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水凝墨色

2、第二章初次交锋

　　茜莉娅发誓，下次再选那些文学类的书籍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女仆们先把这些书的大概内容概括出来！
　　哪怕等那些女仆读完了她也没兴趣读了也是一样的！
　　“真讨厌。”茜莉娅生气地把书合上，她撅着嘴巴小声嘟囔着。
　　无聊……接下来做什么好呢？她双手托着下巴。
　　那么……学习？好吧，那就去吧。
　　茜莉娅讨厌学习。为什么？因为只要有安娅拉在，她就要努力跟她做得一样好。
　　然而她不得不学。至少，不能在其他人眼中呈现花瓶的模样。
　　如果成为别人眼中的花瓶的话，妈妈和爸爸也会不高兴的。
　　爸爸和妈妈不高兴的话……茜莉娅想起自己六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和安娅拉还在一起上课。安娅拉总是能够轻轻松松地做到最好。
　　有一天，课程的内容为物品摆放。
　　“物品的摆放是有特殊的讲究的，尤其是贵族，像悠久的蒙格顿家族……”老师站在她和安娅拉的书桌前。
　　空旷的授课室里，只有老师、茜莉娅、安娅拉三个人。
　　老师在授课室里一边讲着，在偌大地授课室里踱着步子。
　　茜莉娅感觉很无聊。她想要打个大大的哈欠，直觉却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于是她拼命地忍着，甚至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旁边递过来的，是安娅拉轻蔑的目光。
　　茜莉娅感觉自己更讨厌安娅拉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安娅拉，她打算把全部的刘海和头发都尽量往脸上糊，盖住眼睛，然后自己小眯一会儿。（茜莉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使用这一招数。）
　　在她的印象里，她似乎做过类似于在课上小睡的事，可是她非常确定以往的课上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老师，我很抱歉打扰您的讲解，有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安娅拉举手，在老师宽和的目光中开口。
　　“没有关系，您请说，安娅拉小姐。”
　　“您刚刚讲……”
　　“没错，是的，是这样……”老师点点头，她一脸赞许地看着安娅拉，回答着安娅拉的问题。
　　“所以，这样……”老师一连问了安娅拉几个问题，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安娅拉都回答得十分完美，完全符合老师的讲解。
　　“那么，这个问题也许茜茜会知道。”暗地里，安娅拉不屑地瞥了茜莉娅一眼。
　　这种小招，她在前世初中的时候都用烂了，懒得再用了。安娅拉在心里冷笑，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是的，那么我们来问问茜莉娅小姐。”老师赞同安娅拉的话，她走到茜莉娅的桌子前，“茜莉娅小姐，关于刚刚安娅拉小姐所说的问题……”
　　老师说完后，等了许久也不见茜莉娅抬头，更不要说回答了。
　　“茜莉娅小姐？茜莉娅小姐？！”老师喊了几句。终于，茜莉娅被惊醒了。
　　“是的，森特夫人！”茜莉娅猛然抬头，她努力装作认真的样子。
　　然而她睡眼朦胧的模样还是出卖了她。
　　“请您复述一下我刚刚提出的问题。”森特夫人表情逐渐严肃。
　　“关于……关于这个问题……”茜莉娅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有吐出几个字来。
　　“好吧，茜莉娅小姐。”老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很好……很好……”
　　茜莉娅涨红了脸。
　　剩下的十几分钟内，茜莉娅都在努力地听讲，可惜，心里的那一点羞愧不安总是围绕在她的心脏尖端，任凭她再努力地集中精神去听讲，然而始终效果不佳。
　　那十几分钟里，茜莉娅不用特意去看就知道，讨厌的安娅拉是在以怎样的目光去看她:不屑、轻蔑……
　　课后，老师叫住了茜莉娅，“请问您知道蒙格顿夫人的小书房在哪里吗？”
　　茜莉娅听后，心里不安极了:“是的，我知道。”……
　　这种不安在茜莉娅在老师进入小书房之后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顶峰。
　　茜莉娅听不到她们在小书房里谈论些什么，她想要靠近一点，或者直接伏在门上，听听里面到底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谈话。
　　但是因为有女仆守在门口，她并不敢把一切化为真实的行动。
　　“茜莉娅小姐，夫人叫您进去。”温莎（艾娜·温莎，蒙格顿夫人的贴身女仆之一）
　　“好的，温莎。”茜莉娅看上去不安极了，“妈妈……”
　　“没有事的，请您放宽心。”温莎宽和地看着茜莉娅。
　　茜莉娅稍稍安心，然而一进门，小书房里的严肃气氛还是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我知道，森特夫人……”
