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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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顾臻，月九的恩师。此前漫夭并未见过，前次仙剑大会他留守门中未来长留，但她听月九说过。
月九是孤儿，自小被顾臻捡了回去，对月九来说，顾臻既是他传道授业的恩师，又是自小照料他的父亲。
“不必多礼。”顾臻伸手虚抬，落座上首，“曾听小九说起过，他那里不少好酒是你送来的吧，还有前些时日的粽子，味道很不错。”言语间带着几分笑意，很是慈和，然则内伤深重，不过几句话说完就是一阵阵咳嗽。
钱玉英在一边帮忙拍胸抚背，漫夭斟了桌上热茶递过去。
“真人谬赞了，我与九哥脾气相投，此次门中大祸，本该即刻来援，不巧事发之时晚辈正在山中未曾听闻，今日刚下山，惊闻此讯心中记挂，可仍是来晚了。”
顾臻端详着自个儿弟子的这为好友，身为蓬莱的少主、儒尊弟子，周身不见骄纵之气，行止有度，浑身修为看起来不过知微之境，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月九自小由他教养，兼之天赋极优，自来在同辈中位比佼佼，两年前却一招只差败落，且未有不服，可见当日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本事，两年已过，月九的情形他心知肚明，她也着实不可小觑。
心中婉转，顾臻面上半丝不露，“倒也不必如此，没有消息未必是坏处，小九自来重情义，想来天道必不会如此残忍。”
“真人说的是，九哥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真人也需好好调理身体，等九哥回来方能少自责一些。”
顾臻的内伤深重，不能久待，稍坐片刻就有弟子提醒吃药的时辰到了，漫夭和钱玉英送他走远，彼此又聊了几句，漫夭向他询问了一些如今的玉浊峰诸事。
是夜，月明星稀，玉浊峰大战刚过，门中弟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漫夭小心躲避过一波巡逻弟子，悄无声息潜入，按照白日里打听来的消息结合门中院落方位向着东南而去。
门悄然开阖，为带起一丝风息，而榻边打坐的人眉心微舒，已然知晓来人，睁眼，“来了。”
声音淡淡，然则这特意等待的状态泄露了他的心情，房间内灯火未明，倒也不妨碍修行之人看个真切。
漫夭抱拳行了一礼，“顾真人。”
没错，漫夭深夜重临玉浊峰，为的不是别的，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顾臻，月九的师父。
顾臻缓缓起身，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小九交游广阔，可知道我为何独将你留了下来？”
漫夭沉静而立，从腰间取出一物，“因为这个？”
虽是疑问语气，她却说的笃定。
她手中所持之物正是白日里顾臻借机避着人塞给她的，倒也不是什么陌生物件，正是两年前她送与月九的凤凰沉香珠的母珠，只不过如今整个珠子已不复往日莹润光泽，珠子上布满裂纹，煞气外溢，将将未碎。
也正是因为对此物太过熟悉，也清楚它的功用，所以在接到母珠后她一直悬心，等不及来日，当日折返，找顾臻问个清楚，再者他对钱玉英今日所言也有些疑问。
“是赤血刀的煞气被激发出来了？”
“果然聪慧”，顾臻眼光赞赏，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漫夭。
漫夭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那串凤凰沉香珠的其他珠料，漫夭将珠子倒出，串珠子的赤松细藤已断，颗颗粒珠古木的纹理光泽已毁，腐朽而缺乏生气。
漫夭心中一顿，沉默不语。
顾臻叹息一声，“赤血刀不知是门中哪位前辈的随身兵器，自他陨落后一直在剑冢深藏，此刀煞气盈盈，这么多年也未曾重见天日，也合……咳咳，合该是小九的磨难，当日授师礼上一眼看中赤血刀，赤血刀也愿意和他结契，如此虽然刀身的煞气仍就对小九有些影响，但随着他修为日渐精深……咳咳，也无大碍，反倒更能磨砺道心。”
“真人所言是在九哥修行顺遂的情形下，不想六界风雷隐隐，有了这次灭门之祸。”漫夭皱眉回道，七杀来犯时月九正在玉浊峰，必定浴血而战，赤血刀饮血显煞，更兼门中师兄弟惨死，温茗丧生，月九必定心神不稳，道心有隙，如此现今这种状况也不是不能想象得到。
“你说的不错。”顾臻将当日情形一一道来，大致如漫夭所想。
