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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杀手 ...

  •   出手的虫笛画了个圈插进地里,剑尖一拔,胸口的紫衣与银饰间,鲜血汩汩而出,阿离单膝跪地,反手就扔出蛊毒,逼退身后之人。
      “啧啧。”青雀罗裙一转,甩着武器上的血珠避开毒烟,闪身到了尚水云身侧,“你解了没,还要不要追?”
      尚水云没了阿离的控制,拔剑出鞘,一剑挑开了阿离的虫笛防他够着:“我说了,别尽管中原的破事,先管好你自……”
      马蹄声响起,疾驰的马背远远下来一个人,轻功一展飞身落到阿离身侧,扶起他的同时,青雀一声悲鸣,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那般抛起又落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两把剑一前一后也给扔远。
      尚水云忙赶过去扶起青雀,只见她锁骨处一道骇然的伤痕正在往外淌血,扭头认出来人,瞬间怒目圆睁:“百花拂穴手!花无间,你一来便要杀人?!”
      “他使了杀招,看着像水月,别去惹他。”青雀一把拦住尚水云,低头咯出一口血,惊得尚水云一哆嗦,低头,自己的衣襟也给染成血红。
      用了水月就代表没有留手,尚水云听得招式便知不妙,这个口口声声说修习医道的万花,不知何时把百花拂穴手练得毒辣,且他出手快准狠,谁不知道水月是万花救急又下狠手的招,就这一招的伤,便能让中的至少躺一个月。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花无间甩了甩早已被打湿的长发,眼神似冰,点了火折子,迅速地往阿离身上插针,边道,“你别动,我给你止血。”
      阿离缓过劲,借着力站起来:“只不过一时大意,被戳两剑又不会死,不然多给当家的丢人?”说着,往舌头底下压了苗疆的草药,闭目凝神。
      花无间不语,缓缓地将火折子塞给阿离,从袖子里摸出笔,一个挺身便朝青雀袭去。
      尚水云扔了灯,剑既在手,立刻挡下他的攻击,恨恨地道:“你要打是吧?好!我陪你打!”
      花无间被他隔开,眉头一皱:“呵,她出手伤人,你就容不得别人报个仇?”
      “出手伤人?是谁骗我说,今天要走的?!结果呢?”尚水云怒不可遏,平时吊儿郎当的紫霞剑出得滴水不漏,出一招便骂一句,“是谁骗了我?秦师弟在哪里?是谁把他打扮成自己、骗我放行?!是谁?是谁!是谁?!”
      “你以为我要放个人走,是不敢硬闯?我给你留了借口给李越交代,眼下你倒是趁着我们撤兵,反过来偷袭我的兄弟?“花无间因他连出几招,近不得青雀的身,不得不同他正面过招,被他反问得烦怒不堪,两三手点了他的穴道,喝到:“好,是我,有什么冲我来!骗你的是我!”
      四目相对,皆是怒气冲天,花无间点了穴却未动,留着尚水云架着剑招的姿势、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尚水云盯着他看的眼神既生气又难过,生气在他利用他的好意,难过在他宁可承认骗了他也不想找个理由维持下面子,眼前这个冷傲立着的万花,已不知何时变得这般不顾名声和形象也要护着人,而他护着的人能从今晚注定血洗的巴陵全身而退。
      阿离见他们纠结私怨也无从下手,扭头,一个着黑衣的人不知何时站在边上,脸上的面具发出寒光。
      他一喜,立刻出声叫他:“无痕,你来了?”
      唐无痕点头,架了机关弩箭指向前方。
      “哎哎,别插手。”阿离按了按唐无痕的弩,走过去,将身体重量都挂在他身上,“扶我一把。”说着,吹起口哨,指挥双蛇将虫笛取回。
      “他们有帮手,走吧,水云!”青雀见形势不利,忙过去拉了拉尚书云的衣角。
      尚水云动弹不得,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花无间。
      花无间知道秦月之走远,早就安了心,眼下再争无益,遂手腕翻动,在青雀的肩上点了点才收起笔,快手一针暂封了尚水云的经脉、又给他解了穴,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尚水云正咬牙怒目,身形一动,立刻抄起腰间的酒壶砸了过去。
      花无间只知封他经脉便无威胁,不知他有这手,酒壶迎面而来、结结实实砸在他鬓角、砸开了一道口子。
      “花无间,老子就当不认识你!”尚水云指着他鼻子骂,气急败坏收了剑,忙俯身查看起青雀的伤势。
      “你们再不走,我就真的抓人回去拷问,到时别怨李越不管你们。”花无间给砸得有些晕,但此时无意再打,探了探额头淌下的血,轻蔑地朝青雀看一眼。
      青雀血给止住、此刻已能站起,沾着零星血污的脸上表情纠结,同尚水云挨得紧紧的、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尚水云被封了经脉,运了几次功都不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用眼刀将花无间千刀万剐,忽然瞅着他身后惊恐地“啊”了一声。
      身后的唐无痕不知何时扣动了弩,只听机关一响,弩箭精准地飞来,却是朝着毫无防备的花无间。
      “无痕,你作什么?!”阿离也惊叫起来,却是唤之不及。
      当胸一箭,自后向前,穿体而出。
      花无间方才有些耳鸣,而后只觉得心口一疼,一个站不稳便跪在地上,前胸白色的单衣开花那般渐渐殷红,鲜血滴滴答答地混着雨水落到土里。
      阿离也罢,尚水云也好,就连青雀也呆住了。
      唐无痕一击既出,也不再补刀,面具下不知何种表情,用单眼冷冷的看着前方一会儿,出人意料地垂下双手,朝花无间轻声道:“对不起。”
      冷而沉的声音刺激了阿离,阿离这才劈手夺了唐无痕的武器,将他一把推开、连退数步:“你干了什么?你疯了?!”当即吹响虫笛,意欲招来蛊虫。
      花无间本也惊骇未平,听到唐无痕的道歉,忽然明白过来,阿离的笛声像隔了层纱似的勉强入耳。
      他猛喘一口气,抬手点了自己几处大穴,按着淌血的伤口,朝他这边转了转身:“阿离,住手,他身不由己。”
      阿离听到花无间吃痛的声音,双唇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虫笛,挥手招来驭蛇将唐无痕的双腕缠上,正想去查看花无间的伤势,却被他抬手阻止。
      “你快走,去带人来。”花无间忍痛冲他摇了摇头,“是冲我来的,唐无痕只是受了个非做不可的委托,你回去让曲玲珑问问便知。”
      唐无痕听了,微微低头算是默许。
      花无间说着,眉头一皱,忽然扭头尚水云和青雀怒声:“还不快滚!”
