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笑问何人共与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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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复唧唧。随着织机声响起，洁白的丝在我手中化作了无瑕的白布。
天色已晚，我的良人也该打猎归来了吧。
低头轻抚我的一双手，它们就如同一个普通村妇的手，布满老茧，谁能看出它曾经是如何的玉指纤纤，勾魂摄魄。
是的，勾魂摄魄。当它挥动时，如梦如幻，如同曹子建初遇洛水神女时的那一声轻柔的叹息。但是下一刻，你的命已被它撷取。
“在看什么呢？”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拥住了我。
我微笑着靠入他怀中：“在看手相，看看咱们会不会白头偕老。”
“呵呵。”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会相信所谓的命运吗？”
“说的也是。”我眼疾手快的挡下了他的手。
“不用去问所谓的命运，我能告诉你——”他突然郑重得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呵，永远，永远有多远。我略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嘲讽一笑。
南宫伦啊，你的永远也不过是短短的三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爱情不过是花瓣上的露珠，纵使它五光十色绚烂夺目，在太阳出来时它都会化作一缕轻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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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虽然我已事先知道了他们的动向，但回来的这么快也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妖女，今日我们要为死在你手上的武林豪杰报仇！出来受死吧。”南宫老爷子果然老当益壮，看他红光满面骂我骂的中气十足就知道他再活几十岁时没有问题。
但是今天早上，阿伦被一封信召回去，说是他父亲病危。他清晨离去，至今未归。
想来，阿伦应该已经被他弟弟和他弟弟身边那个挺厉害的小丫环堵住了，无法回来。
当然，这是最好的可能。也许真正的情况是他大少爷发现当年的事不过是年少轻狂时所犯下的错误，现在浪子回头，带领族人回来手刃我这个迷惑他的妖女。
心中思绪纷乱，我面上还是云淡风清：“南宫老爷子，或许我还该尊称您一生爹，可惜阿伦回去看您了，无法和我一起向您见礼，请您勿怪。”
“住口！”他脸上青筋毕露，“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南宫家绝对不会承认你这个媳妇。阿伦已浪子回头悔过自新，看你这妖妇还猖狂到几时？”
啪，心中有一处破碎了。即使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听到他说出来，心中却依然难受。当然，也许这只是他在离间我们，我应该相信阿伦的，不是吗？
心中两种矛盾的思考，折磨得我就要发疯了。
“够了！”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大叫，“只是一个男人就将你变成了这样，这么一个软弱的样子，你还是当年威慑天下的夜罗刹吗？”
对呀，我是夜罗刹——夜非，夜刹宫的宫主，令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夜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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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武林盟主之位悬而未决，武林白道把持在慕容南宫两大家族手中，而□□已被五年前迅速崛起的夜刹宫掌控，表面上双方成对立之势，实际上，白道两大世家的实力略逊于夜刹宫，夜刹宫势力扩张，已隐隐有压倒白道的势头。
深夜，夜刹宫中。
“宫主，这是有关慕容家与南宫家的资料。”血魅冰冷的声音响起，她看向我的眼中充满了尊敬与崇拜。
“呵呵，慕容家主方文白（慕容冰心的丈夫，第一章死掉的那个负心汉。）根本就不够看，倒是他的妻子慕容冰心深藏不漏，她才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
“宫主，属下愚钝。资料上显示慕容冰心体制不好，不会武功。为何……”
“呵，血魅，有的时候武功并不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更何况，我认为慕容冰心不会武功是装的。”我浅笑，血魅毕竟太单纯了，当然，夜刹宫的情报网也有待提高，“血魅，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不等血魅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十六年前，南宫世家家主携幼子到访慕容世家。却不料三日后有魔道奸人来袭，慕容世家长女遇害，二女与南宫世家幼子皆中剧毒，终身无法习武。”
我嘲讽一笑：“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个阴谋。”
