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Alias

8、丹药

　　一只小猫紧紧抱着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甚是可怜。
　　少年身体轻盈，仿佛燕子一般跃上枝头，一下子捉住了这只小猫，抱在了怀里，小心地给它顺毛。“想来你是一时贪玩爬树下不来了。要是没有遇上我，就太可怜了。我把你抱回去，也许师父一时好心，会收留你。”
　　他滑下树，只听得屋里传来的声音，“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你这都吟的什么诗，不要教坏了小孩子。”
　　“我说，你也愈发惫懒了，最近这几年，你连我和兰心也不怎么见了。”
　　“兰心是七窍玲珑心，若论修仙，一定她先。”
　　“听说你又炼出了一颗可以增进灵力的丹药？”
　　“你倒是消息灵通。”

　　***
　　几天后的夜晚，一个黑影偷偷潜入了华颜的屋子。
　　“喵——”原本趴在床角下睡觉的小猫警觉地发出了声音。
　　“谁——”文靖正好端了一坛子果子走了进来，要给小猫喂食。“不许动我师父的东西——”
　　两人于是缠斗起来，一来二去，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

　　听到响动，华颜冲了出来，“什么人——”
　　“师父，这个人要来盗丹药——”
　　华颜凤目一挑。
　　“文靖闪开——”
　　华颜剑术精湛，不一会功夫，就将黑衣人逼得无路可逃。她巧妙地一挑，划开了对方的面罩——竟然是兰心。
　　“兰心，枉你自称要修仙。不过一颗可以增进两百年功力的丹药，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要是你开口问我要，我会舍不得给你么？”
　　“我就是不服气，我有什么比不上你——还需要你来施舍恩惠。”

　　又是一阵混战，华颜从兰心手中抢回了丹药，面上的神情分外冷凌。
　　“既然这个东西这么惹事，那么不如毁了它——”说着，她便拈了个口诀，使出了三味真火。
　　“住手——”兰心想要去阻拦，但是没来得及。
　　“从此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华颜用剑指着兰心道。
　　“不愧是千年花妖，你真是足够心狠——”兰心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罢了，罢了——”
　　她终于摔门而去。

　　****
　　华颜点燃了一盏灯心草，给文靖仔细地包扎伤口。
　　“痛么？”
　　“不痛——”少年偏着头看她轻颤的睫毛。
　　“不痛就明天接着练功。”华颜毫不留情地丢下这句话来。
　　“师父，你想成仙么？”少年追问道，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也许吧。”
　　“那你还要修炼多久？”
　　“我也不知道，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
　　“成仙之后，会怎么样？”
　　“据说可以去天上，参加仙家的会。领个头衔罢了。”
　　“师父一定要成仙么？”少年有些欲言未止。
　　华颜笑了笑，翘了翘兰花指。“也不是非成仙不可。其实现在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不好。”
　　“师父，要是你以后不成仙，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么？”
　　华颜心中一动，但她仍然面不改色，轻轻点了一点少年的额头。“真是个傻孩子，尽会说些傻话。”

　　***
　　几日后。
　　“神仙娘娘，饶命啊。”
　　“师父，你在做什么？”听到外面一片恳求的声音。文靖好生奇怪，于是走出去看个究竟。
　　“不过是闲着无聊，帮村里人捉了几只化形骗吃骗喝的小妖怪。看看今天天气好，放出来审问。”华颜看着两个小妖道，“我不是神仙，我也是妖。只是我从来不做这改头换面的把戏。”
　　“我们平常也没有做过害人的勾当。不过使些小法术，骗些银钱过活罢了。”
　　“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小妖们连连叩头。
　　华颜沉吟片刻，松开了绳索。
　　“算了，看你们这样子，倒也不像是撒谎。要是下次再被我逮到做坏事，就将你们抽筋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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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妖怪走远了，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
　　“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么？”
　　“真不甘心，什么东西都没偷到，还被一个妖怪一顿训斥。”
　　“我刚刚瞅了一眼她那屋里，好多宝贝，要不然我们去偷个一件两件。”他们当中更精明的阿音提议道。
　　“你想得美，只怕你还没走进屋里，就被她揪住一顿好打了。”
　　“我有一个办法。”阿音笑道，“你看到那个少年刚才看她的眼神了么？”
　　“什么眼神？”
　　“他喜欢自己的师父，却不敢告诉她——”
　　“阿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是女人，自然比你们敏感。让我去和那少年做个交易。”

　　阿音知道如何蛊惑人心，尤其是对涉世不深的少年。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她趁着少年独自出来砍柴的时候，款款走到他面前。
　　“凡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你说什么？”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
　　“我是说，难道你不想永远待在她的身边么？”

　　少年眼神一亮，“你有什么方法么？”
　　“只要你可以长生不老，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我只是凡人。”少年的声音透露出几分失望。
　　“你这傻子，你师父那房里收着那么多宝贝丹药，你从来视而不见。”
　　“你想怎么样？”
　　“阿味能够辨别丹药，你带他去，让他找到延年益寿的丹药给你，作为回报，送几瓶可以增进功力的丹药给我们，如何？”
　　少年想了片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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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华颜一回屋，却发现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妖，正是她早上放走的那两个——
　　文靖坚决地说道，“他们想让我来偷师父的丹药。”
　　华颜挑了挑眉，“哦，那他们许了你什么？”
　　“他们说，可以辨别出延年益寿的丹药，让我长生不老。”
　　“我倒是小瞧这些小妖了。本事不大，贼心倒是不小。”

　　这时，阿音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花妖姐姐，我们贪心你的丹药是不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徒儿是凡人，他活不过百年的。你忍心让他承受人间的生老病死么？ ”
　　华颜笑得分外灿烂，“我忍不忍心，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我了，那些丹药，不能乱放。”
　　她转身从架上取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棕色的药丸。
　　“知道这是什么嘛？忘忧丹，可以让你们忘记这里的一切。”
　　华颜笑得愈发灿烂。

　　****
　　几日后。
　　平地里刮起一阵风，里面夹杂着小妖们的嬉闹声音。
　　“你们听说了么？花妖喜欢一个娃娃。”
　　“那还是她收的徒弟——”
　　“我就知道那两个关系不一般。”
　　“真是没羞没臊。”
　　“小心她来找你麻烦——人家可是有一千年的功力呢——”
　　“怕什么，大不了跑快点就行了。”

　　“这些妖精们，最近实在太闲了。”
　　华颜端起杯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各种妖影。
　　“师父，他们那样说你，你不生气么？”
　　“有什么好生气的，妖的思维本来就和常人不同，不过，我确实不喜欢被这样议论。”说着，她掏出一包种子，随意朝地上一撒。
　　“这是什么？”
　　“让他们住嘴的好东西——”

　　风声戛然而止。
　　地面上忽然钻出无数根花藤，那些藤条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朝周围蔓延而去。
　　“这叫追索花藤，可以封住那些个嚼舌根的小妖精的嘴巴。”
　　“师父——这有什么用？”
　　“放心，最多也就让他们闭嘴三天，不能进食而已——”华颜忽然露出女妖妩媚的笑容，用力拨了一下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