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20章-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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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
对李姗的问题还没有完全领会过来，嘴里那种被吸干唾液的干燥感完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人类，那是妳想要的愿望吗？」
李姗摇了摇头，又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不过依然犹豫万分的模样「小时候是这样没错…我想要过着幸福的日子，周遭大家也跟我说，一定可以得到的，只要我长大就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李姗的话停了下来，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在旁边的嘟嘟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这种感受，所有的人类都会梦想未来的景象、那份憧憬。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还能作梦的自己一下子从云端掉下了深渊，还能存活到什么时候？下一餐在哪里？过了今天，明天又在哪里？这种就连梦，都不敢想的现在，对这样的自己……而言什么才叫幸福？
嘟嘟看着李姗欲言又止，自己倒是先开了口「每个人定义的幸福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妳所谓的幸福是什么…如果妳要把这个当作愿望，我个人是比较希望妳能够提出比较具体一点内容…」
「想得到幸福……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我也很难帮妳完成。」
「吃饱了、啊好幸福。」「今天睡到自然醒、啊好幸福。」「做喜欢的事情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好幸福。」「得到梦想中的所有事物金钱权力地位、啊好幸福。」
「妳要的幸福我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种…」嘟嘟歪了一边头，说着看似哲学意味深沉的话，但其实只是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而且妳要什么，问别人也很奇怪吧？别人也不能替妳做决定，所谓的幸福……不就是由妳自己决定，然后由妳自己享受与承担的东西吗？」
「喔…」似懂不懂，李珊发出赞叹的声音「虽然不是完全明白小狐仙说的意思，可是我觉得小狐仙说的很有道理呢。」
「不懂又装懂…妳到底懂不懂啊？」嘟嘟无奈的苦笑，不过随即转了一张得意的表情「不过，真不愧是我本狐仙大爷说的话啊～人类，我怎么样都比你们多活了好几百年！经验，懂不懂？这就是所谓年长者的历练啊！」
「人类！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嘟嘟指着李姗的脸，虽然讨厌胡若白那家伙，不过耍嚣张装高傲的这个时候，倒是把那白狐的模样姿态给表演得淋漓尽致
「李姗…？」
「很好！从现在开始就不叫你李姗了…」嘟嘟从鼻子里喷了一口傲气得意「我要叫妳小姗！懂吗？很小很小的那个小！我年纪比妳大、资历比妳多啊！」
「小狐仙想怎么叫都可以啊。」李姗不太理解这样的叫法是有什么差别，不过怎样都比人类人类这样叫自己好多了。
「欸？妳是有没有听懂啊？我才可以叫妳小什么的，妳不可以叫我小什么的听到没！」
「嘻嘻嘻、可是小狐…」
「…安静！」
突然制止了李姗，嘟嘟的耳朵抖了抖动，抬头五天花板看去，眨了眨眼，随即拉了李姗的手，一转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头冲去「…要来了。」
「……跑！！」
咻────！！！磅──！！砰────！！
仓库的最深处那头，从天上炸下了无数的炸弹…一发又一发再一发，无止尽般的下着雨点般的无情攻击炸了进来，这次的空袭没有任何警报声响起。
「突击！」「是突击！！」「大家快逃啊！！」
太多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炸得血肉模糊，不然就是被坍方下来的屋顶给砸得全身支离破碎…周围凄惨嚎叫、哭声四起…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仓库里的所有人却还来不及领会过来就已经丧了命，全去见了阎王…