      “你……你……”尚水云还没缓过劲,触目血红,犹豫地朝他伸出手,就被身旁的青雀拽了过去。
      “还有别的人会来,咱们走啊。”青雀急得眼红,七拽八拽,硬是将尚水云拖着离开了桃林。
      阿离并不理会花无间的建议,缓缓走到他跟前,拍了个蛊虫在他身上:“花无间,你这要我怎么和当家的交代?你现在不能骑马不能轻功的……”
      “你自身难保,清醒点。”花无间双眉紧蹙,瞅着肩头受伤、拿虫笛尚且吃力的阿离,避开他焦急的视线,又吸了口气,干脆朝唐无痕道,“你带他走,去找曲玲珑,没问题吧?”
      “啊?他疯了,你也疯了不成?他刚才……”阿离瞪着他,攥着自己的肩,吃痛地朝他咬牙切齿。
      唐无痕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双腕一点挣脱驭蛇,随着背后机关翼一展,带着阿离的惊叫声朝空中掠去。
      火光渐远,花无间暗暗松了口气,唐无痕动手的时候抬了抬弩,箭不至于伤到心脏,但即便封了几处大脉,胸口的血还是怎么都止不住,莫说剧痛难忍,光挣扎着走几步便双眼发黑,不得不靠在山石边暂歇。
      雨势渐大,四周漆黑一片,他摸出随身带的金针封穴,血才多少止住了些,勉强闭着眼养神,一点点理清思路:
      李越也好,霄云也罢,这趟镖都有点凑巧也有点诡异,暗阁被灭口无可厚非,没有理由搭上霄云,大约只有逃脱的邱逸才是让对方忌惮、必须要动手的理由。
      既然他花无间知道利害关系、破解之法,对方也一定知道,所以下的是暗杀令而不是格杀令——唐门弟子接到命令只得执行,说明对方的上头的的确确是他想的那般来头。幸好他立刻反应过来,否则为唐无痕怪罪霄云、自相残杀,才是中了对方的下怀。
      可惜偏偏针对的是他花无间,他离开扬州后曲玲珑应着条件派人盯紧药铺,阿离那儿也拨了人特地关照秦月之的安危,半年都未出状况。那么从头到尾扯上这事、从他去扬州开始就看他不顺眼的,只有那么几个人选,不是尚水云,也不会是叶墨,李越也不像,十有八九出自他完全信赖的一堂药铺。
      想到关键处,名字呼之欲出,一阵甜甜脆脆的嬉笑声便从身后的山石上传来:
      “师叔~~”说着,便有亮光照到他脸上。
      花无间此时脸色苍白得不见血色,张了张眼,只见一个小姑娘戴着兜帽、提着花灯,从山石上跳下、笑嘻嘻地站到他跟前来。
      花无间见此情形,长舒一口气,扯出了个略带欣慰的笑容来:“原来真的是你,看来我这个‘隐患’还挺值钱。”
      “真是不好玩,你挨了唐门的弩箭,居然不怀疑到霄云头上。”兜帽下的女孩撇了撇嘴,当即有点不高兴:“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第一天在药铺碰上你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你难道不觉得,你对师叔太过疏远、对别派的道长过于热情么?”花无间眯了眯眼,说道,
      “打从一开始,你就怕我坏你的事,想找准时机,借由神不知鬼不觉剔掉我,对么?屋子塌方、夜观练针,你全然不顾殃及池鱼,就算冬至夜也想动动手。幸好月之并未参与其中,也未曾与那些纯阳弟子照面,你当初没对月之下手,现在也没机会了。”
      “你自以为藏得很好,可惜你在我师姐那里的煽风点火还欠了点火候。”他说得越多,语气却越无力,到最后低哑下去:“毕竟,我可是你的‘师叔’。”
      “切,师叔你在花谷如鱼得水,以为外头也是那般顺利的?你要是再聪明点,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小女孩正是妍妍,她不满地拉下罩帽,一拳打在了花无间的心口上。
      花无间闷哼一声,咬牙喘了好半天才稳住,嘴唇白的发抖、与脸的颜色一般无二。
      妍妍这才满意的眨眼,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啊,谁叫扬州的把关人是我,你们又那么喜欢查东查西。本来我只想找个契机让你们滚出扬州,结果你去而复返不说,秦道长偏偏挑了我离开的时候、捡了个逃走的‘童男’还让李越帮着,真过分,都不给人个清净。”
      小小的人儿、甜甜的嗓音,陈述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花无间听罢好死不死又扯了个笑,立即换来妍妍的一记眼刀
      “师叔,你这么聪明,有没有估到自己今天的惨状啊?”妍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推了下他,看着他吃痛的表情继而开怀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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