,“你为什么对紫苏那么好?”李一鸣牛脾气上来了,说:“我就爱对她好!”舒娅跑开,看见了我,瞪了我一眼,跑了。
      我对李一鸣说:“你害我呢!”
      他不语,面无表情,和我擦肩而过。我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我看见那株植物有了花苞,白色的,只露了一点点脸。我走上前,它身旁的夹竹桃还很艳丽,不相衬的两种植物。
      四月就这么过了,我父母有点事过了“五·一”才回来。恰巧我和端阳都放假,我陪他去了宠物店。我挑了一条黑色的,肚子鼓鼓的金鱼,他很欢喜。原本是想买条狗的,但都不中意,便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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