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似无声兮风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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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的声音先是阴冷无情，看到书生吓白了脸，才忽然俏皮了起来：“怎……怎么了？有……有那么吓人吗？”书生松了口气道，“别人这个语气倒确实是不吓人，可是你这样，我怕！”“有什么可怕的？”“不知道，反正我怕。”
那少女忽然眨了眨眼睛：“喂，少循和营彻在比试武功，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啊？”书生一听便来了劲，“刀剑相交，必有看头，我们快回去吧。”说着，二人便到外面牵了马，马不停蹄地回了。
这二人是谁呢？这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书生，是阴阳殿天阳殿使。阴阳殿是汉武帝在长安设立的私府，只为皇帝办事，战乱时风光无限，太平时又隐匿江湖。阴阳殿分四大主殿，为首的是太极殿，其次是乾坤殿，天阳殿、少阴殿。少女则是阴阳殿掌事韩浅。听起来是管事的职务，实则与掌殿使一样，有管理四殿的权利。
走进富丽堂皇的“晁府”，还是人来人往，拐过好几个弯，到了一处贵族府邸的废墟，就空无一人了。二人推门走进去，拐过几片竹林，里面别有一番风景。汉式大殿，美轮美奂。原来隐匿于江湖的阴阳殿，就在此处。
好似并没有兵戈相交的声音。二人走近了正殿，只听见刀剑划过冰冷的地面，发出“嗤嗤”的声响。看见正殿太极图八卦阵的两侧有两个年轻男子，殿前有一个女子端坐抚琴，就没有别人了。两个男子中其中一人头发高盘成髻，黑色发笄，身穿黑色长衫，红褐色腰封，赭红色大氅上印着火焰的暗纹。再看相貌，可谓玉树临风、清新俊雅。眉间一丝淡淡的阴冷和哀伤，恐怕会令无数女子一见倾心。他右手提剑，持剑划过地面，目光盯着对面男子，缓缓移动步伐，正是太极殿使安少循。对面男子也是头发高盘成髻，和田玉的发笄，墨绿色窄袖深衣，茶绿色腰封和有金边的蔽膝，手持长刀，正是少阴殿使韩营彻。他也是英俊潇洒的翩翩男子，相貌之俊逸，常人难及。二人都佩有价值连城、碧色熠熠生辉的司帛玉佩。
看到了二人无言也无兵戈相交的场景，风臣越没好气地说：“快结束了啊，没啥好看的了。”韩浅微笑而道，“此言差矣，越是到了结束的时候，越是精彩。”
果不其然，终于，安少循抬剑回荡，剑风逼人。韩营彻见势横刀格挡，守中有攻，刀锋稍偏，左掌送出，打对手鸠尾，乍看已是掌握了主动先机。安少循剑锋直送，屈腿后仰从侧面划过韩营彻身侧，避开这一招，挥剑挑翻他刀锋，随即回剑倒刺，韩营彻不得不挥刀格挡，却没想到安少循剑锋偏转，来个釜底抽薪，刀剑相交迸发出火星。韩营彻立刻直刀疾攻，安少循便来一招挡一招，忽然随剑出腿，重心下陷，韩营彻也一个侧翻跟随。不想对手正是此用意，见他上当，使剑急速画圆，他的刀被剑气困在其中，无法抽离。终于，安少循用内力逼住对手，全身汇气檀中，挥剑成圆，剑气如风荡开。韩营彻被剑风逼开，刀上的吸力忽然消失殆尽，便连人带刀向后翻仰在地，算是输了。
可谁知安少循也力渐不支，用长剑抵住地面支撑，忽然猛地咳嗽，口中已被鲜血染红，嘴角也已血红，却还微微一笑。风臣越和韩浅见状赶紧来扶。一边的韩营彻也爬起来到安少循身边。风臣越一跃而上：“少循，这一招使得不错，可惜却是急着取胜才使出来的，看吧，反而伤到了自己。”安少循已经能自己站立了，伸手戳了戳风臣越的脑袋：“你是我大哥还是我是你大哥？少循是你叫的吗？”风臣越笑笑，翘个兰花指，一甩手便道：“哦，安哥哥。”“姑娘家啊你？”韩浅指责，风臣越才乖乖收了手：“知道了大哥——”