“南宫世家幼子南宫悦虽然年幼，却是个武学奇才，被视为南宫世家未来的希望，却不幸遭此厄运。而慕容世家家主亦遭受丧女之痛。两家因此而结盟，同仇敌忾。慕容家因南宫家的帮助达到了鼎盛时期。”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慕容家主可是将这几字发挥到了及至。谁人能想到，人前的翩翩君子慕容觞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对魔道派来的间隙视而不见，刻意放过。再来一出借刀杀人，一点掺在糕点里的牵机剧毒，就毁了一个武学奇才，自己占尽了好处。”
“可是……”血魅犹豫着发问，“慕容家主不也是痛失爱女吗？”
“傻丫头。”我笑一笑，却带着一丝苦涩，“既然是他的安排中下的毒，怎么会真的伤害到他的爱女慕容冰心？至于长女慕容烨绯——那个笨笨的天真的女孩本就不讨他喜欢，死了又何妨？而且这样更能博取同情心，取信于南宫家。呵，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宫主……”血魅欲言又止。敏感的女孩，想必是发现了吧。
“退下吧。再看看几日后的行动是否有不妥之处，我要万无一失。这次一定要拆散慕容家与南宫家的联盟。”我有些疲惫的说。
慕容烨绯……夜非……不过是同音的字而已。说到底，我还是忘不了那个伤我至深的家罢了。
有一点我没有告诉血魅的是，当初那个阴谋，我的妹妹慕容冰心也有参与设计。十六年前，被父亲和妹妹联手设计的我身中剧毒，奄奄一息。若不是师傅怜惜，救我一命。我只怕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吧。只是，无知往往是最大的幸福，也许我不知道一切的死去，还能自欺欺人的以为漠视我的父亲和用嘲讽的眼光看我的妹妹其实还是爱我的。
不过，既然你们没能杀了我，既然上天让我活了下去，你们就该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只是，这时，我的心中有淡淡的落寞划过。我转身，看向深黑的夜空，一轮皓月当空。月华清冷，夜空寂寥。
我对月举杯，饮下：“苍茫天地，谁可与我，共醉一场？”
月空下，是我如月一般寂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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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浣花阁（青楼）。
阁中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但这其中潜藏的暗流又有多少呢？
我躲在纱缦后面，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景象，不由得冷笑。每个人都带了层面具，尤其是那些老狐狸们。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那真诚的笑容下是真心，还是假意？
忽然，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就那么突然的撞进我的视野。
“是他。”我低呼出声。
昨夜，我在阁中的一处僻静的庭院里练舞。在这次计划中，我的身份是一个舞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轻声低唱着，仿佛那百年前文豪的愁绪通过这诗句传给了我，又仿佛是我们的寂寞产生了共鸣。此夜，此月，此情，此景，蛊惑了我，让我忘却了之前编排好的舞姿，只想在这样的月夜下倾情一舞。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的衣袂飘飞，仿佛化作了仙人的羽衣，下一秒要翩然离去，却又犹豫，止步不前。眼中带着的是对广寒寂寞的厌倦，还是对尘世纷扰的留恋，抑或是宁愿忍受寂寞也要留在高处的决心？
若重来一次，嫦娥是否还会吃下那药，从此独守月宫，碧海青天夜夜心？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坐上那武林至尊之位，即使那里，孤寒无比。
这一刻，我的眼中褪去了之前的迷茫，只剩下坚定和绝然。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上阙收束，这时却是第一个高潮即将结束之前的爆发，如花朵凋谢前一刻那一次倾尽全力的绽放。我的舞步越来越疾。
“不要！！”突然我的耳畔响起了一声惊呼，我猛地从思绪中惊醒，不由有些后怕：我的警惕性怎能变得如此之低，若刚才来的是刺客，我已死了千万次了。
我凝立不动，静静的看向他。
“抱……抱歉。”他仿佛也是如梦初醒，“是我唐突了。刚才竟然真的以为小姐将要踏月离去。”
“无妨。”我微微颔首，意思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也是在催促他离去：这么滥的理由，谁会信？而且虽然刚才我沉浸在思绪里，一个普通人接近我怎会不知？并且他能在清醒的一瞬间将内力敛去，他的武艺必定不弱。这样的人，这样的理由，谁信？
“小姐舞姿虽美，却过于寂寞了。”他柔和的声音似乎带了一丝叹息。
“公子言重了。”我淡淡地说，“但跳舞最重要的是感悟，只有领悟到写词曲之人的感受，才能将这一切用舞蹈完美的表现出来。所以寂寞的不是我，是东坡。”
“得闻小姐一席话，我受益匪浅。”他浅笑道，“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告辞。”
他轻拂衣袖，潇洒的离开。
