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灵魂之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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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彦陡然抬头，见到来神，瞳眸微变，却渐渐复为冷寂。
‘怎会是这位？’
若无其事地将右手负于背后，忽略手腕上灼热的痛楚，精致苍白的面容面无表情。
垂下眼帘，冷冷道了一句。
“灵魂之神，您倒是好兴致。”
戮仙剑因着失手，也掉落在草地上。
出手的神灵凌空而立，唇角边挑起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看着行彦的目光，丝毫不掩其中的意味深长。
只见来神身着一袭浅淡的檀色衣袍，很是不起眼。
满头乌发结成发髻，加以简朴竹冠束起，脑后的乌发也绑成细细的发辫，盘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干脆利落。
肤色白中偏黄，五官算不上深邃，却独有一份随和的魅力，双眉浓黑，唇角偏厚，眉眼方正，道得上一句相貌堂堂。
而那不算高挺的鼻梁下，两条正八字撇须，约莫有两寸，长长地迎风飘着，单看着，无端多了几分滑稽。
看着是中年的面容，不过因着眉目间的灵动，倒是显得更年轻一些。
那双吊眼颇为机敏，流光溢彩，很是传神，很有几分不正经的味道，使这位相貌堂堂的神灵凭空多了几分反差的感官。
可到底，神灵那眼底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来自漫长光阴的沉淀，衬得来神不凡的来历。
两方相加，使得此神看起来如斯矛盾，很是高深莫测。
正如行彦所言，来神可不就是排行行七的灵魂之神——陆压？
见行彦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陆压唇角边的弧度更是大了许多。
“果然，你这小家伙，深受毁灭那厮的喜爱，连我等都介绍到了。”
行彦闻言，精致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丝红润，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平寂的音线也多了几分波动。
“您莫要说笑。”
不过很快，行彦调整了自己不正常的情绪，面无表情，冷声道。
“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陆压见此，不知真假地赞叹了句。
“不愧是他…毁灭手把手教出来的。”神灵目光莫测，本想说着什么，却中途停顿了一息，方施施然改口。
转眼看向地上狼狈的两神，目光复杂难明。
这便是盘古元神？盘古意识之延续么？
盘古你背弃了混沌，为这洪荒身死道消，就甘心？
即使留下了这方潜力无限的世界，却不能亲眼看着其成长，何其有幸，却又何其不幸。
故而你便在最后一刻分化了自个儿的元神与血脉，留下神嗣，代你看看新生的世界，守护着你最为珍视的造物么？
可到底，三清与十二巫神，非盘古。
即使下了暗示，你又怎知，他们会如创世神一般，爱惜这洪荒？
况且，就算有这份心，却又没有这份力，又有何用？
便似如今，即使他们跟脚所致，禀赋资质极好，却到底是年幼弱小的神族小崽子，又如何代你守护洪荒？
罢了罢了，已成过往，思虑过多做甚。
打断自个儿复杂的心绪，灵魂之神再次看向二清的目光，便只是陌生平静了。
看看一旁狠辣果决的行彦，再看看地面上一个快打成原形的玉清，一个狼狈地被钉在地上的太清，陆压摇头叹了口气。
这两厢对比，可是差太远了。
要知这小子的跟脚，可不如三清深厚，虽然身份差不太多。
转念一想，不过到底这小子是毁灭手把手教出来的，本身天资又不差，如今这等水平，也算出色了。
不似三清，完全放养，未得盘古亲自教导，只得靠着残缺不全的传承自个儿摸索，即使资质禀赋极好，进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虽然依他灵魂之神看，这小子神魂不凝固，晃晃悠悠的，和个被揠苗助长的幼崽一样，不然实力远不止这个地步。
不对…
被自个儿推断惊讶到了的灵魂之神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微凉，心下嘀咕。
啧啧啧，竟然当真有…有趣了。
毁灭这家伙想些什么？揠苗助长算甚？
起初看还挺宠这小子的，却又下得去这狠手，啧啧啧。
