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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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啪嗒、啪嗒……”
是谁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撕裂那足以令人窒息的沉寂，却又无法走出迷途。
“啪嗒、啪嗒……”
那人仍继续在黑暗中前行，没有丝毫畏惧，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消散在黑暗中。
看不见呢，黑暗隐去了这其中的所有的罪恶营造了一个天然的修罗场。
忽的，脚步声消失了，一切都如死一般寂静，大厅墙廊上的灯火亮起，格外明亮。室内的紫晶发出点点幽光，如梦似幻间照映着室内一切极端的浮华。不论是你想到的、想不到的，这里一一都有。在外界被捧为无价之宝的玩意儿杂乱地堆放在杜丹袖金毯上，好像这间屋子的主人不会有丝毫的担心它们会不会坏掉。
“你来了。”
室内暗处，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少年坐在陈香檀木软踏上，姿势十分的肆意。
室中十分温暖，那少年穿的也单薄了些。上等的金丝扣叶锦松松垮垮的穿在少年身上，隐约见还能窥见少年那精致的胸膛。
室中站着一名年龄与少年相符的少女，一袭浅紫色的长裙衬出少女的几分灵动。只可惜，少女脸上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符合她这个花季的活泼。
……当然，这个少年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
汇报完情报后，流苏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少年。他坐在室内暗处，空气中弥漫着的雪松乌骨如雾般将他遮了个虚虚实实，一如他本人让流苏看不真切。
她该走了，就像往常一样。
但这次流苏却觉得眼前这位少年丝毫没有让他走的意思。
黑眸中闪过几丝莫名，少女只好将心思尽数压下，在原地等待着命令。
气氛就这样僵直了，但两人都丝毫不在意。清脆的玉石碰撞声让少女不禁抬起头，视线撞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子。少年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浅色的嘴唇上沾了少许水渍，很是诱人。
“下去吧。”
“是。”
流苏得令，慢慢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脚步声又在这黑暗中响起，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流苏神色莫名。在她转身之际，她分明听到了茶杯的碰撞声和夹杂在其中少年痛苦的咳声。
“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这黑暗中回响，衔接着光明与黑暗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周围依旧如死般寂静，由黑暗带来的混沌仿佛诺大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二）
“你来了。”
流苏无言地伏手站在少年身后，望着眼前的他站在悬崖极高处，俯视着宫城的一切。从高处俯揽这座城，城中的一切皆收入眼底，一墙一河之隔的大殷皇城在不远处如巨兽般匍匐着。
一只孤鸟拍打着翅膀飞过，留下一阵风和荡在这风中还未消散的孤寂。
少年勾起苍白的嘴角，常年卧病的身体在这寒冬中哪怕穿再多都无济于事。但就是这样一个病弱之躯在此时竟生出一种骇人的气势。
“这面南之君，也不过如此。”少年俯瞰着皇城，与其前所未有的冰冷。但流苏知道，这便是他。
忽然间，少年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转身离去。视线在流苏身上划过，仅仅片刻，却使她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走了。”
“是。”
少年短短的两字如惊雷般将她唤醒，流苏慌忙的按下心中不该有的情绪，带着她一贯的面无表情跟上少年的步伐。寒风呼啸而过，雪花在风中肆意起舞，铺天盖地的寒气向两人涌来。流苏看着少年的背影，一片复杂。
是什么样的灵魂，才能使如此单薄的身躯生出君临天下的气势？
流苏不紧不慢地走着，却总能跟上少年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流苏此时也只能跟着他。
……仅此而已。
（三）
“你可知道何为情，何为爱？动情了，爱上了，便无可自拔了……人啊，总归逃不过这七情六欲……"
在这皇都繁华的夜市，万家灯火使夜如白天般明亮。水月楼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让流苏无端生出些烦躁。加快了步伐，流苏像逃似的离开了。
熟练地穿过黑暗，那旁却不再是少年运筹帷幄的诡笑，而是一个满是酒气的落魄少年。
室内一片狼藉，许多名贵之物浸在这酒中再不复往日光彩。地上没有酒坛的碎片，因为以少年这样的病弱之躯根本奈何不了这沉重的酒坛，有的也不过是被推倒在地上才喝了没几口的罢了。
少年无力地靠着酒坛，身下的锦被全被酒水打湿了，少年整个人都像是浸在了酒里。在酒精的熏染下，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生出一种不健康的红晕。
室内很热，所以地上的酒水也十分温热，酒香也更是扑面而来。在这热气中，流苏身上的寒气倒显得愈发格格不入。
少年被这寒气所带来的风打了个寒颤，费力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来人便咧嘴一笑，黑眸中水光一片尽是迷茫。
“你来了。”
少年声音沙哑，像不满于什么一样嘟起嘴唇。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冲着流苏甜甜一笑，笑容十分傻气。
“你来啦。”
紧接着，少年便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流苏始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室内的热气吹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冰冷，她才不紧不慢地向少年走去。
弯下腰，流苏丝毫没有顾及少年身上早已被酒水打湿的衣袍，将少年抱起安置在室内暗处的杉木镂骨床上。将少年细细打理好，并用内力烘干他的衣物，流苏便向外面走去。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只有这样，命才会长。
但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却愣住了，一双手毫无征兆的抓住了她的衣袖。这双手太过于无力，以至于流苏毫不费力便能挣开……但偏偏，流苏此时没有丝毫的力气。
转过头，便看见少年被酒薰红的脸上露出难受的神色，他皱着眉仿佛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像救命草一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衣袖，嘴中无意识地喃喃着。
“不要离开我……姽婳，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喜欢你……”
流苏猛地缩了一下瞳孔。
少年身上的酒气夹杂在雪松乌骨香中，一切都如同遮了轻纱般迷蒙。流苏失神地望望这周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眼中滚落下去。
是泪吗？
流苏无言的挣开了少年的手，向室外走去，往日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竟成了隐藏情绪的绝佳之地。那一成不变的脚步声在这黑暗中响起，又悄悄地发生变化……
“啪嗒。”
伴着脚步声落下的，是水珠打在地上的声音，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是那样的清晰。
流苏知道姽婳，朝中一品大臣季彦的爱女，京城中备受追捧的三大才女之一，也是流苏曾经的人物对象。
是的，只是曾经。
因为在某一日少年独自出门时突然发病，是路旁正好经过的季三小姐出手救了他……鬼才知道那个季三小姐大冷天的跑去碧心湖干啥。就如同冥冥中自有天定，那日季三小姐去碧心湖观雪，家父不放心大病初愈的她便派遣了几名医术高超的大夫随行。
之后，所有只要是对那位季三小姐不理的任务……哪怕是沾上了一点点的，全部取消。
至于流苏，也多次被少年下令多关注她的消息，多帮帮她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还不能让他本人知道。
回想起少年脚下的泥，流苏判定少年是去找她了，去碧心湖那个冻死人的地方。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听见室内少年不自在地翻了个身，流苏才理了理衣摆快步向少年走去，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泪痕。
这泪水，不仅为自己，还为少年。
长期与情报打交道练就了流苏一颗敏锐的心。从那个季三小姐平日了的种种来看，她恐怕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就是瞒在了心底不说罢了。
流苏站在床前，望着少年还透露着少许迷茫的眸子，道：“你醒了。”
少年眼中的迷茫忽然散去，望着室内杂乱的一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下去吧。”
“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