可这也不对，顾臻没有说实话，或者他隐瞒了一些事实，漫夭冷笑，“真人所言怕不尽详实吧，这凤凰沉香珠所用的凤凰木和沉香木都取自蓬莱千年古木，母珠更是集天地之灵的灵玉琥珀，温脉祛邪，守魂解煞之效不必多说真人也该知晓，再者九哥为人是重情重义不假，但他从不是爱钻牛角尖的纤细敏感之人，那七杀该是有怎样的手段，能让九哥煞气难抑甚而迷心噬魂。”
说到最后漫夭已是声色俱厉，抬手将手中残珠掷于地上。
这珠子裂成这般模样，漫夭想想就能知道月九此刻必定大不好了，顾臻身为人师又怎能不被迁怒。
“刷啦——”
珠粒洒落于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愈发响亮，漫夭声音急怒，双眼紧盯着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顾臻。
房间里是令人心悸的沉默，顾臻侧首避开漫夭灼然的目光，其中的埋怨与质问让他无力承受。
她说的没错。
伤人最深的往往不是来自敌人的刀锋。
剧烈的咳嗽声打破房间里的静默，漫夭扭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半晌方从纳戒中取了药递过去，缓声道歉，“漫夭无状，请真人恕罪，这是千翠丹，三日一粒，对治疗内伤有奇效。”
顾臻没有接，苦笑，“罢了，你说的没错何必道歉，我为人师确实没有尽到责任。这药，咳咳，你且收回去吧，千翠丹的药材不好集齐，别……咳咳，别在我身上浪费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此次大损根基，没有百余年是修养不回来了。”
“九哥视您如同亲父，漫夭怎敢放肆。”漫夭摇头，将药瓶放在桌上，“九哥不在，我作为九哥的朋友自然该照顾好您，刚才我话虽不错，但是态度不好，请您见谅。”
顾臻失笑，小九这个妹子，性子可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不过，他倒也不曾怪罪，如此情状也确实是为小九着了急。他倒也不再多说，将药收下了。
“不知九哥现在在哪？”漫夭认真地注视着顾臻，直言询问，“白日里钱师兄言道门中存放验生石之处被毁，九哥生死不知，想来七杀总不会如此无聊。”
对于月九的下落，顾臻没有回应，反倒奇道：“七杀，虎狼也，咳咳，来者人多势众，双方交手时毁几个殿阁也是寻常事，怎么，咳，你认为这石楼被毁不是七杀所为？”
漫夭轻笑一声，“若单单只有石楼被毁一事，晚辈自然无法确认，然而温师妹身陨，遗体无踪，门中不幸罹难者直至钱师兄等人赶回方才收殓入葬，且真人您也是深受内伤，我了解九哥，若九哥在，必然不会是此等情形，定会拼着伤重也将各位师兄弟安置妥当，因此当时我确实担心九哥生死安危，但是……”
“但是你看到了我。”顾臻接口道。
“不错，”漫夭点头，“您给了我灵玉琥珀，我便知道事情有变，”漫夭苦笑，弯腰捻起地上的一颗凤凰木珠，手指微微用力，本就受煞气侵蚀而腐朽的珠子顷刻化为残渣落地，“只不过我却没想到事情竟至这个地步！”
顾臻眼见木珠残渣，同样心中一涩，“不错，当日小九身受煞气折磨，我也深受重伤，咳咳，幸好因为这凤凰沉香珠保住他灵台一丝清明，我知以他如今情形若被人知晓，必不为天下正道所容，他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视我为父，我又何尝不是视他如亲子，又如何忍心……”
说到这儿，顾臻眉目黯然，想起月九小时种种，心酸难抑。
那个孩子被他抱回时瘦弱得很，包他的襁褓被补了又补洗的发白脱线，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就朝他笑得开怀，半点儿不知被家人抛弃的苦痛，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了，虽然有门中弟子相助，但是他一点一点的看着当时的小不点长成如今的英伟男儿，平日里惹他生气，也逗他开怀，清修的日子因为这个自小养大的孩子而一下子热闹起来，现在看他受煞气折磨本就已经心疼，又怎么可能让他落到被正道追杀的境地。
他毁了石楼，小心掩藏，这点为人师为人父的心情常人恐怕难以理解，更何况，他相信小九，不过煞气而已，小九定然能熬过去。如若真的天地不仁，顾臻心中发狠，那就试试看！！！
漫夭同样敛眉，她深知假若月九煞气缠身的事被人察觉，为了以绝后患，有多少人会参与诛杀。
即使煞气缠身不是月九所愿，即使月九也是受害者……
“不知真人想要漫夭如何做？”事关月九生死，顾臻能够将实情告知于她必不是心血来潮，说了这许多，该是需要她做的事，她也不等顾臻开口，自己问道。
被问到跟前，顾臻倒也不意外她会猜到他的心思，不过仍是心中暗赞，霓千丈生的这个女儿确实不俗，心细如发，老练通透，日后必成大器，随即也不扭捏，“我想让你带小九去蓬莱。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