施施然捋捋长须，陆压笑得和蔼，眼底的凉薄却丝毫没有遮掩，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
“你小子却是能干，哪像这两个不成器的。”
啧，拐了盘古的幼崽就罢了，毕竟盘古已然陨落，代其好好调/教也未尝不可。
可还要招惹毁灭教养的小子，也不知是何心思？
就不怕毁灭那厮发火寻了过来？
灵魂之神再一次凉凉地，心里为现今上司操心了一把。
随即心中扇了自己一巴掌，呵呵，本神竟然担心他？
一气那厮神通广大，还轮不到本神这个落魄的下属操心，不然这厮还能是本神的上司？
无情地将那丝‘良心’拍飞，正了正脸色，应对起下方能干的小崽子。
却说行彦，见够了这灵魂之神瞎扯的本事，心中不耐，不由拧眉，冷冷催促。
“那您到底，来此何事？”
行彦心中本来对陆压还有几分敬畏，毕竟无论如何，陆压也是同尊者同辈的灵魂之神，排行行七，比尊者还高。
可见识到了这位灵魂之神瞎扯的本事，行彦立马丢了心中的那份敬畏，想到了年幼之时，尊者对这位灵魂之神的评语。
——不必理他，聒噪得很。
那时，时候还早，洪荒初生不久，毁灭之神不似如今这般喜怒无常，反而心情难得不错。
灵气十足的幽谷里，俊美冷峻的黑衣神灵屈膝坐在大片荷叶上，轻拂着身旁幼童的胎发，唇角微勾，冷硬锋利的眉眼难得地柔和了些，那双桃花眸子目光掠过的刹那，风流多情，绝代风华。
幼童不禁看痴了这无双风景，毁灭之神却浑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幼童的胎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分极浅的在意与回护。
低沉的音线轻声喃呒，似是低声自语，向来冷厉的目光难得有些失神。
“行彦…”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他应知吾心…”
随即定了思绪，沉下音线为乖巧的幼童细数着混沌诸事，待谈及到了诸位至高主神，音线渐渐低沉。
不过，提及行七之时，毁灭之神嗤笑了一声，神色轻便了不少，捋直幼童天生有些卷的发尾，罕见地多说了几句。
“行彦，若是日后你遇见那家伙，莫要畏惧，失了我毁灭之神的颜面。”
“那家伙嘴欠的很，十足地讨神嫌。”
“别看他执掌灵魂法则，可性子却不是那般神秘莫测，寡言少语，而是反着来，若非神职乃大道钦定，这家伙和‘他’还真容易混淆。”
“他还不敢动我罗睺的人，毕竟他可是怕惨了戮神枪。”
“当初，竟作弄到我罗睺和‘他’身上，我在那家伙身上戳了九个窟窿，若非‘他’说情，本神非打杀了他不可。”
“总而言之，若日后遇到他，谨记八个字便好。”
“不必理他，聒噪地很。”
思及幼时的美好回忆，行彦精致的眉眼掠过一丝柔软，随即消逝。
陆压一看这小子的反应，就猜到了大概。
定是毁灭那厮说了他什么，不然这小子还不敢这般态度。
思及此，陆压心里有些憋屈，败给一气罗睺他认了，毕竟技不如神，可还被小辈看不起，这算甚？
一气罗睺，尔等欺吾太甚！
不过……
你这惹神厌的小子还不是得落我手上？
苦哈哈的灵魂之神难得找到了慰籍，随即也不再计较，不过明面上，却是做足了姿态。
只见陆压沉下脸，目光冷漠，语气平淡，却带着些许凉意。
“尔不过区区小辈，竟如此无礼？”
“毁灭之神是怎么教导的？”
“本神方才既然能废了你右手筋脉，同样，便能完完整整废了你，神躯化烬，神魂不存。”
行彦闻言，目光微愣，随即垂下眼帘，态度恭敬了许多，心中增了几分忌惮与敬畏，微微躬身，握拳贴肩，行了一个混沌古礼，告罪道。
“行彦方才一时失状，望灵魂主神恕罪。”
陆压见这小子终于服软，心气顺了许多，也不再装模作样，唇角噙着‘和善’的弧度，目光满是笑意，摆摆手。
“不必多礼，本神哪会怪罪？”
故意停顿下话头，见行彦神色放缓了不少，就要躬身再行一礼告谢之时，陆压话锋一转，笑眯眯道。
“不过…为了表达小子你的诚意，只要跟本神走一趟便好。”
行彦闻言，神躯紧绷，猛然抬起头。
看向陆压的目光霎时惊疑不定，不失戒备与警惕，却有一分把握极好的惶恐之色。
低下头，眼底深处的狠厉与戾气一瞬即逝，却正好被陆压瞧个正着。
陆压见此，不由心中赞叹，不愧是毁灭亲手调/教的小崽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
因为行彦之命数，注定抹除，不可存在，此为天数…
哈，与吾陆压一般无二。
陆压垂眼低笑，八字胡须沉寂下来，不再飘动。
灵魂之神眼底深处尽是冷酷，袍袖微扬，抬指，对着行彦，虚空一点……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灵魂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