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坦白 ...
-
01
高晋立在床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身上插满奇奇怪怪的管子，戴着氧气罩。半晌，他睁眼。
叹一口气，洪文刚浑浊的眼盯上面前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你来了。”
“洪先生。”高晋垂眼。
洪文刚喘一口气，胸腔才稍稍缓解不适。
“高晋啊，晴夏带来了吗？”那个宝贝不在身边这些日子，为人父心里当真有些空落。
见男人点头，竟有一丝欣悦。
“……”
洪文刚深呼吸，声音微弱。“准备的怎么样？”
高晋知道洪文刚说的是什么，点头。
“那就好。”洪文刚闭眼，不再言语。
02
晴夏倚窗假寐，车内只能听见男人微弱的呼吸声。
车停，睁眼。
前面的红灯久久不变，她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话？”
小刀眼中闪过一丝情绪，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既然这样，”人儿垂眼，转瞬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
小刀一把拉回人儿，将车门锁上。面露惊恐。
“放开！”晴夏想睁开男人，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腕。抬手挥过去，男人没有躲开。
“啪！”
耳光响亮的声音穿透林若然的耳膜，男人却一言不发。
红灯变绿，小刀启动油门。
晴夏抱胸坐好，眼睛被浓浓的夜色蒙蔽。
车开进车库，晴夏先一步进了家门。男人停好车，也跟了上去。
离开这么久，家里的摆设还是一成不变。上楼，她的房间东西仍旧是离开时的模样，没人动过，却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男人进厨房给她煮云吞面，等她从楼上下来，把云吞端出来，自己准备上楼回房。
“站住！”
小刀顿脚，没有转身。
“洪云刀，你是准备就这么一辈子躲着我吗？”晴夏起身，她知道男人为何如此待她，却还是觉得委屈。
“……”
“我们分手吧。”
男人身子一震，回身，人儿红着眼圈正看着自己。
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举起给她看，上楼。
晴夏坐回沙发，看着桌上的云吞面，心里苦涩难耐。
小刀回到房间就瘫软在床，他没有办法面对晴夏，可是他心里却又种种疑惑。
脑海里回忆起早晨开车送洪文刚去私人医院检查，当时车正开到大路，洪文刚在后座闭目养神。
晴夏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他手忙脚乱，又担心洪文刚发现，他最后还是没有接通。
回复她信息，隐约觉得她是出了什么事，却又不能开口问，只能对着手机在这头干着急。
“我恨他。”
这是出事前晴夏给他回的最后一条信息。
他看见手机屏幕上这三个字体的时侯，心脏突然紧缩，呼吸困难。他感觉他要失去她了。
助听器内刺耳的轰鸣，抬头，一辆货车从侧面撞了过来。
03
睁眼，耳边水流的声音很清晰。
小刀起身，顺着声音进了卫生间。
浴室的花洒开着，水流“哗哗哗——”的撞击在地面。人儿站在洗漱台前，愣愣的看着镜子，手腕立在一边，红色液体顺着指尖滴落。
男人冲上去抱住人儿，她猛然推开他，跌跌撞撞摔进了浴室。花洒无情的冲刷，血色蔓延。
小刀欲上去扶她，却又被挣开。
“走开！你走！”人儿大喊大叫，不愿他靠近一步。
手机不在手边，小刀急的大喊，却只能听见嘶哑的哀叫。他看着人儿的手腕，只觉得喉咙被人掐住，喘不上气。
“哗哗哗——”
冰凉湿透长裙，晴夏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血水交融。
男人冲进浴室，抱住她的双肩，眼里尽是心疼。
“啊！啊……啊、啊！”
晴夏任由男人摇晃，听着他类似责怪的喊叫，只觉得心寒到了极点。
男人将她抱进房间，找来急救箱，快速替她清理伤口，小心用纱布包扎。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会死？”小刀塞过手机给人儿看，她却只是愣愣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重新输入，人儿还是不看他。
眉骨扭曲，他低头快速的往手机里录入。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不理你是因为我害洪先生出车祸！我差点害死了你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原谅自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小刀扯了扯人儿，捧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人儿看着他血红的眼，泪突然奔涌。
见晴夏落泪，小刀惊慌失措。心疼的摇头，手不停的抹她流下的泪，却发现好像止不住一样。她的眼泪变成了洪水，冲垮了他内心唯一的河堤。
他想求她别哭，却无能为力，嘶哑的费力张嘴，最后都化成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他拥她入怀，妄图用体温温暖她。
他真的很没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给她听……
人儿啜泣，眼泪渗进他的衬衫。
“带我走……求你了。”
他听着，不想再连倾听都不能给予。
“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不想再呆在泰国了。”眼泪像开了闸，淹没了晴夏的视线。“带我走好不好……”
她哽咽，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
小刀放开人儿，拿过手机翻找出昨晚晴夏发给他的信息。递给她看，他不明白她最后回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恨他！”
晴夏看着屏幕上的字体，心窝像被人捅了一刀。眼泪无声滚落，把那晚她被高晋拖进房的记忆淹没。
“我被他……”
小刀愣愣的蹲在晴夏面前，耳边人儿哭泣的声音让助听器杂乱，他听不清。
嗡——
04
晨曦从东边的钢筋水泥升起，雨过天晴。
人儿裹着男人肥大的西装外套，头倚靠在他的肩膀。
小刀偏头看晴夏，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家猫。
太阳已经升起，提档加速。
他要带她离开，去哪里都好，只要有她在。
洪家
洪文标推开门，和妻子一脸疲惫。
在医院一夜没睡，要不是洪文刚嚷着要见宝贝女儿打发夫妻俩回来，恐怕还得再熬一天。
“晴夏！”洪二嫂走进客厅，放下包，窝进老公怀里。
“都一大早了，两孩子怎么还没起？”
喊了几声没人应，洪二嫂有些不耐烦了。
洪文标见老婆要开始闹脾气，起身拍拍她的手说:“别急，我上楼看看。”
洪二嫂温柔点头，看着老公上楼，脱掉高跟鞋躺进沙发。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楼上洪文标大喊大叫。
“老婆！不好了！”洪文标快步下楼，“两孩子走了！”
“怎么了？”洪二嫂一惊，起身。
洪文标乱了阵脚，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洪文刚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张嘴就喊:“大哥，晴夏和小刀走了！”
“怎么回事？”男人冷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洪文标一愣，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高晋。
“我们一回家，就发现两孩子不在。刚才我看了一眼小刀的房间，收走了一些衣服。车也开走了！”
“……”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洪文标有些捉摸不透。正欲开口，对方却挂了。
医院这边，见高晋脸色不对，洪文刚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男人收好手机，摇头。
“晴夏呢？她什么时候过来？”洪文刚躺好，心里仍然惦记宝贝女儿。
四十多年过来，他无妻无子。尽管杀人不眨眼，可看着晴夏长大，这么多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会有感情。
高晋没有看洪文刚，把李大夫开的药慢慢打开。
“她学校有些事，先回泰国了。”
洪文刚叹一口气，莫名有些感慨。
“快过年了，晴夏一个人回泰国，一定会念家。”
那孩子自小就这样，只要一离家远了，就会惦记家里人，担心他的病。
想来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她在身边，自己也不能享受到为人父之乐。看着她长大，越来越漂亮，心里自然高兴这个礼物能如他所想的成长。
就要送给别人了，这心里还有几分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