「…不可能！我的履历本文不可出错的！」拉着李姗就往外头跑，没命地跑，嘟嘟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手上立刻出现了一本厚重的书，嘟嘟快速地翻阅着找到了有关今天仓库里人的记载寿命的那一页「明明就说了要三天之后才会…」
两个人逃出了地下仓库防空洞后，嘟嘟慢下了脚步，盯着自己手上的本子……然后抬起头看着李姗，松开抓住她的手，嘟嘟的表情震惊得难以形容「…今天是几号？」
「今天……九月八号？」李姗不解的看着嘟嘟，
「……今天是九号。」嘟嘟放下了手，拿着书本的手沮丧的再也无力举起「也就是说…预言没有错……我睡了三天，而不是两天。」
第一次化人的道力消耗得实在太多，就连嘟嘟自己也控制不住那股强烈的睡意…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睡过头，然后…
「所以……今天是九号……有什么关系呢？」李姗看到嘟嘟突然忧愁了起来，觉得好奇怪，
「也就是说…」嘟嘟再度拿起自己手上的本子，翻到标注着李姗姓名的那页一看，果然没错。自己做了身为狐仙业务最不可饶恕的最最低阶错误。
「我救了妳。」
「没有做任何契约签订……我居然救了妳。」
嘟嘟手上的履历本文中记载了李姗的情报，上头原来写着：
『李姗，一九二八年八月六号，出生于上海，死于一九四零年九月九号，上午十点二十五分，第三次空袭。』
死于一九四零年九月九号的文字被一条粗粗的红线给杠去，在旁边隔一行出现了新的文字：
『死于二零二零年九月九号，上午十点二十五分。』
嘟嘟一个不小心顺手救了李姗，即使并不是他的意愿……但事实已经造成了。
让应该死于今天的李姗硬是多添了八十年的寿命，这个代价会由原来自己所拥有的道力中按照当时汇率换算过来者扣给李姗，也就是，现在李姗还继续活着是扣减了自己的道力，而且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也没有办法后头再与李姗签订契约…
这些再再都是身为狐仙最不该犯的错误，而且是根本不可能犯的错误。
不签订合约，就算再怎么危急的情况，狐仙也绝对不能插手人类所有的事情…明明自己最清楚这项规则的，却偏偏让自己遇到。
「我救了妳…」
「我不应该救了妳的…」
「我怎么可以救了妳呢…」
嘟嘟摀着脸蹲了下来，现在除了懊悔之外没有任何想法。身体一下又凉一下又热的让自己的神经交错在无限后悔与纠结中「完了…第一次出任务我就犯了这个错……我以后还能当狐仙吗？我会被怎么样惩罚呢？」
「小狐仙…你还好吗？」看到嘟嘟的样子很不对，李姗伸出手想关心着他，
「…好什么好啊？」嘟嘟挥开李姗的手，站起身来狠狠的瞅着她看「妳知不知道，违背规则出手救了人类我们狐仙会受到多大的逞罚啊？我很有可能连狐仙都当不成了，我可能会被剥夺全部的法力…到时候我剩下什么？我还剩下什么？！」
「对、对不起……」李姗被嘟嘟甩了满身子怨气，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出来到防空洞外头后嘟嘟就突然其来一下子性情大变…
「倒底是发生什么事情？是我吗？是我害了小狐仙的吗？」
「是妳的错！！」
嘟嘟又缩了缩声音「……但也是我自己的错……」
「妳今天本来应该死在防空洞里的…」嘟嘟转头看着其它方向「明明就没有跟我缔结契约，我却救了妳，延长妳的寿命……」
「这些都是违反狐仙规范的。」
「这是连最笨、法力最差、业绩最低的狐仙都知道，这是最不可犯的条例…结果偏偏……」
「偏偏我第一次处任务就搞成这副德行……要是被惩罚的话…我连狐狸都当不成了……」
李姗扁了扁嘴，自己也感到好些愧疚。
对于嘟嘟嘴里说的自己被救、所以延长了寿命这点，自己没有一点概念。但是李姗知道，如果刚才没有被嘟嘟拉走逃出防空洞外的话，如无意外如无奇迹，自己肯定是会葬身在那已经坍方的仓库中的…
「那现在……小狐仙，我还可以帮你什么吗？」
「什么也帮不上了…」嘟嘟紧皱着眉头，嘴里还在发着脾气。
这些其实都不关李姗的事情，自己很心知肚明，但是…如果不找个对象出口骂几句、发个脾气的话，自己心中的那口闷跟懊悔是怎么样都消不尽的。
「小狐仙…」
「不要跟我说话啦！！」
「许愿的话…任何愿望都可以吗？」李姗问着，
嘟嘟转头看着李姗「付得起代价…什么愿望都可以许愿……」
「那现在…小狐仙可以跟我订下契约吗？趁现在小狐仙……还是小狐仙的时候。」李姗嘻嘻嘻的笑着，无任何心机的笑着，这让嘟嘟好不解「想得到幸福的契约。」
「…幸福啊……」嘟嘟无奈的走到李姗跟前「就说了，不要许这么虚无飘渺的愿望……许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完成它，人类是一种欲望无穷的生物，追求到幸福之外，还想再更幸福…我就真的……」
