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末世之相守》三寸碎光

2、重生

　　肖珞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累人的梦，可一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悠悠的小提琴声，如同清澈的天山池水，缓缓地渗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这是如此熟悉到陌生的感觉，使得肖珞的眼眶陡然变红，泪水都似乎止不住地要从眼角滑落。
　　肖珞原本闭着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打开了一条极细密的缝隙，却又陡然间死死闭紧。这个在外人眼中铁血般的男人，却连睁开眼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多年来，他总能在梦里听到少年奏乐，见到少年远去的背影……可一旦他有所动作，想要更贪婪地，仔细地看看少年精致的眉眼，想将少年拥入怀里，那么这一切的幻境都将消失，而他也会被狠狠地挤出梦境，然后回忆着梦里的场景，直到又一个天明。
　　在那么多年之后，能听到少年的小提琴曲，于他而言，也是世界上极为奢侈的享受了，没人知道，为了这么短短的一首小提琴，他愿意付出什么。可是哪怕他愿意付出一切，世界上也不会再有那样的少年，那样的曲子。
　　而他还是没能忍住，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他觉得，少年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遥远。
　　内心里蠢蠢欲动的贪念，让他再一次睁开了眼，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阳光，山峦，白云……一派末世前祥和的美景。
　　他发现自己躺在末世前，自己那栋别墅里的躺椅上，侧过头，他看到，少年，立在书柜旁，拉着小提琴，阳光将他的皮肤，映得宛若上好的白瓷。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几乎是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肖珞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几个跨步，犹如奔跑一般，一下子奔到少年面前，一把将其拥入了怀里，紧紧地，就怕下一个瞬间少年就又消失不见，而他已没有下一个几十年，来等待少年的出现。
　　原来，他所有的冷静自持，末世的百年历练，在面对少年时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哐当”
　　少年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此时瞪得溜圆，犹如初生懵懂的猫儿一般。雕刻着复古图纹的小提琴，从少年僵直的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声响，却没能惊醒两人。
　　“阿渝，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喜欢……”肖珞语无伦次地吼着，许久，呢喃地在少年耳边道：“我爱你，别走……”他向来内敛，倘若他不愿意，没人能从他的神情中察觉什么。或许，莫渝可以，但是他只会去察觉肖珞愿意让他察觉到的东西。
　　莫渝早已怔愣在肖珞怀里，不敢置信地轻轻捏住肖珞的肩膀，满腔的喜悦，却不敢有任何的回应，只得声音干涩地问道：“肖学长，你怎么了？”
　　他是一个男人，倘若真的和学长在一起，那学长所有的抱负，都将成为泡影，甚至可能导致学长和家族决裂……他只要能默默的陪在学长身边就好……
　　怀里少年真实的触感，让肖珞的神智稍稍回拢，但是紧抱着少年的双臂，却不敢有片刻的放松，“没事……让我抱一会儿……”说着把头埋进少年的颈侧。
　　肖珞有一米九，比少年高了半个头，此时微弓着身子，抱着少年，周身弥散着让人心疼的气息。莫渝见肖珞这番模样，之前的喜悦去了大半，心里满是担忧，却又不敢多问，怕惹了肖珞心烦。要知道早年，肖珞最厌烦的就是被人插手私事，他的身边有手下，有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亲近的人。而莫渝能够成为常年跟在肖珞身边的唯一一人，也是由于他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从不过问肖珞的私事。
　　许久，肖珞平复了内心的动荡，凭着多年的阅历，略一细想便发现眼前的一切，可能并不是梦境。
　　他的灵魂力十分强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类中的第一人，没有谁能编织一个，让他察觉不出丝毫异样的梦境。
　　强大的灵魂力，让他感觉到了怀里那人的焦急，莫渝那着急又不敢打搅他的样子，使得肖珞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而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心疼蔓延。
　　站直了身子，肖珞垂头看着莫渝精致的面庞，放柔了声音，“怎么？有什么事？”
　　“肖大哥的生日宴！快要开始了！”莫渝急冲冲地说完，才注意到肖珞，那如星空般的深邃黑眸中，越来越明显的笑意，顿时住了嘴，一片绯红从耳尖扩散至面上。
　　莫渝以为肖珞只是故意逗他，明知故问，而其实，肖珞是被莫渝取悦了，褪下面对外人时的淡然外皮，莫渝那呆呆的样子，格外讨喜。
　　生日宴？肖珞细细一想，便意识到这是发生在末世半年前，他大哥的生日宴。莫非，他回到了过去？重生……
　　自小，身边的人总拿他和他大哥比，他在家族的安排下，走着哥哥走过的老路。大哥各方面都十分优秀，所以，他在那条路上，不管做得多么的好，永远都是大哥的影子。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那便是占着一样的资源，却不思进取，完全比不上大哥。也因此，他对大哥没有什么亲近之意，只想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比他的大哥更杰出！
　　曾经，为此，他可以称得上是不择手段。王狄曾说过，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当一个帝王，因为他冷心冷情，可以舍弃一切。
　　其实没有人知道，在失去少年之后，潜意识里，世界上的一切，存在或消失，于他而言，早已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是遵循着曾经的意愿，登临世界之巅……
　　“阿渝，”肖珞直视着莫渝琥珀色的桃花眼，郑重地，犹如誓言，“我爱你。”不爱江山，爱美人，而且，只爱这一个美人。
　　“学长……”莫渝震惊了，他一直以为，肖珞喜欢的是女人，所以才敢放心地守在肖珞身边。他很清楚，肖家这种大家族，是不会允许肖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虽然，他也会奢望学长有一天能明白他的心思，接受他，但他也很清楚这会毁了肖珞。所以，矛盾的他从来不敢表露出他对肖珞的爱慕。莫渝向来微笑着的樱色唇瓣，此时已抿成一条直线，“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莫渝感觉身体和灵魂有片刻的分离，他恍惚间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这般回答。
　　肖珞看着莫渝躲闪的目光，以及刹那间煞白的脸色，不用想也明白这个小呆子心意，感觉空虚了百年的心，此刻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一般，同时，又不由得为这个小呆子心疼。
　　也罢，便让他再躲一阵。现在公之于众，只怕他的实力还保护不了小呆子，让小呆子承受众人的非议。肖珞刚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力量依旧，可是□□强度却回到了当初的水平，而且末世激发的异能也消失无踪，只有自己的血脉力量在强大灵魂力的诱使下，慢慢发生蜕变。估计还需要将近四五天，才能完成第一次血脉纯化。
　　“喜欢的人？”虽然不公之于众，肖珞也不会让莫渝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勾唇邪肆一笑，“是我？”
　　见惯了肖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一下子对于肖珞的妖孽有些反应不过来，痴痴地看了半响，待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我，我……”
　　可怜向来在感情上，单纯如白纸的莫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叹了口气，肖珞伸手按揉着少年柔软的发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嗯？”
　　莫渝呆愣楞地被肖珞拥进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感觉很安心。