　　小书房里，老师背对着门，也背对着茜莉娅坐着。
　　她金色的后脑勺挡住了卡洛琳（卡洛琳·格林纳·蒙格顿，茜莉娅和安娅拉的母亲）的脸。
　　茜莉娅看不清卡洛琳的表情，她只好作罢。她快要走到桌子前时，紧张地想要捏捏衣角，而偏偏这个时候想起了礼仪老师教过的课，甚至是课上的原话:“紧张并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捏衣角也是一样的，然而往往在那些重规矩的人、家族眼里，因为紧张而捏衣角的人始终是不礼貌甚至上不了台面的……”
　　于是茜莉娅放弃了捏衣角，转而选择自己扛过这种紧张的情绪。
　　“茜莉娅？”
　　“是的，妈妈。”
　　跟在茜莉娅身后的女仆拉开椅子，另一位女仆原本想要端一杯红茶给茜莉娅，却被卡洛琳制止了。
　　自从茜莉娅进门开始，老师和卡洛琳似乎谈得差不多了。
　　茜莉娅刚刚坐下，老师就站了起来，向卡洛琳告别。
　　“再见，蒙格顿夫人，再见，蒙格顿小姐。”老师戴好自己的新帽子，步态优雅地走了出去。
　　“你并不需要红茶，茜茜。”卡洛琳端起红茶啜了一口，“森特夫人都告诉我了。”
　　是吗？茜莉娅低下头，等着迎接来自于家长的训斥。
　　“都出去吧。”卡洛琳屏退了小书房里的所有女仆。
　　“妈妈，我……”
　　“茜茜亲爱的，妈妈不需要你的理由。”卡洛琳不等茜莉娅说完话，“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是吗？”
　　“是的，妈妈……”茜莉娅坐得直直的。
　　“很好，你承认这件事你做错了，对不对？”
　　“……是的，妈妈……”茜莉娅以为自己会受到训斥的。
　　“很好，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你说呢，茜茜？”卡洛琳此刻面无表情。
　　“是的，妈妈……”茜莉娅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好。
　　“那么，你的惩罚很简单。”卡洛琳定下“裁决”的结果。
　　“把你的老师在今天课上教授的东西写在纸上，然后按照写好的抄，抄满二十卷羊皮纸为止，蒙格顿家族家规里待人接物地篇章不需要你抄太多，三遍足够了。”（蒙格顿家族的家规像是整整有两块叠加在一起的增高版板砖那么厚，且不止一部，而其中光是《待人接物》一篇就足以占据整一部家规的十二分之一。）
　　“好的，妈妈……”茜莉娅嗫嚅着。
　　“很好，那么现在回你的房间去吧，运用你所有的闲暇时间来完成惩罚吧，妈妈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的。”卡洛琳停顿一下，“当然，抄完之后你要交给我检查的，亲自检查。而如果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小书房或者我正在小书房里忙，直接放在我能够注意到的地方也是可以的。”
　　之后的几天里，除了吃饭、上课、完成其他老师的家庭作业外，茜莉娅一直都忙碌着自己的惩罚内容。
　　而很明显的，“老师见过的最最乖巧的小淑女”安娅拉·蒙格顿小姐私下里则以一副高傲骄矜的模样，幸灾乐祸地看着茜莉娅。
　　“你的惩罚内容完成的怎么样了？”安娅拉借着“心疼爱惜妹妹”、“为妹妹端点儿小点心不算什么”的由头一个人呆在茜莉娅的房间里对着茜莉娅各种挑刺。
　　“哎呀，花瓶怎么能摆在这里呢？不是我说，摆在这里也就算了，怎么偏偏还是这种颜色款式？你是幼稚得还没有断奶呢？”
　　又或者“哎呀，瞧瞧你这写字的姿势，不舒服也就算了，还那么的不美观……不美观也就算了，还不实用，写出来的字比蟾蜍好看不了多少……”（然而事实上，茜莉娅是完全按照书法课上老师教授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得。）
　　再或者“噫，你居然喜欢看这种毫无意义的书！这要是说出去了以后谁敢娶你？”……诸如此类。
　　茜莉娅简直怒极了，她在安娅拉去乡间玩耍前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将不怎么锋利的针小心地按在了安娅拉的鞋底子上。
　　那些针扎在安娅拉的鞋底上并没有刺破鞋底，而是安娅拉走那些路花了多长时间，就被那些扎进鞋底的钝钝的短针咯了多长时间的脚底板，甚至上马车之前安娅拉狠狠地崴了脚。
　　回到家一脱鞋她才让脚底板不是特别疼。
　　之后安娅拉又试了试鞋子，却因为又一次崴了脚而不得不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到伤好。
　　直到第几天后女仆为安娅拉刷鞋的时候，刷鞋的女仆才发现鞋底上的钝短针。
　　女仆不敢声张，在她看来这肯定是因为那些玩忽职守的仆人做得。
　　她不想惹麻烦，为那些玩忽职守的仆人背黑锅，只得背着人自己仔仔细细地将针拔出来。（可怜的女仆，她的膝盖上一定扎着不止一支箭，毕竟针就算又短又钝，也不是那么好发现的，她当初察觉鞋底有异物还是因为在刷鞋的时候她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扎了不少次呢~真难为她胆小到糊涂，居然没有上报。）
　　后来鞋子又被安娅拉的女仆拿回去试了试，没有那种咯脚的感觉才敢把鞋收回鞋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