“臣越说得对，少循确是急于求胜了。”原本看似端坐抚琴，实则掌握比武节奏的女子，缓步走过来，将大家的话题撤回正路。仔细一看，后脑勺的中上部盘有圆髻，配以浅粉色小朵的山茶发簪。耳旁长发盘成垂髻，蓝玉的发簪从斜下插入发髻。剩余的头发编成三束细辫，先分后合，最终合成一束，在发末，金丝配以珊瑚的发簪水平插入那束编发。她身着白色的三饶曲裾，浅蓝色的衣缘和腰封，配以珠玉的腰带，虽然看着装扮花哨，但是相貌清秀无比，绝为世间少见，所有的装扮都和她白皙的面颊和绝美的脸蛋相映成辉，显得恰到好处，让人百看不厌。
诸人纷纷行礼道：“盛大人。”原来这样一个年轻美貌，拥有如花容颜的女子，正是阴阳殿掌殿使盛天离。韩浅也点点头道：“是啊少循，看情形，你取胜是必然的结果，你又何必心急呢？”安少循与盛天离目光交集，只见盛天离一笑，安少循便答：“这次与以往不同，无论我怎么引、怎么攻，营彻都多守寡攻，即使占了先机，也立刻转攻为守。如果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分出胜负就还需很长时间。而论其体力……”“哦！”韩浅怕他说到痛心之处，就赶紧打断了他。没想到安少循倒是笑了笑道，“韩掌事，我没事。”说着却又咳嗽起来。
这时，晁府侍卫匆匆来报：“各……各位大人，夫人……夫人她，病倒了。”韩营彻听见了，快步走到侍卫跟前，“什么病？”“我们也不清楚，请了外面的大夫，大夫说是普通的伤寒，给开了一帖药，夫人喝下去，不知为何，竟然咳血了！”韩营彻向盛天离望了一眼，见盛天离点头表示应允，便对侍卫说：“我们边走边说。”就匆匆随侍卫离开了。
阴阳殿众豪杰的眼眉露出一丝迷茫，却有很快谜底就会被揭开的自信。
晁府东厢卧房。韩营彻随侍卫赶至卧房，见一个大夫在房内急得团团转，韩营彻见状行礼：“汪叔叔。”此人正是江湖名医，韩营彻的同道中人，汪钰。“营彻，你来得正好，晁夫人这病，看似是普通的伤寒，诊脉也诊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一帖治伤寒的药下去，却吐了血，连站也站不起来。你来瞧瞧。”韩营彻再行一礼，便半坐在晁夫人床边，轻轻诊脉。过了有段时间，才对汪钰说：“汪叔叔，依小侄看……”汪钰见他犹豫，伸伸手，“你放心说。”“晁夫人这症状，恐怕是中毒。”汪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是，可晁夫人善良仁慈，为什么会有人下毒？心中不解，便邀你来看看。”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已渐行渐近，来者黑金色交领直裾，有金边的蔽膝和腰封，虽然相貌普通，但豪迈无畏，是个堂堂男儿。原来正是当朝丞相晁错。他也急匆匆地赶来，边走边急道：“夫人怎么了？”汪钰行大礼道：“依小的之见，晁夫人应是中毒了。”“哼，中毒。什么毒，怎么治，可有依据？”面对晁错的提问，汪钰竟是一问三不知了。“应是冰草。服食冰草者会头晕目眩，表现出伤寒症状。但无大碍，一个周月之后自然会好。但是治感冒的生甘草，却与它相克，同食会导致中毒。症状正如夫人的现状。”
晁错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小小年纪，懂得倒挺多。”汪钰更是敬佩有加。“如何治呢？”晁错问。“小的这里有一剂偏方，不知君侯愿不愿意试。”汪钰赶紧道，“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晁错挥手。
忽然，一把匕首擦过晁错的身侧。众侍卫见状围进来，来者黑布蒙面，浑身黑衣，身手十分敏捷。见刚才匕首刺偏，便立刻锋回刃转，连连刺死了周围许多侍卫。韩营彻见状，衣摆层层飞旋，原来已经好几脚踢出，刺客好几下全部刺空，被韩营彻一一避开。刺客忽然挥动匕首从韩营彻头上削过，韩营彻后仰身体，从刀鞘拔出长刀，转动手腕刀锋回转便直接削过刺客的腰间。韩营彻见刺中就像抽刀欲审问，谁知刺客却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自杀封口。
