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Alias

6、狐祸

　　自从收了那猫妖后，方圆几里的人家，都听说这里有个修行高的妖仙。隔三差五就有人带了礼物前来相求。
　　“按理说我也是妖，总这样去收同类，传了出去，名声不好。”华颜抱怨道。从来都道人怕出名，没想到妖出了名也一样难办。
　　文靖却乐此不疲。仿佛这样多做几件好事，就可以显得她与其他妖不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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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要去收一只喜欢在湖边出没的狐狸精。听说这妖精喜欢扮成俊俏的书生，卖弄几分诗才，引得女子芳心错许。可怜那些小家碧玉，本以为会上演才子佳人的戏本子，实际却白白送了性命。

　　这几日，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沿着那湖边散步。如此三番终于引狐出洞。
　　那狐妖幻化的公子模样确实好看，只是那好看里却透露着几分邪气。
　　女子娇滴滴地说道，“奴家今日一览公子风采，真是貌似潘安。”两片红唇轻启，宛若红莲盛放。
　　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明知她是做戏，仍不免有几分生气。她竟然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颜色。

　　狐妖忽然对女子拜了一拜。“能引得千年花妖前来，我还真是名声在外呢——”
　　华颜心中一动，“怎么识破我的？”能看出她是妖不奇怪，但是能准确瞧出她底细来的，并不简单。
　　狐妖嗤笑道，“你管的太多了——其他妖精，不也是常常和人间男女厮混么？有的还成了佳话。比如白蛇和许仙，花姑子和安家公子。”
　　华颜冷笑一声，“佳话？你怎么好拿自己与别的妖相比？他们好歹是两情相悦，真情实意。可你呢？你与那些女子逢场作戏也罢了，可不该吸取她们的生命精气。”
　　“我本就是妖，又不高兴修炼。况且那些女子都是自愿的，与我何干? ”他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听说，那些败在你手上的妖精，都被你吸去了妖力。你与我有何不同——”
　　“废话少说，害人总是不对的——”

　　狐妖忽然抢先祭出一口长剑，朝华颜刺来。
　　华颜以手回击，生生受了那一剑，血珠沿着剑身簌簌往下落。
　　“你可知这是什么剑？居然敢这样拦我？”
　　霎时间，染了血珠的剑身忽然像着魔一般，生出许多绿色藤蔓来，绽放出许多紫色的小花，一圈又一圈缠绕着狐妖的身体。
　　“这是什么术法？”狐妖话音未落，身后冲出一个少年，刺了他一剑。
　　好狐狸不吃眼前亏，他没想到花妖还有帮手，一溜烟跑了。

　　“师父，你没事吧——”少年担心地问道。
　　“不妨事，伤的不重。”华颜自己扯了一条手绢，裹住了伤口。
　　“可惜让他给逃了。”
　　“算了，这次是我轻敌了。”华颜沉吟片刻，这狐妖似乎知道她的一些底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引她出来。只可惜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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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华颜才意识到麻烦并没有结束。
　　伤口很快愈合了，但是她开始剧烈地咳嗽。她把自己的丹药都试了一遍，却都没用。
　　“可能剑上有毒——”华颜叹道，她竟着了这个狐妖的道了，真是丢人。
　　“要不，我去找陶师叔来帮忙。”
　　“没有用，我比他更擅长丹药，都治不了我自己——”华颜显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我就不信我这千年道行，会挺不过去——” 说完，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胡思乱想道，这毒要是再解不了，她迟早要被这咳嗽折腾去半条命。
　　“师父，你的头好烫——”少年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去打水。”
　　她目送他的身影出门，却觉得身子一阵发软，就着石榻昏睡过去。

　　又过了几日。
　　华颜的情况日益恶化，不仅咳嗽不止，还使不出法力。
　　可恨那狐妖居然找上门来了。他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仿佛故意来看好戏一般。
　　“如果我算的没错，中毒之后，你将法力全无，与凡人无异。你的仇家让我斩草除根，提前送你上西天。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别人——”
　　他袖子一甩，使出了一招毒辣的剑法，朝她袭来。
　　文靖拔剑迎敌，但他修为尚浅，显然不是狐妖的对手。
　　狐妖似乎急于摆脱少年，剑风凌厉，下了杀招。
　　漫天突然兴起绯红色的花瓣，幻化成无数根泛着红光的针，朝狐妖袭去。
　　狐妖一时手忙脚乱，他哪里见过如此狠厉的阵势。万针来袭，这可是要命的招数。一时之间，他只忙着抵挡，也顾不上少年。
　　“算你厉害，这笔生意不做也罢——”
　　狐妖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白狐，他夹着尾巴逃走了。

　　“师父，你的毒解了? ”少年惊喜地叫道。
　　“我使不出法力，不过我还有从前修炼的法器，勉强可以护身。刚刚那一下只是虚张声势，你快走——”华颜说完，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落到地上，竟然绽放出一朵红得触目惊心的莲花。
　　“师父——”
　　“万一，我好不了了，你去找——”她挣扎着掏出一封信来，“他是我师兄，也许可以惦记着同门之情庇佑你。”
　　“我不去——师父这副模样，是在吩咐后事么？”少年很生气，他倔强地把那封信掷到地上。“不，我要守着你。”
　　“我若是失去了一身法力，也无法庇佑你了。你还是快点走吧。”
　　“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师父，我长大了，我可以劈柴，去山下换铜板。我可以做很多事的，我养你——”
　　华颜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轻笑一下，“你养活你自己还行，如何养得了我这么个挑剔的妖精？如果我好不了了，这也是我的命数。生死有命，我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也不算亏了。如今，是天意要和我过不去——”她苦笑道。
　　她脑海中隐约响起那几句话，“凡有天劫，能够通过者，寿与天齐，不能通过的，灰飞烟灭。我需要你断舍离，你能做到么?”
　　她心中一惊，猛地摇摇头。
　　这几句口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