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空之钥》酱咸菜

22、二十一

　　第一次和文青正式见面却这么糟糕的收场让韩小利很是沮丧，她可能搞砸了。文青肯定生她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怎么扳回这局？

　　心情郁闷的她跑到虎府又迎接了虎大娘的一通枕头招呼后，虎大娘就历声地追问她银子的事情。她这次是放心大胆地笑眯眯地对虎大娘道：“干娘，有进帐啦，开始回钱啦！您老就等着躲在银子堆里睡大觉吧！”
　　虎大娘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俺早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不简单！”
　　但是她脸色很快又转了回来：“话说那帐是如何分得？”
　　“三七啊！”
　　“谁三谁七？”
　　“虎姐三我七啊……”

　　果然又是一个大枕头砸了过来，虎大娘怒声道：“为啥俺虎家是三？！”
　　“干娘，我要娶夫……”
　　“老娘给你找！”
　　“我要娶国公府的小公子，钱少了不行啊，人家不嫁……”

　　虎大娘大笑不止：“倒是猪养肥了想拱白菜心！你若能娶了他猴子都会笑，鸡也会撒尿了！你照照镜子瞧瞧你那丑样子，会识几个字有甚了不起，你倒是考个状元让俺看看哪？”
　　“干娘，总得试试我才死心啊！”
　　“俺啥也不管，银钱上二八分成，你二俺八！”
　　“干娘……”
　　“滚！”

　　韩小利抽着鼻子来到虎妞的住处，虎妞很有眼色地上了一桌酒菜，那海棠也悄悄退下了。
　　韩小利可怜巴巴地问虎妞：“虎姐姐，怎么追求男孩子？”

　　这虎妞也是个直肠子，哪里会追求男子啊！
　　只见她沉忖了半天道：“咱拿银子砸！”
　　韩小利哭丧着脸：“我们才有几个银子啊，人家根本不稀罕！”
　　“给他买好吃的！”
　　“人家大户公子，什么没吃过！”
　　“给他买好衣服穿，给他买最贵的珠花戴！”
　　“虎姐……”
　　“俺也没有法子了，若是虎姐有好办法，早就追求到心仪的男子了，俺也愁啊……”
　　虎妞哀叹一声：“你那位小公子，好歹是大户人家单纯的小公子，只凭一颗真心也许就有云开日出那天。怕就怕那平常百姓家的好男子，看透这世间冷暖，不管如何打动不了的人……”
　　“虎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罢了，不提了，喝酒！”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从虎妞的话里得到启示。

　　她首先找到天然居的大厨师和她一起研究西式糕点的做法，那位大厨师曾经在韩老板心血来潮时也做过种新奇的点心，味道非常好，只是那大厨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学到要领的她只好来到百草堂和田铭渊一起合作，田铭渊主动帮她找到凤阳最好的工匠给她做出按她要求的烤炉来。

　　她和田铭渊寻找了很多牛奶来做奶油，可是有些牛奶根本不合适打成奶油，怎么搅拌都是稀稀趴趴的。
　　看她焦急，田铭渊也停下手里的工作，等她搅累了就帮她继续搅拌试验，直到他们最后终于找到一种合适的牛奶打出了奶油，用一根筷子伸进那蓬松软滑的奶油时，她才满意。

　　以后的每一天韩小利都高兴地抱着一大束鲜花提着一大篮子糕点前往国公府。一路上很多人都纷纷侧目这个女子怀里美丽的鲜花和擦肩而过那奇香无比的糕饼味道。

　　她委托玲珑给她舅舅送去，这玲珑可真是不好使，韩小利许诺给她做新奇的玩具她才答应，否则一概免谈！
　　为了讨好玲珑这个爱心小信使，她托田铭渊做了很多七巧板，积木，拼图等玩具，玲珑喜欢的不得了。

　　每天上官文青的桌案上就会出现一大束美丽娇艳的鲜花，他只好插进花瓶。至于那些点心嘛，他连看一眼就没有就直接归玲珑了。
　　每次玲珑吭吭哧哧拖着篮子和抱着鲜花的灵心来到他房间后，两个小家伙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只等他开口说“拿走！”，玲珑和灵心才欢天喜地合力将大篮子抬出门去。

　　上官文青轻叹一声，若不是姐夫阮清平有花癣症，连这鲜花他也不想要那个女子的。

　　不过这花束看起来倒是用了心思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鲜花。有时是开着千层的大红花朵配白色的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有时候就是一束优雅淡抹的蓝色花朵配有白色荷花状的野花，更有时候竟送上如同小鸟红嘴一样的花朵，那花朵配上类似羽毛一样的绿色叶子，实在是新奇而又好看。
　　现在自己的小屋到处都是鲜花，不仅生机勃勃，而且花香四溢。

