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幻想》果葡糖浆

2、守门人

　　清晨的时候，柳絮收到了一个包裹。
　　包裹是从舍监那里拿到的。她给自己送过来的时候，余光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似乎对什么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
　　“谢谢您了。”
　　柳絮微微欠身。
　　舍监的眼镜片反光了好长时间，情绪完全掩藏在背后。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现在在这里读书，最好给我放乖一点。”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地下了楼。
　　柳絮注视着她的背影。
　　“哎呀呀，信息量分配不均衡啊，这样真的可以吗？理事长大人？”
　　转身，柳絮关上门，拿着刚刚拆开包裹发现的一部手机说，腔调极其做作。
　　“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手机是那种老掉牙的款式，别说在学园都市了，哪怕拿到外面最落后的国家，大概也不会有人收购，但令人意外的是它竟然还能工作，虽然有点沙沙的，不过里面亚雷斯塔的声音依然十分清晰，没有受杂音干扰。
　　尤其是亚雷斯塔那比柳絮的胸还要平的语调，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哦，这样。”
　　柳絮仿佛恍然大悟。
　　只是随即，她翻了翻自己的百褶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我觉得柳絮小姐你那部手机，是没办法用来和我联系的。”
　　“我知道啊，我也没打算一直用这个。”
　　柳絮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笑嘻嘻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那上面大致标明了学园都市里重要建筑物的位置，扫了几眼，柳絮低头，手指飞快跃动着。
　　对方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她。不知道亚雷斯塔看清没有，不过此刻柳絮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足够清晰，如此一来，想必亚雷斯塔透过滞空回线看到的也不会模糊到哪里去。
　　“咳咳，早上好，藤原理事。”
　　柳絮清了清嗓子，向屏幕另一端的人问了声好。
　　看背景，这个清瘦而略显疲态的中年人还躺在床上，眼中尽是茫然。
　　“你好，再见。”
　　如此，两句。
　　下一刻，所有联络断掉了。稍微不同的是，亚雷斯塔那边是柳絮自己掐掉的。
　　柳絮将两部手机通通塞回到裙子里，开始乐呵呵地收拾东西。先是亚雷斯塔送来的包裹，里面除了一些文件，几瓶子药物外，看起来最重要的是厚厚一沓银行卡，以及新的出入境许可和ID卡。总而言之，里面任何一件物品的价值，都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看到后，立刻震惊得昏厥过去。
　　正收拾着，五分钟之后，裙子里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柳絮单手接通电话。
　　“你们，把我的理事，弄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柳絮预想中亚雷斯塔的样子。初见时的好脾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不知是幻觉还是怎样，周围空气也咯咯作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柳絮想了想，记起来滞空回线似乎不只有监视功能，于是才知道先前并非幻觉。
　　“如您所见，您的理事，被我们策反了，就是这样。”
　　柳絮手指轻敲自己的太阳穴，一会儿，又觉得还不够。
　　“对了，先前忘了告诉您，策反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太恰当——毕竟啊，没有一个主动投诚的内部人员的话，我们哪能弄到这么些情报？您说是不是？”
　　每说一个字，柳絮语气就轻快一分，房间内的气压也就沉重一分。到最后，屋子里已经压得人完全喘不过气来，换成常人，估计早已颤抖着跪在了地板上。
　　“原来先前那通电话，不是来嘲讽的啊。”
　　“那可不，虽说您的态度友好到令我们惊讶，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做点什么不是？再怎么说，藤原先生都勤勤恳恳工作那么些年了，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吧。”
　　柳絮说着，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那就先这样吧，理事长先生，我也是时候去参加那个能力测试了，祝您能早点找到一个合适的候补。”
　　才不会管亚雷斯塔会有什么反应——柳絮猛一握拳，这部可怜的，用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手机就被生生捏成了一堆碎片，尽数落在面前的垃圾桶内。
　　几行殷红的液体从手上滑下，柳絮却还是在笑着。
　　她拿起刚收到的几瓶子药，在手上抹了点，又找着绷带，不多久，一只白嫩的粽子就此呈现在眼前。柳絮翻过来背过去打量了几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门。正好碰上御坂。