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看到他，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这时有几人上前与他攀谈：“南宫公子，近来可好？”
我垂眸轻笑：南宫公子，原来他就是南宫家长子——南宫伦。看来，计划应该改改了。
原计划本是：今夜宴会刺杀南宫家长子南宫伦，再留下一些痕迹指明这是慕容家所为，并趁机将十六年前的旧事抖出来。这样一来，两家的结盟就是不破裂也会产生嫌隙，南宫家元气大伤，慕容家独木难支，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实力和我们斗。
但是从昨夜之事就可以看出，南宫伦的武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济，正相反，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虽然我并不一定打不过他，但是嫁祸慕容世家的计划就难以实行，而且若不能一击必杀，让暗杀变成了明斗，事情将变得无比麻烦。
“血魅。”
“是。”身后丫环装扮的血魅上前。
“通知他们，今夜的计划取消。”
“是。”
血魅离去，我依然注视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几十个计划被提出，又被我否决。
也许，可以试试这样……
南宫伦，看来你将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希望你不会令我太过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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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刻的南宫伦不知自己已逃过一劫。
“南宫兄，这几年令尊在诸多事务上对你倚仗有加，相信南宫世家的未来家主非你莫属。”
“王兄谬赞了。”他轻笑着，脸上是那永远一成不变的恭谦的微笑，这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副人皮面具永远的戴在他脸上。
“听说这浣花阁里新来了一个舞姬，舞跳的是极好的，今天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一旁有人在议论。
他听到这句话，想到的却时昨晚自己碰到的那个女子。她就如月的精灵一般空灵寂寞。无端的令自己牵肠挂肚。
“明月几时有……”熟悉的歌声响起，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台上的女子就是昨夜的月下佳人。
如浮云一般轻灵缥缈的舞步，如月宫仙子一般寂寞的歌声，那一刻紧紧攥住了他的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仰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感情的游戏中，先爱上的人注定输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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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就如同秦淮河上所有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
我倚在窗边，轻品手中的美酒，入口甘甜，但后劲却是极大的，仿佛一团火涌入五脏六腑，像是要烧尽人的理智似的，恰如爱情。
明明我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神不宁，思绪烦乱，做事也开始犹豫。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我猛地捏碎手中的酒杯：不行，我要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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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是所有夜行活动最好的掩护。我穿着一身夜行衣，脚轻点着屋顶，无声无息的在夜间穿行。
仿佛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律，机密的事总是要在夜里谈，而眼前的一切更是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
南宫家书房，南宫家主南宫墨，南宫伦。
“伦儿，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切按父亲的吩咐进行。”
“呵呵，那毒无色无味。纵她是夜罗刹夜非，也无法觉察。”
我听到这里，如受重击。真不愧是老狐狸，我自以为是的算计不过是在他的掌心跳舞，真正的输家其实是我，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满盘皆输。
我没有注意到，一丝苦涩的笑慢慢浮上我的脸颊，我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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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魅。”我快速返回浣花阁，唤出血魅。
“在，宫主有什么吩咐？”