“没事吧君侯？”韩营彻插刀回鞘。见汪钰肩上受了伤，流了血。晁错则无恙，稍稍松了口气。晁错不愧为一代重臣，面色无改，口中不言。韩营彻无奈笑笑，问道：“最近君侯可有得罪什么人吗？如若有，那么夫人中毒的原因也就水落石出了。”
晁错略皱了皱眉：“本侯前几个月向皇上上书削藩策。本侯见到诸侯王势力强劲，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若不削夺诸侯王权势、财富和土地，恐怕有些觊觎皇位的小人就会趁机叛乱篡位，难以使百姓安定，天下太平。唯一的法子就是中央集权，陛下掌权，才能报大汉基业不灭，百姓安康，各业辉煌！”
韩营彻点头，若有所思，便拿起床边几上的笔，在签上写上几种药材道：“若君侯信得过，便抓来喂夫人吃了。卑职告退。”还未等晁错答应，便匆匆走了。
匆匆跨国晁府和阴阳殿大门的门槛，见盛天离依旧坐在那架旧时的古琴前，呆呆地出着神。安少循靠在墙上瞭望天际。韩浅已换上了上身是浅粉色，下身是白色的交领襦裙，粉色的腰带长过膝盖。头发输成两边宽松的垂髻，中间一束黑亮的长发垂到腰间，后脑勺的上部是两支白玉的发簪，有几颗天蓝色的宝石垂垂而下，在垂髻的末端，两支没有修饰物的银白色发笄斜插入垂髻。脸上没有任何的胭脂香粉，但是明眸皓齿，清纯美丽，就好似天仙下凡，比起那七仙楼的歌舞姬，自然是姿色不减。她坐在清澈的池塘边，拿着竹叶逗鱼儿玩儿，却好似还没长大一般。风臣越坐在她旁边，头发盘成髻，蓝玉的发笄，白色深衣长衫，蓝边的腰封和大氅，比起刚才那书生装扮神奇了不少。他的笑，仿佛天边明月，明亮美好到让人能忘记所有烦恼。二人看到他回来，就来到盛天离身边各站一边。
韩营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美好，却又有一丝不安和无奈，不知从何而来。“大人。晁丞相前几个月上书削藩策，欲削夺吴楚等七国藩王的权势土地和兵力。近日晁夫人为人下毒，卧床不起，神志不清。丞相在家遇刺，恐怕……”韩营彻跪报此事。话音未落。殿外一人风尘仆仆跨进殿内，立刻行跪礼：“大人，近日召集各路铁匠木匠，收购废铁金属还招兵买马，采购粮食的幕后黑手正是胶东王刘雄渠。卑职追查至胶东王府，胶东王仿佛……仿佛有谋逆造反之意。”来者装扮十分奇特，他身穿黑色的窄袖直裾深衣，身披黑色披风，长发披散及腰，一束头发由一节一节的发带束成。最特别的是，他的手腕上有铁链束缚，铁链的另一头系在腰间的深灰色腰封上，有活动的口子，可以解下。可手腕上的却是死的，不能取下。他温润如玉，长相俊秀尔雅，只是有一些冷漠，眼神略微冰冷，眼睛似是天上的星星，美好如初，这是乾坤殿使徐崇英。他和韩营彻不约而同抬起头来，互相嘴角一翘，微微一笑，都是令女生一刻便能动情的笑。
盛天离回过神来，看着他们两个：“最害怕削藩策的应该是吴王刘濞，他封地最广，兵力最强，一下子被朝廷夺去了，定没他好日子过。可是招兵买马的却是胶东王刘雄渠……这是为什么呢？”二人答，“刘濞幕后操纵，刘雄渠为其卖命。”
盛天离点头微笑：“多半是这样。刘雄渠这个人，憨厚老实。刘濞则老谋深算，觊觎大汉王位和势力已久。刘雄渠被他一忽悠，自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看来是真要谋反。既然一切已经渐渐明了，明日，少循崇英随我进宫吧。”
天色渐晚，仿佛是个安静的夜。星星璀璨，西风尽染，万家灯火在漫漫长夜中渐渐暗去。光明被黑暗替代，但是天边皎洁的月光，寂寞，却是迷茫中的一点清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似无声兮风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