　　“やなぎ？！怎么回事？”
　　御坂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法理解怎么昨天柳絮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水杯打碎了。不当紧的。”
　　柳絮苦笑。
　　旁边那个酒红色双马尾轻轻啧了一声。
　　“没关系吧？能力测试怎么办？”
　　“没关系的哦御坂，我的能力用不到手。”
　　对话进行着，而那个双马尾的怨气似乎越来越大。柳絮适时将目光投向她，而那人立刻挺胸站好。
　　“御坂，这位是你的室友吗？”
　　“啊，没错，她是白井黑子，一年级，LV4的空间能力者。黑子，这位是やなぎ，中国来的留学生，和我一个年级，能力，能力……”
　　御坂卡了壳。而白井则微微欠了欠身。
　　“请多指教，やなぎ学姐。顺带一提，我还是风纪委员常盘台支部的成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络我们。”
　　若是单看举止，无视掉她略带傲慢的语气，其实白井还是蛮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柳絮唇角微勾，想。
　　“谢谢。”
　　说完，两人谁都没再出声，一时竟冷了场。
　　“那个啊，やなぎさん，我们要去学校了，要一起吗？”
　　御坂看不下去了，出来缓和气氛。
　　自然是不会反对的。柳絮走在御坂右边，而白井则是在另一侧，论身高，正好是个递减的排列。
　　“说起来やなぎさん，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呢？”
　　路上，御坂扭头问柳絮，目光却立刻转到柳絮手上，眉头又不经意微微皱了起来。
　　“真的没问题吗？”
　　这回她是真的开始焦虑了。不为别的，柳絮手上绷带渗出的那道血痕就够抢眼，再加上当事人自己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任谁都很难再坐视不管。
　　柳絮“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扭头看看自己的手，再扭头看看御坂。几根青丝擦过御坂耳畔，惹得她微微一激灵。
　　“真的没关系啦。我就是这么个体质，凝血比普通人差些的。”
　　柳絮笑。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哦，御坂，能这么关心我。”
　　后面，双马尾脸色黑了些，随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抢断二人对话。
　　“やなぎ学姐，你是刚来学园都市吗？”
　　“对啊，怎么了？”
　　“怪不得，我们常盘台有规定的，受了伤是不可以私自处理的，尤其是像学姐你这样大出血的，必须上报学校，而且得由学校内部或者指定的医院进行治疗，学姐你怕是不知道这些吧？”
　　“诶，我还真的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估计是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不重视吧，我又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价值……”
　　“学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超能力者对科学来讲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超能力者的遗传样本有多么珍贵？万一您的血液滴了几滴在马路上，被有心人提取到基因怎么办？万一有人根据您的基因……”
　　白井开始慷慨陈词，柳絮脸上则渐渐挂不住笑。她看向白井身后，发现御坂已经完全黑了脸。
　　吐气。
　　吸气。
　　“你，够，了，没，有？！”
　　御坂将手搭在白井肩上，凑近她耳畔，一字一顿，缓慢而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井像是瞬间被拔了电源，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亢奋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然而她也相当识趣，几秒种后乖乖地回到御坂身边，继续赶路。
　　这之后，柳絮看御坂的眼神一直很微妙。
　　御坂开始还很尴尬，好不容易强迫自己跟柳絮对视了几回，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去面对她的眼神，于是整个人变得相当沮丧。
　　“那个，其实这样的话不就可以了？”
　　柳絮用打哈哈的语气，打破沉默。她将双手抄进裙子口袋里，示意二人。
　　结果是，御坂和白井的表情像活见了鬼。
　　“哦，哦……”
　　“大概，吧……”
　　于是柳絮又笑出声来。
　　“嘛，我也知道，这样的举止也太粗鲁了，可没办法嘛，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难能像御坂你们一样优雅。御坂白井你们就稍微谅解一下吧。”
　　一段发言后又是诡异的沉默。
　　“呐，姐姐大人，被称作优雅有什么感想？”
　　“滚。”
　　两人悄悄咬耳朵。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柳絮的姿态又别有一番……帅气？同时却还难能可贵地保留着女孩子的温婉……白井稍稍放慢脚步，看着柳絮抄着手的背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