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采采》一棵木

2、离开

　　第二章离开
　　“黄大娘，菜洗好了放哪呢？”采苓抓着刚洗好的青菜，还有几滴晶莹的水珠在叶面上翻滚。
　　“哎，你先放旁边小凳上吧，我一会来拿。”黄大娘笑眯眯的对采苓说道，卷起袖子继续手头的工作。

　　采苓已经在这个小村庄住了有快一个月了，一开始并不习惯村里的生活方式，几乎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女子一个，村里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采苓也是花了几天才适应过来。黄大娘早年丧夫，是个寡妇，和儿子两个人一起生活在这，他们一家人特别善良，待采苓非常好，村民也是常常对她嘘寒问暖，从不另眼相待，可惜这小村庄消息闭塞，走山路去最近的城里要一天，山路崎岖，村民们生活自给自足因而也很少去城里，只有要采购必须物品时才会下山。
　　“黄大哥，你回来啦。”采苓一出门便遇见了刚打猎回来的黄辉，也就是黄大娘唯一的儿子。
　　黄辉肩上扛着几只野物，亲切的走来摸了摸采苓的小脑袋，“今天大哥大丰收，回去让娘给我们做肉吃。”
　　黄辉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因为从事体力劳动，每天风吹日晒的看起来要老成些，黄辉的打猎技术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村民也经常从他那买走野味。
　　“太好了！”采苓开心的应着。“嘿嘿，要我去邀请林姐姐来咱们家一起吃吗？”
　　“哎，你个机灵鬼，林大叔他们一家一大早就上城里去了。”黄辉憨厚的腼腆的抓了抓脑袋。

　　午饭时刻，采苓和黄大娘一家团团围坐在小木桌旁，吃着黄大娘刚端上来的红烧野味，香气四溢，肉上还冒着滋滋油水。黄大娘一家生活节俭，大部分野味都卖了换钱，少部分猎物也是存放着留着逢年过节拿出来吃，今天黄辉大丰收，很难得能够沾沾油水。
　　“黄大哥，”采苓歪着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黄辉，“我拜托黄大哥帮我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如今采苓的身体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长得瘦瘦弱弱的，个子也矮，黄大娘不放心她和黄辉一起下山，拗不过采苓的倔脾气只得同意了一次下山去了，但是平时采苓还是只得托黄辉有空下山时帮忙打听一下清流派的事情。
　　“对了，说起来，”黄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碗筷，“今天遇见柱子刚好上山回来，就聊了两句，恰好听他说起马上就是各大门派收新弟子入门的时候了，好像那个什么清流也在其中。”
　　“真的吗！”采苓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站了起来。
　　“呵呵，小丫头这么激动。”黄大娘笑着看向她。采苓刚来黄大娘家时说起自己的身世，说是父母是寻常百姓，有个哥哥在清流派做弟子，因此想要去清流拜师然后找她的哥哥“这下小丫头终于能和家人团聚了。”
　　太好了，身世之谜终于能够解开了，采苓心想。这一个月来，采苓总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失去了记忆，好像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也忘记了，在这个世界里，她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如同海外飘来的一缕孤魂，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关自己身世的一点点记忆。是什么事情呢？似乎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等着她。
　　“黄大哥，那柱子哥有说准确的时间吗？选拔新弟子的准确时间？”采苓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
　　“好像说是下个月十五，”黄辉思索着，“在长纪城。”
　　“那还有大半个月了，长纪城离这远不远，我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出发了？”采苓心里有点着急。
　　“算起来到长纪城差不多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此确实这几天就该出发了。”黄大娘想了想。
　　在黄大娘一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他们都很照顾自己，黄大娘没有女儿，真的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也已经有了感情，这下要走还是很不舍，前途渺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失了忆的人，能够遇到他们一家真的很幸运。黄大哥和林姐姐也定亲了，本想说不定能看到他们成亲，现在怕是不能了。
　　“。。。那我明天就出发吧。”采苓下了决心。
　　“你这小丫头，”黄大娘看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这么着急要要走吗，再过两天让我再给你做套衣服带走吧。”
　　“黄大娘，黄大哥。。。这一个月真的谢谢你们了。。。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了。。。可我必须要走。。。等我找到哥哥以后，一定会来看你们的。”采苓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即将离开唯一熟悉的港湾，踏上前途未卜的慢慢长路，采苓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抽抽噎噎的说着。
　　“。。。哎，先不说了，来，吃饭，吃完饭大娘给你收拾收拾行囊。”黄大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回头微笑着对采苓说。