　　那些花朵不仅奇特鲜艳，而且每次送来还都带着露珠，真是不知道那个女子从哪里采来的，就连养花多年的老许也摇头不知这些花的品种。

　　她每次送的鲜花外面都用淡雅的颜色的彩纸来包装，纸上还细心地画出一个个小小的红桃，而且花束最下面手握的部分竟然还有红色的丝绸细心地系着一个带着长长卷起尾巴的蝴蝶结……

　　其实这些话都是韩小利清晨来到云梦山采来的。
　　她知道国公府内鲜花很多，她专捡那些在凤阳城不常见的花朵来摘，每次采完都细心地搭配好后，将描上爱心的浸着彩色颜料的纸包起来……

　　当她再一次带着鲜花和篮子出现在国公府门前时，门房远远地见到抱着花束的她就回身大喊：“来啦来啦！”
　　众人高兴地互相转告：“她来了，她来了！”

　　韩小利兴致勃勃地走进国公府后，众人立刻不动声色地继续忙碌着，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剪花的剪花，择菜的择菜，只是大家的眼睛都悄悄地盯着她手里的大篮子。
　　韩小利和众人打招呼：“莫姐，正忙呢？”
　　“嗯，忙呢……”
　　“许姐，你剪掉了开的正旺的一朵花。”
　　“嗯，我在给它清理，开得太多了……”

　　韩小利揉揉鼻子，许大姐这是怎么啦，这盆花明明只开了一朵啊？
　　她将篮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后对大家说：“今天做的不多，大家尝尝鲜。”
　　“嗯，放那吧！”
　　韩小利将点心盒子放到一个石台上后就告辞离去了。

　　看她背影远去，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自己手里的扫帚剪刀等物一丢就抢了起来。
　　“千层酥的糕点最好吃！”
　　“胡说！冰糖果子最正宗！嘎嘣脆！”
　　“我喜欢那山楂味儿糕点！开胃！”
　　“你们太笨啦，那奶油点心才是最好吃的！好吃的舌头都想吞下去，我都胖了好几斤啦！”
　　“真想去天然居买一些让家里人尝尝才好！”
　　“天然居没的卖，这是韩老板自己秘制的，天下独一份儿！”
　　“那真是太可惜了，哪怕用上一个月的工钱也值！”
　　“这个才真好吃，可是为什么叫杀其马呢，听着别扭！”老莫感叹。

　　得到消息的姜大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她边在围裙上擦手边道：“给我留一些，我最喜欢那牛奶糕！”
　　等她赶到时看到盒子底层只留下几块沾着黑芝麻的桃酥后气得咬牙，大家都默契地转身将嘴巴里的东西迅速咽下，有人吞咽不及连打几个嗝……

　　阮清平也看着玲珑提来的一大篮子糕点哭笑不得，这韩小利太能折腾了，闹的全府上下都期待着她的到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糕点可真是好吃！他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男子，但是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而又好看的点心！有些点心做成可爱的小动物形状，有些做成花朵的形状，有些点心瓣开后里面竟然能扯出长长的糖丝！

　　而且那凤梨酥，草莓酥等真是让他喜欢的不得了，他边吃一边用手接着下面不停掉着的粉沫，惹得妻主上官文苑不停地笑他贪嘴。
　　他从小就极喜爱甜食，竟然没想到会有人将点心做的这么好！就连他也期待着韩小利往府里多跑几趟了！

　　当大家又热切盼望着韩老板将新鲜出炉的糕点送来时，结果她却突然转移美食阵线了，改攻宠物了！
　　当她怀抱着鲜花提着篮子又一次来到时，大家却看到掀起蒙在篮子上面的棉布时里面竟然是两只毛茸茸的不知名的小动物，正张着没有牙的小嘴打着呵欠睡得香呢！
　　大家心里一阵哀叹，但是表面仍不动声色。

　　玲珑沉默地将小动物丢给父亲：“今日没得吃了！”
　　阮清平掀开布看了一眼：“放进狮虎园！”
　　以后不管韩小利送来的什么鸟啊，鱼啊等物全都放进了国公府内私家的动物园。

　　当韩小利又一次提着篮子来到国公府后，玲珑拎着篮子皱眉头：“我玲珑良心发现，今日就告诉你实情，那些小动物舅舅不喜欢，日后莫要再送了！”
　　韩小利大惊，抱着玲珑：“玲珑真是个好孩子，那你告诉我你舅舅喜欢什么？”
　　“糕点和糖果！”
　　灵心拉着玲珑衣裳一角也拼命地点头。

