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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安琪的前夫名叫李星河,这一天路过W城时,这个男人想起他似乎还有一个儿子,于是拨打了手机中尚存的前妻电话,却出人意料地发现号码已经打不通了。等辗转多方,终于打听到这女人的电话时,他那本就不是很好的脾气已经相当不好了。

      “陈安琪我告诉你,我有权利见我儿子!随时!随、时!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咱们法院见。”李星河一看到安琪,就怒气冲冲地喊出了这句徘徊心头已久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安琪觉得很丢脸,只能和他且战且行,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然而李星河想起无数新仇旧恨,火气大得已经导致了耳聋,言辞也更加犀利:“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板着
      一张死人脸干嘛?果然对有些人就不能讲素质,那还真不如拿素质去喂狗。”

      “别在那儿狂吠了好吗?”安琪反唇相讥。“我电话换号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你就打过这一个电话,就别这么傲娇了行吗?”

      “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换住址!换电话!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父子见面吗?那也是我儿子,你不要太过份!”

      安琪发自肺腑地叹了口气。她每次和李星河争吵,到最后双方都有鸡同鸭讲的沮丧和混乱感。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了。

      李星河再接再厉地冷笑,“如果你再这么做,我会变更抚养权!我现在还可以到法院去告你!”
      安琪变了脸,“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十小时吧?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李星河居然也十分气愤,“我出了钱!你觉得就凭你能养得起儿子?你别忘了你住的房子首付是谁给你付的!当初是看你可怜才把孩子给你的!”

      “是哦,首付出了一部分钱真是件了不起的事。难道是你白给的?你不是抵了孩子的抚养费吗?”安琪语带嘲讽,“这么一想你真是伟大的父亲。”

      李星河被彻底激怒了,语言一向是他的攻击利器,每逢盛怒,他就会显得份外刻薄。

      “你不满意?当初不是你哭着喊着打着闹着要离婚的?房子,儿子,该给的我都给了你。你这个贪心势利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现在后悔了?还以为离了婚能钓个金龟婿吧?能嫁个高富帅吧?也就是当初我瞎才会娶你,你还就真以为自己是七仙女了?再说有你这么黑的七仙女么?”

      在李星河的滔天怒意中,安琪低着头,拿脚在地上踩一颗石子,心想,妈的,就当自己是遇上神经病了。忍一忍让他快滚蛋好了。

      但她没想到,她这副样子,在旁边站着的郑东耘看来,格外让人觉得心酸和窝囊。

      当天郑东耘觉得自己展示完毕可以走人的时候,他在酒店停车场看到安琪正和一个男的争吵。那男的高高瘦瘦,乍一看也算风度翩翩,只可惜言辞尖酸,离婚孩子金龟婿什么的一串串地往外冒。郑东耘本来也不想过去的,但是没办法,他的车就停在那儿。旁听片刻,他对这两人的恩怨猜出个大概,还顺带想到了医院里她的落寞,竟然很难得地有了点打抱不平的心思,当然他等取车等得也很不耐烦。

      “喂,”他走到安琪旁边打个招呼,轻描淡写就吸引了双方注意力。“这位是?”

      安琪看到是郑东耘,便猜想刚才的不堪情形被这人瞧见了,羞愤交加,又见他象个棒槌一样,不知死活要参与闲聊,勉强介绍道:“这位是李星河先生。”

      郑东耘点头“哦”了一声,这个“哦”拿捏得十分巧妙,恍然大悟和冷淡轻视的情绪表露无遗。“想不到李先生会在万忙之中抽空到W城来,真不容易,不是说国家主席要见您都得提前约吗?话说您时间这么宝贵,专门用来吵架不是太浪费吗?”

      “你谁啊我吵不吵架要你管?”李星河没料到狗血剧中途会反转出这种片段,反问时都有点呆滞。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白你是谁吗?对,她是换了号码和住址,但就算以草履虫的智商,也该知道这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吧?人家有这个自由,懂吗?”