　　莫渝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但又很安心，直到被肖珞揽着肩走下楼，进入生日宴举办的大厅，才回过神来，压下唇角幸福的笑容，换上淡雅的浅笑。
　　这个宴会，说是生日宴，其实是各个一流世家之间约定俗成的，确立下一代领军人的宴会，或者说，只有少家主才能享有，邀请各个世家的家主，参加生日宴。而其余的人，他们的生日宴除了自家的长辈以外，同一实力层次的家族长辈是不会出现的，仅是一些小辈来凑个热闹，露个脸，只有那些实力低一等的家族，才会由家主带着小辈前来。
　　曾经，在这个宴会的第二天，彻底对家里人绝望的肖珞，带着莫渝去了欧洲打拼，直到末世爆发，从欧洲一路打回京城，年轻气盛地想证明自己，最终，早已看透自己不会回头的莫渝，为了让自己在京城站稳脚跟，将玉佩给了自己，也将命交给了自己。
　　或许，阿渝从始至终都只想成全自己，而不是想成为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的爱从不是占有，而是予取予求……
　　如是想着，肖珞看向身边人的目光愈加柔和，看着莫渝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过来结交的人，亲和浅笑间隐透疏离，忽然觉得，看着莫渝直到天荒地老，便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
　　肖珞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任由莫渝应对着众人，心里盘算该收集哪些物资。既然只打算和莫渝好好过日子，那么身边现有的这几个便够用了，反正他的便宜大哥会罩着他……犹记得当年，他的便宜大哥肖何把京城基地拱手相让，搞得他肖珞有多不懂事似的。尤其是后来管着三大基地那些破事，一管就是六十多年，想罢工都不能够，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所以，这辈子，就让便宜大哥去愁“一统天下”的事好了。
　　至于收集物资……看来，得尽快要阿渝让玉佩认主了。
　　想起那块玉佩，肖珞不得不承认，那简直是个作弊利器。玉佩之中有一片极大虚无的空间，以及一片活物空间！不仅如此，那片活物空间还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有山有水，并且，活人也能进出。最不可思议的是，两片空间里的时间，相对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有时候，肖珞甚至怀疑空间里是没有时间的，可是空间里的动植物却长得极快……
　　思考的间隙，肖珞接过莫渝递过来的一杯红酒，晃着酒杯，发现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大哥肖何跟在爷爷肖振山身边接待着陆家和韩家的来人，三个老爷子回忆着当年的烽火岁月，意气风发，笑声不断。肖珞瞧着，只觉得这三只，笑得像三朵放了一礼拜的烂菊花。
　　虽然肖珞神情未变分毫，莫渝却分明感觉到肖珞身上幽幽扩散的嫌弃。清润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注视着如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着的三位老人，心里暗暗疑惑，肖学长不是一向极希望得到肖老爷子认可的吗？忽然想起肖珞之前犹如入魔一般的告白……莫渝如羊脂白玉般的耳垂晕开一抹桃红……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吧，他不会擅自去查学长的事，如果学长愿意，自然会告诉他的，倘若学长不提起，他也便当做不知道。只要学长好好的，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肖珞嫌弃完老爷子，便收回视线，看向了身边的莫渝。他还记得莫家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东西，不敢对他怎么样，却趁着他独自离开宴会，拦下莫渝，给他难堪，还泼了莫渝一头的红酒。想起这事，肖珞便是一身的火气，恨不得把莫家一锅端了。一个小小三流家族，也敢欺负他的阿渝，嫌命太长！
　　虽然那些人是阿渝的亲戚，不能一棍子打下十八层地狱，不过，替他的阿渝找个场子，撑个腰，还是可以的。肖二少抿紧的薄唇勾起，黝黑深邃的眸子闪过凶兽护食的暗光……
　　众人中央的肖何忽然感觉背部一阵阴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