“通知这附近我们的人迅速撤离，并且检查这其中是否有奸细，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是，那宫主是否和我们一起离开？”
“不，我迟疑天再走，有些是需要了结了。”
血魅退下后，我运起内力，却没有发现身体有一丝异样，看来这个毒真的很难缠呢，真是麻烦。我微微皱眉。
明天，一切都将有个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南宫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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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公子怎么近日来的比平日早。”我笑着说。
“可以理解成是我想你了。”他温文尔雅的笑着，一脸真诚。真是演技精湛，怕是能和御用戏班里最好的戏子有的一拼，看上去仿佛真的是爱我至深，其实不过是一场骗局，枉我……
枉我什么？我心中一凛，又立刻收摄心神，浅笑着说：“我近日刚谱得一曲，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一听？”
“愿得聆仙音。”他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梦醒莫计落花数，人间微醉好入眠！……”我怀抱琵琶，起声唱道，声音里带着不顾一切的洒脱恣意，“……愁尽千杯眉上绕，笑问何人共与醉?……”
“…… 寒宇苍穹谁为主？天地空茫一水间。……”仿佛天地就在脚下，山川任我遨游。
“……欲揽风云江湖笑，踏雪行歌任风流。”一曲终了，我含笑抬头。
“你……”他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我以琴心挑之，公子怎能不知？”我轻笑，却隐隐带着一丝苦涩，“我其实是夜刹宫的宫主——夜非。而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本来是杀了你。”我在心中暗自冷笑：九假一真才是高明的谎话，反正我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虽然，我本来的目的不是杀了他，毕竟，在原来的计划中他活着我们的获利回更大，只可以那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然而我发现，我下不了手了。”我低下头，笑得落寞而苦涩。
他看着我，一脸吃惊的表情。其实，他是因为我主动说出来而感到吃惊吧，我在心中冷笑。
“如果我不是夜刹宫的宫主，而你不是南宫世家的继承人，那该多好？”我凄楚的笑，暗中运用了天籁魔音，“可是，我就是那样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你……我们离开吧，远离着所有的一切……或隐入江湖，或寄情山水，远离这纷纷扰扰的一切，踏雪行歌，快意平生。”说到这里，我也有了一瞬间的迷惑。也许，我的心也是这样渴望的吧。我也希望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逃开这一切，和他远走高飞的机会。
我又立刻清醒：我不会这样，如一个娇弱女子一样去期冀一份缥缈的爱情。我是夜刹宫宫主——"夜罗刹"夜非。
而他的眼中，也出现了动摇和迷惑。我一步步走近，伸出手，仿佛是要去触摸他。
就是现在！我的眼神猛地变冷，袖中的短剑滑到了手中，一道白光撕裂了空气刺向他。下一刻，鲜血飞溅。
“不简单，你竟然在最后一刻躲过了。”我冷冷得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的剑将他钉在了地上，他的右胸鲜血淋漓。可惜，他躲了一下——虽然没有完全躲开——我没有刺中心脏。
“你刚才的话……都是在骗我？”他艰难的问，眼中竟然有让我有一些慌乱的坚持。
“显而易见。”我维持着嘲讽的表情和语气，“难不成你认为我真地会喜欢上你？太可笑了！”
“别用好象被欺骗的神情看我，你就不觉得虚伪，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吗？”我冷笑。
“我……”
“别急着回答……你先告诉我，我中了什么毒？”我笑笑。其实刚才没杀掉他也好，不然我身上的毒就麻烦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他笑了，伤感而无奈，“相信我，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即使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是真的爱你……”
“我不喜欢听废话。”我把出匕首，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下的毒其实是……”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遥远。
不好，我警觉的闭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慢慢得倒在他的怀里。原来我查不出来毒的原因是它是一种控制精神的药，对身体无害，但在有助于帮助催眠者催眠。
他接住倒在怀中的轻软的身体：“对不起，夜非，不要恨我。”
“当你再次醒来时，你将记得：你是夜刹宫宫主——‘夜罗刹’夜非。本来你的计划是击垮南宫世家……并杀了我……”
“……但是你却爱上了我。然后，我们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地位、家族，我们决定归隐山林，不受外界打扰……”
