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瑶哀》乂宁

3、初安智府

　　这儿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豫让从昏睡中渐渐醒来，随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环境中，不由大惊，猛地起身，不安地环顾四周。这一来正好看到了正在床边不远处的桌边悠闲品茶的少年。
　　那人剑眉星目，墨发成髻，白衣似雪，端可称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似是感觉到豫让在看他，那人放下骨瓷茶杯，侧头看来，恰与豫让四目相对。
　　见自个捡回来的小孩已经醒了，荀瑶薄唇轻勾，
　　“醒了？”
　　清冽的声音将豫让从震惊中惊醒，艰涩开口道：“你……你救了我么？”
　　盯着眼中惊疑不定的小孩看了一会儿，又端起茶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算是吧。”
　　算是？那……
　　“我的父母……如何了？”声音发颤，显示着主人的不安。
　　荀瑶闻言却皱了皱眉，“我是在路上捡到你的，”顿了顿，他接着说到，“你是凭空出现在我马车前的 。”
　　随后意味深长地轻笑到：“仅你一人哦~”。
　　豫让瞳孔猛缩，呼吸骤停，脑中一片空白。倏地，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白，泪流如注。
　　凭空出现么？呵呵……仅我一人么？哈哈……没想到那道士说的是真的……更没想到豫家上下百口仅我一人逃出生天……哈哈……
　　一时间竟似哭似笑，状若癫狂。
　　都说痛极失声，哀莫心死，怕也就似这般吧！
　　豫让无声恸哭，荀瑶虽心下惊疑于其不像一般幼童，却也并为在此刻出声询问，毕竟，现下也问不出什么，不是么？而且……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不过……谁能告诉我，小孩都这么能哭么？半个时辰了啊！就算不出声，可……光流泪也让人受不了啊！
　　如果荀瑶在现代的话，一定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可惜！他不知道！
　　于是不知道的荀瑶小骚年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崩溃抓狂的情况下，起身走到床边，犹豫了一番，还是伸手抚了抚小孩的头，生涩地安慰到：“别哭了。以后跟着爷吧。”
　　不知这话触到了小孩心中的哪根弦，他一下扑到少年怀里，终是哭出了声。
　　荀瑶无措地僵站了一会，缓缓地抬起手，在空中迟疑地停了会，还是落在了怀中小孩的背上，拍了两下。
　　“莫哭。”
　　“你知道吗，”小孩哭了会，突然开口到，“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生活的时代是千年后的华夏。”
　　“你是千年后的人？”绕是再自幼聪慧、见多识广又生性成熟，荀瑶听了这话也是深感震惊，可内心深处却无法自抑地生出一股无可明状的窃喜。
　　“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千年前，重生到一个胎儿身上。
　　呵呵……我曾以为是上天觉得我上辈子太苦，所以让我重生，让我拥有了疼我爱我的父母，让我也能体味幸福……
　　哈!我真傻……傻到以为贼老天真的在可怜我！
　　也对，世间事最痛苦莫过于拥有后却失去。”
　　稚嫩的童音中却蕴含着滔天的悲伤苦痛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
　　荀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了口。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各自思量。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荀瑶的脑海，
　　“你想死!”
　　荀瑶又接着说：“想让我杀了你，是么？”
　　豫让抿抿唇，低头不语。
　　见他这般行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这等骇人听闻的密闻能说与一个陌生人。虽不知你前世遭遇，但今世你的父母定十分疼爱你，他们希望你活下去，好好的活着。”
　　“……我不会杀你，因为我不想亲手扼杀一份希望。”
　　“另外，明日我便会启程回府，是跟我走，以后伺机为你父母报仇，还是任他们枉死，你却继续寻死，你自个想想吧!”
　　语毕便拂袖而去。
　　屋内只留下看着他背影发愣的六岁稚童。
　　“公子，奴名豫让。”
　　荀瑶满意地看着跪在车前的小孩，点点头，“还算有救。”率先登上马车，坐稳后复开口道，“上来！回程。”
　　两天后，一行人到达解梁城。豫让看着车外喧嚷的人群，这便是我日后生活的地方了么。
　　随着马车的前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一两个也是一身仆装而非贫民麻服。想必是到了贵族居住的地儿了吧。
　　马车渐行渐深，最终停在了最里的智府。
　　“吁~”
　　车一停下，门口候着的奴仆们便迅速赶过来，行礼后恭敬地冲车里人传话道：“公子，大人让您收拾妥当后去映松堂回话。”
　　“嗯。下去吧。”
　　“诺！”
　　车又动了起来，从左侧门进去，行至东面的知坤苑。二人下了车，立于拱门前，荀瑶抬手指着门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扭头盯着身边矮了许多的小孩儿那黑亮的眼，说道：“这儿，以后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