　　第二天。
　　天边翻起了白肚皮，深蓝色的帷幕被缓缓拉起，太阳刚刚露出了半个略带朦胧之色的金脑袋，十里之内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村庄一片宁静，只听的见几声刚睡醒的略带沙哑的莺啼。
　　“你这丫头，真的不用黄大哥送你下山吗？”黄大娘有些焦急看着这个顽固的小丫头。“虽说你下过一次山，但是这山路这么崎岖。。。你还是让你黄大哥送送你吧。”
　　“黄大娘，真的不用了，我把山路记得熟熟的，绝对没问题。”采苓背着不多的行囊，扬起小脑袋自信慢慢的对黄大娘说。“您和黄大哥就赶紧去村长爷爷家吧吧，顺便帮我向他老人家道别。”昨天晚上村长突然通知群村的人今天清早在他家院子里集合，似乎是有什么要事要通知。
　　“这。。。。村长那晚去些没事。。。大辉，你去送送采苓。”黄大娘还是极其放心不下。
　　“就是的，采苓，至少让大哥送你走出树林。”黄辉也坚持道。
　　采苓拗不过黄大娘他们，同意让黄辉送她到山口。
　　“黄大娘。。。”采苓放下行囊，扑到黄大娘怀里，“你们要保重。。。”沉积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缓缓滴落在了黄大娘的绣花鞋上。
　　“好孩子，大娘会一直惦记着你的，等和家人团聚了记得来看看我们，好让我放心些。”黄大娘轻轻拍着采苓的背。“好了，快走吧，别晚了。”黄大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微笑着看着采苓。
　　“恩。。那我走了。”采苓擦干了眼泪，拿起行囊，“黄大娘，再见！”冲大娘挥了挥手。

　　黄辉帮她拿着行囊，两个人并排走在树林的小道上，采苓满脑子还是黄大娘那依依不舍的目光。
　　“黄大哥，你说我能进到清流派吗？”采苓低着头，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
　　“采苓肯定没问题，采苓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和娘都看的出来。”黄辉笑着为采苓打气。
　　可是拜师修仙，可不是光聪明就有用的啊。。。采苓心想。
　　“你不知道，娘后来和我说，第一次见到你时，感觉你身上似乎有一层光，当你抬头看她时，她就觉得你这孩子十分的有灵性。”
　　“呵呵，黄大哥你别骗我了，我身上怎么可能有光，就算有光也是灰尘泛起的灰光。”采苓嘟囔着嘴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鼓励我，我也要相信我自己绝对没问题！”采苓挥舞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没错！但是大哥可没有骗你，娘的确是这么说的，她肯定没有看错。”黄辉怕她不相信又斩钉截铁的说了一遍。
　　“恩。。。我知道啦，不管怎么样，等我进了清流身上就肯定有光啦！”采苓抬头笑着对黄辉说。
　　黄辉觉得一阵晃神，采苓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一样闪闪发光，虽然她穿着黄大娘以前改小的旧衣服，但是似乎丝毫当不住她身上的光芒，乌黑如泉的长发在微风中荡漾，还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有着一双似水的眸子，小小的红唇与白皙的皮肤，一对浅浅的酒窝分布在两颊两侧，随着笑颜若隐若现。即使还没有长开，已经能够窥见她长成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黄大哥，黄大哥？”采苓在黄辉眼前使劲的挥了挥手，“黄大哥，你怎么啦？”
　　黄辉猛然回过神来，看到采苓正好奇的盯着他看。“哦，没什么，采苓长得太可爱了，以至于大哥都晃了神。”黄辉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下，竟然对着还是个孩子的小姑娘发呆，真是不害臊。
　　“啊，嘿嘿，谢谢夸奖啦。”采苓到现在还没看清过自己长的什么样，黄大娘家里没有铜镜，只能对着脸盆里的说粗略的看到自己的模样。
　　“呀，前面就是山口了，黄大哥你就送我到这吧，接下来的我自己能行，你快去村长家开会吧，别让大家等着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树林，前面不远就是下山的山口了，“。。。我会想你的，黄大哥。”采苓又有些舍不得，眼睛里慢慢的积了些雾气。
　　“这么快啊。。。”黄辉也很是不舍，就像自己的妹妹要离开家独自出门了一样，“大哥没别的什么能给你，”黄辉突然想起来，在袖口翻了翻翻出一个小小的红色荷包，递给采苓。“这是我娘给我缝的荷包，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以前还老嫌弃它是红色的，我一个大男人带着怪膈应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带着一定好看，希望它能保佑你顺利进去清流。”
　　“。。。谢谢你黄大哥。。。”采苓接过了荷包，把它揣在怀里，抹了把眼泪。“那么，再见了，黄大哥。”
　　黄辉看着采苓一点点消失在山回路转处，心里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