“……我们将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们一定会幸福！”
他抱着我，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她将爱上我，但真正的她却永远也不会再爱我……
……
是呀，我是令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夜刹宫宫主——夜非。
随着我心底声音的响起，三年前的这项在我脑海中浮现。再强的药也是有时限的，不是吗？
现在，面对着南宫世家的人，一丝冷笑慢慢浮上我的脸。
南 宫 伦 ！！
好久没有感受过身边鲜血飞溅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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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宫伦用尽全力从南宫悦和聆音的阻拦中赶回来时，一切已尘埃落定。他和夜非居住的小木屋静静的立在如血残阳中，若没有满地的鲜血，那么今天和无数个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夜非呢？那个今早温柔的微笑着，却掩不住眼中不安的女子呢？那个曾经覆雨翻云，现在温婉细腻的女子呢？那个他发誓要一生一世真心相待的他的妻子呢？
纵使她曾经武艺超群，但是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她能够全身而退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四周如此静默？为什么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他缓慢地，带着希望又带着绝望的得推开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突然问自己：如果门后出现的是夜非的尸体，他会怎么办？
门终于打开了，尽管他觉得这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然而门后，什么也没有。
他只觉得一颗心落在了空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他只觉得心中一凉，一个明亮洁净，不沾一丝血的剑尖从他前胸透出。这一剑正刺在他的旧伤口上，三年前的旧伤口。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情绪，有欢喜，也有凄凉。
我站在他身后，冷冷得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一身白衣被染成血红，有我的，也有其他人的。轻雪真是一把好剑，撷取众人性命却不沾一丝鲜血。
“你没事？”他问，血慢慢涌出，大片大片的染红他的一身青衣。
“如你所见。”我冷笑，“其实我还要感谢你父亲，将我唤醒。”
“那么我的父亲他们呢？”他的口气没有急切，也听不出喜怒。
“死了。”我残忍的说。
“哦。”他淡淡地说。
“你好象不怎么悲伤。”我有些好奇。
“到了秋天，叶子都会落下，谁会为先落下的叶子而悲伤。”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一定笑得云淡风清。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那你恨我吗？”
“……不。”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痛苦。
“……为什么，当年要那样做？”我轻轻得问。
“……”他这次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你是知道的。”他的身上已经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恐怖。
“……”我也无言。不要去指望能有完美的爱情故事。他当初带我走，也许是因为他爱我，但是在夜刹宫风头正健时带走宫主，受益的是谁？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像三年前一样回答。他知道我知道。
“为什么到了最后，你反而不愿骗我。”我靠在他背上，如耳语低喃。
“因为我爱你。”他慢慢的，像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说，“你，三年来，有没有——哪怕只有一丝——爱过我。”
“显而易见。”我冷笑，如三年前一样的回答让他的身体一颤，“我是夜刹宫的宫主——夜非，我选择了生命的起点，也将选择生命的终点，在生与死之间，我选择了你。”
“我爱你呀……这一剑，就当偿还你当日对我下的药吧。”我缓缓得到下，迎向我的是他既惊且喜的眼神。
“你受伤了。”他惊呼。
“你不回来……我一个人打退那么多人当然会受伤。”我有气无力的说，“若不是看在他是你父亲的分上，伤我至此，我绝对会杀了他。不过现在，他也不好过。”
“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如你所愿。”我笑着说，“其前提是，你刚快把止血药拿过来。”
这一次，我终于找到可以与我把酒共醉，共度一生的人了。
梦醒莫计落花数，人间微醉好入眠！
愁尽千杯眉上绕，笑问何人共与醉?
寒宇苍穹谁为主？天地空茫一水间。
欲揽风云江湖笑，踏雪行歌任风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笑问何人共与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