　　韩小利抚额，不是她不想送糕点，每次做这些东西田铭渊都要停下手里的工作帮她搅拌奶油磨糖粉筛面粉，竟然还给她找来了味道很特别的粉红色的蜂蜜！她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了！

　　而她自己每次下手都没有田铭渊做的好，虽然百草堂那库房的大炉子真是好用，只是她每次做出来的都是残次品，根本拿不出手！

　　田铭渊拿着自己做的那些精巧的模具，精心地抹上细油后将揉好的点心坯子放进去，最后将糕点耐心地掐着时间烤好，又一个个细地放入篮子里并且盖上一块纯白的棉布，等一切完成后他就退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
　　她实在有些良心不安哪！人家也是有工作的，即使做为朋友，也不能这么使唤他啊！

　　韩小利只好咬牙又换了阵线，当她再一次出现国公府的时候，大家都想暴跳了。
　　她打开篮子只见里面竟然是衣服！竟然是衣服！

　　韩小利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她冷冷的，连招呼也不想和她打了，她只好揉揉鼻子默默地去找玲珑了。
　　灵心兴高采烈地扑向篮子，结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韩小利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大把棒棒糖才算止住灵心的哭声。
　　玲珑则叹了一口气，沉默地接过韩小利手里的木制的飞机后就拎着大篮子去找她舅舅了。

　　玲珑抱着鲜花拖着篮子来到舅舅的房间，冷着脸将篮子一丢就走了。
　　上官文青掀开篮子，好奇地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韩小利给他在蝶衣坊定了很特别的衣服，虽然表面看起来和平时的衣服样式很相像，但是重在细节。
　　领口有精巧的金鱼盘扣，衣服内隐形的暗兜，这样的设计让他再也不用将随身的物品装入袖子或是腰上的荷包里了，就连那装饰着玉扣精美绣卷纹的腰带还可以调节松紧。
　　衣服上的花纹也很精巧，一改寻常花色，大胆地让绣郎绣上了山河日月，云海松竹……
　　可真漂亮！他不由得暗暗称叹！

　　除了衣服，还有一套白色的细软布料的衣裤，样式非常简单。
　　他好奇地打开这类似胡服前襟只有几个扣子的衣服，结果发现里面有个纸条，上面是韩小利亲笔写的字：这是睡衣哦，穿上它会做好梦！
　　上官文青抱着软软的睡衣微笑，竟然还做了有入寝时才穿的衣服呢……

　　除了衣服外，甚至还有一打打的袜子，披肩围巾手套等小物件。
　　他拿起一块大大的披肩包裹在自己身上，立刻感到身上变得厚厚暖暖的，那些红白格子的披肩特别柔滑，如同溶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闭着眼睛将脸轻轻地贴在散发着独特味道的软滑的披肩上。

　　那些纯白色的脚形袜子也非常好穿，他试着穿了一下不仅有弹性而且不掉落，非常合脚舒适！看着床上扔着的足袋和长长的缚腿布，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将袜子穿在脚上不再取了下来。
　　那些五指的手套，也是和袜子同样的材质，紧贴着双手温暖舒服的不想取下来。他暗想如果到了寒年冬天，有这样的东西戴在手上，那该有多么惬意！

　　只是那些衣服……
　　他想了想后就用剪刀将那些精巧的盘扣小心地取了下来拆开，一遍又一遍地细心解开学着缠绕。

　　韩小利与蝶衣坊的老板研究了很多方案，她对蝶衣坊提供的布料一概不满意！什么绸啊缎啊锦啊的，虽然光鲜亮丽，但是摸起来都是冷冰冰的。她最讨厌连被子也做成缎子面的料子，睡觉时抬腿碰到哪哪都是凉的，所以全部排除！
　　蝶衣坊的老板很精明，知道这韩老板肚子里有货，立刻又叫人扛来了麻布，棉布等料子。
　　太粗糙了，她仍是不满意！

　　最后她提出要羊绒！那蝶衣坊的老板吓了一跳，羊毛怎么织衣服？只听说过外番人有用它来做毡子的，而且粗糙坚硬，穿在身上定会针刺一般扎人，所以那老板摇头否定。
　　她只好又去请教万事难不倒的田铭渊。