嘟嘟对着李姗伸出了手，李姗轻轻地握住它，跟着下一秒，两个人的手掌与手掌中间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从红光中生长出一张纸「许愿是可以，作为一个狐仙业务基本上还是要提醒妳，这可不是无偿享受的，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我知道…」李姗点了点头「不努力，怎么会有结果……是一样的道理？」
「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了结的东西啊…」
「我知道。」
『许愿。』
嘟嘟眼睛突然转成了兽瞳，全身垄罩着淡淡的红光头发的颜色也一转全变成了棕红色，尾巴跟狐耳也冒了出来「说吧，妳，想要什么愿望？」
『我希望…』李姗闭上眼睛。
『小狐仙可以获得幸福。』
「…妳说什么？」嘟嘟瞳孔瞬间放了大「妳不要随便乱许…」
合约纸上一字一句浮起白纸黑字，合约从缔结的那瞬间就无法回头了。上头在交换条件上稍微停顿了一秒，计算相应的交换条件，接着往下继续出现文字，
『汝，眼不见光明。』
『汝，足不能行走。』
合约纸在末端浮出了『合约成立之后狐仙必完成其愿望，人类若违约者将无视原合约，限期偿还交换条件或等价之对象。』
『李姗与红狐签印合约，即刻生效。』
契约文字结束后，纸张就像泡泡一样炸散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妳这个笨蛋！乱许什么愿望啊！！」嘟嘟又犯了一个错误，没有预测好对方能付出代价的范围，金狐所制订下的合约就会以完成愿望为最高目的，而不记一切代价从许愿着的身上夺取交换条件……
「妳现在…」
「我已经比原来的我还能再活久一点了…」李姗嘻嘻嘻的笑了起来「我没办法给小狐仙什么东西来感谢，所以…」
咻───────────────────
听不见嘟嘟的声音，听不见李姗的笑声。
飞弹如下雨一般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炸翻了街道、炸开了树林、炸裂了嘟嘟和李姗两个人之间……一瞬间，天地崩盘灰飞烟灭。
一滴一滴一滴又一滴。
清冷的雨落了下来坠了落地，跟着滂沱大雨疯狂的像是要湮灭所有一切一切那样的狂泻而下……刚才那空袭似乎情势稍有歇停，一架又一架的飞机从天呼啸而过，离开只剩那烈雨还仍然暴走般的剧烈下着……
嘟嘟被这场大雨淋得全湿透了，身为狐仙的他，人类那些炮弹根本不会造成伤害，但是李姗不一样。只是个人类，还只是个孩子。
嘟嘟身上的雨滴还不断滴滴答答的落下，他站在刚才被空袭飞弹给炸裂崩坏的石块上，看着底下被大小石块给掩埋住的李姗，虽然还保有一命，但是后脑给石块砸了，大片大片的不断淌着血，双脚给压在石块下，膝盖以下已经扭曲变得不成原形……
向狐仙许愿，内容都会以最自然的方式发生夺取许愿主所提供的交换条件，以最不被察觉的方式，夺走所有的代价。
「…呜…呜…」
「呜呜…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呜……」
「呜呜啊啊啊！！！！」
嘟嘟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用尽全力要把肺给哭出来一般的激烈嚎啕崩溃大哭着，热烫烫的眼泪大颗大颗混着冰凉的雨水不断落下，
那是自己没有体会过的自责。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印象中那个贪得无厌的人类……会把许愿许给别人身上，许给一个见面还不过三天的狐仙身上……
「…我不要这样呜……呜啊啊………」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尽，
「为什么要这样啊……」
『小狐仙可以获得幸福。』
「什么是幸福…我不懂啊呜…啊啊…啊……」嘟嘟除了大哭到不能自己之外现在别无他法，不能更改合约、不能再出手救李姗………所谓的『幸福』又是何物？自己这样胡乱许愿、胡乱定下契约的自己……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
不断不断不歇停的哭着，突然，头上的雨势静了下来。
胡若白站在嘟嘟旁边替他张了一把伞，这才真的开始脸上身上全是泪水了，嘟嘟抬头看着胡若白，大把眼泪大把鼻涕不断流下，哭得可丑了可凄惨了「…老白…老白……呜呜…呜……我做了什么…老白……」
「所以说了…」胡若白只是静静的看着嘟嘟哭着，不给予责备、也不给予安慰。
「当业务可没这么轻松。」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20章-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