      安琪看了郑东耘一眼,小声更正:“草履虫没有智商。”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在李星河看来,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默契绝非一日之功。看他脸色,他已经快要被气死了。

      “想见孩子的话,就应该先做得象个父亲。哦抱歉,脑袋里塞满了稻草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话的。”说风凉话一向是郑东耘的拿手好戏,“等您什么时候理解了,估计动物园的猩猩都能进化成人类了吧。”

      李星河狐疑又愤怒地看着郑东耘,又看看安琪,冷笑着说,“怪不得要离婚,这都攀上小白脸了啊。不过陈安琪,爬得太高,当心摔下来跌死!”

      “李先生你真的操心太多,这样会老得很快。”郑东耘冷冷回击。

      李星河正要开口,小白脸却打断他,扬扬手里的钥匙,“抱歉让一下,我取个车。”

      李星河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那辆深色SUV,安琪一介车盲,对此毫无见识,可李星河却知道那是辆保时捷卡宴,所以这小白脸看起来还很不好惹,这让他的脸色由青转黑,更加难看。

      “这件事咱俩没完。”他恨恨地朝安琪说完,转身往外走。

      郑东耘朝李星河离开的方向望了望,拉开车门坐进去,又探出头来看安琪,“你不上来?”

      安琪惊讶地望着他。

      “他在前面等着呢,不痛打落水狗吗?”

      安琪犹豫一下,还是上了车,坐到副驾位置。车辆无声滑行至出口,果然看到李星河站在路边。
      “我们今天时间很赶,这次就不看孩子了,下次吧?”安琪摇下车窗说。

      李星河冷冷望着她,“这次算了。”他看向她身后的郑东耘,恶毒地说:“你自以为对这个女人很了解?有一天她对你下了毒手,你才会明白你有多天真!祝你好运!”

      “真是睿智!改天请李先生和沙丁鱼罐头一起探讨哲学话题,双方一定很谈得来。”郑东耘趾高气昂地嘲讽。

      车子继续滑行,安琪在后视镜里看着李星河越来越远,成为一个黑点,不由有点茫然。又想到旁边这个陌生人突然以这种方式介入自己的家事,让她非常之别扭。

      “谢谢你啊,”她客客气气地说:“……抱歉,因为我耽误你时间。”

      她脸上的表情却让郑东耘误以为是在纠结,他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说:“你前夫为人相当不怎么样,不过如果你后悔了,现在可以下车去找他,还来得及。”

      “用不着。”安琪往后看了一眼,说:“麻烦再往前面开一点,我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让孩子见他。”

      郑东耘微微一笑,继续往前开,又淡淡道,“这种对自己亲生孩子都不闻不问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尊重。换个厉害点的女人,就算打不赢,也该狠狠骂还回去。”

      这一次,安琪领会到他话里的回护之意,笑了起来,“向来只见人劝架的,怎么还有劝人打架的?”

      郑东耘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这就让你舍不得了?”

      安琪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同志,你还是太年轻啊,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对这种人,要学会宽恕!”

      “看不出你心胸如此宽广啊。”郑东耘嘲讽地挑挑眉毛。

      “是啊,我也很佩服我自己。”安琪笑,“你看,无论多不愿意承认,我过去的某段时间,总是和那个人打包联系在一起的。他有多讨厌,我的过去便有多讨厌。……宽恕他,为的不过是要宽恕我自己,”她顿了顿,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忽然慌张回头,“怎么走了这么远了?”

      郑东耘把车停下来。

      安琪忙忙地准备下车,“我还要回酒店!老板要是发现我中途开溜我会死得很惨!”突然意识到旁边这人其实也算是新晋的老板,安琪立刻变得十分痛心,“我真不是有意旷工,请您务必要保守这个秘密!谢谢!再见!”

      郑东耘笑了起来,假惺惺地展示绅士风度:“不要再送你回去吗?”

      “不用,走回去挺快。”

      说话之间,安琪已经下车,向他挥挥手,前后看看,穿过斑马线,从路对面小跑着赶回酒店去了。

      宽恕他,为的不过是要宽恕她自己?郑东耘想起这句话,笑了笑,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踩了脚油门,汇入了W城拥挤繁忙的车水马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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