　　听到她对羊绒的手感和特点的解说后，田铭渊派人将各个品种的山羊和绵羊都牵到百草堂，他亲自用细细的篦子耐心地刮取羊腋窝内最细软的部分的羊毛，然后请人将羊毛和最柔软的棉绒织在一起，最后织成后布匹后他让韩小利检查，她将布贴在脸上摩擦了一下就摇头，虽然接近她想像中的羊绒，但是还不够柔软顺滑。

　　最后田铭渊终于在一种产羊毛比较少的白色山羊身上采到了最细软的羊毛，韩小利将织成的布在脸上摩了摩后兴奋地冲他点头！

　　她很喜欢苏格兰风格的大披肩，于是就建议蝶衣坊的老板织成红白相间的大格子。只是初染时的颜色她并不满意，一点也不像！而且古代的印染的颜料很容易掉色，一洗就会晕染成一片，太难看了。

　　那蝶衣坊的老板心疼不已，虽然韩老板为此花费巨大，但她不忍心继续糟蹋这么珍贵的料子，不说这取羊毛耗费力需要耐心，而且这料子费了多少羊绒和织工啊，说是寸布寸金也毫不夸张！她只好提出让手艺最好的绣工在披肩上绣上那些格子花纹，韩小利仍不同意。

　　她对蝶衣坊的老板发火：“不惜工本！不惜工本！只要你能做出来！”
　　蝶衣坊的老板也无奈，她也很想找到不掉色又很自然的颜料，可是真的做不出来啊！
　　韩小利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找田铭渊，当她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后，田铭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试试……”

　　田铭渊不仅找来能染色的植物，更是找来了很多可以上色的矿石，韩小利帮忙捶碎矿石和捣烂植物的草浆，田铭渊一遍又一遍地先在其它的棉线上染色试验，等到终于做出她喜欢的颜色时，韩小利才欢呼起来，这才是她喜欢的那种不强烈刺目但是又非常自然的红色！

　　蝶衣坊的老板非常高兴，这样的技术不仅能让她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更是让她得到了独家的秘方。她高兴地要请韩老板和小田大夫吃饭，可是田铭渊拒绝了，蝶衣坊的老板只好亲自去百草堂去请小田大夫，但是他连门都没有开。
　　蝶衣坊的老板无奈：“既是小田大夫不便外出，那在下只好将提成给二位了。”

　　终于有一次上官文青再次遇见阮清平就不禁开口问道：“那些点心好吃么？”
　　阮清平无语，玲珑却道：“很好！只是没有了，因为不便存放，若你想尝尝我告诉她一声就是！”
　　玲珑暗想，只要舅舅一发话，那韩小利就是头顶破天也得给他做去！
　　灵心也拉着舅舅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可好吡……”
　　但是让玲珑和灵心失望的是，她的舅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

　　天然居开业好些日子了，帐上的银两白花花的像水一样往上涨，更没想到的是和百草堂合作的药妆的收入竟然比天然居还要多！
　　就是因为有了钱，韩老板才有资本去用这些烧钱的方法来打动男孩子。

　　除了每天鲜花不断外，她还给上官文青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有一次她竟然给上官文青送来了一个红漆描金的大妆奁。

　　打开这个妆奁，就拉出上下左右分开几个层层叠叠的小抽屉，每个描金卷云兽纹的抽屉里都分别放着品种不同的精美用具。

　　打开这些层次分明的抽屉后，有的里面装了精巧的角梳，牙梳，檀梳，篦子；有的里面放了绢带，丝带，三角印花的棉巾；有的放了青翠白玉透亮莹润的发簪，胸花，玉佩，金银玉器等手镯；有的则是护肤的花蜜，香水，以及晶莹剔透的水晶皂；甚至还有针衣，顶针，绣线和别致的花样……

　　阮清平长叹一声，感叹就连当年他自己出嫁时也没有这么中意的东西。
　　他默默地抚摸着这精美绝伦的妆奁道：“妻主当年对我也没有送过如此用心的物件……”
　　上官文苑感到歉意，她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夫君，你若喜欢，我就派人照样子给你做一个。”
　　阮清平冷冷地甩开她的手：“为什么要照她的东西送我？你自己不会想么？”

　　见他沉着脸走了出去，上官文苑在他身后急忙道：“夫君，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
　　阮清平心里更气了，一句话也没说连头也没回径直向前大步撇开上官文苑。
　　真是好笑！妻主竟然让他开口要！
　　他想要什么难道自己没有银钱去买么，就连大通银号都是他的！送礼物得讲究心领神会心意相通！

　　看着阮清平愤然离去的身影，上官文苑气得咬牙，这该死的韩小利！

　　正在尝试着给上官文青做奶油蛋糕的韩小利打了个大喷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拉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