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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 百花过尽绿阴成(4) ...

  •   御书房内,闵柘靖一脸冷然,除了靠书案坐着的闵柘许,其他人都正襟危坐,生怕被皇帝的不快砸个正着。
      “祈原使者到哪儿了?”
      “约摸还有六日路程。桑瑶使臣已经到了石龙,明日就该进城了。”苏子卿坐在左位之首,乃是当朝左相兼户部尚书。
      “现在就有一个可以结婚的公主,他们这不是成心的?”闵柘许愤愤地开口,被闵柘靖一个眼神扫过来,赶忙闭了嘴。
      “苏爱卿,你有何看法?”闵柘靖看向苏子卿。
      “桑瑶虽快,但据桑瑶都城内探子来报,赫连玉谷乃是得知祈原打算与我朝联姻,才派出使臣。臣以为,桑瑶此举,是逼皇上做个选择。”
      “哦?”
      “是与他桑瑶做敌还是做友。我朝若与祈原联姻,凭着祈原与永柯的姻亲关系,桑瑶必定认为我们会合三国之力,联手对他,这定是赫连玉谷不能容的。与其到时群起而攻,倒不如这时各个击破。”
      “你的意思是……朕不应他,便免不了一场干戈?”
      “打仗谁怕!臣恳请皇上让臣带兵荡平桑瑶,看他赫连小子还嚣张个鬼!”黎昭,当朝资历最老的大将军,曾随先皇南征北战,最听不得人小瞧嘉平的军队,最看不得人家欺负到门口还不能还击。其人在战场上与陆斯砚齐名,然而陆斯砚才兼文武却是他所不及的了。
      黎昭就坐在苏子卿一边,苏子卿看他冲动,忙把他按住。
      “老将军,此事万不能急,皇上正推行休养生息之策,此时动武,只怕人心不稳啊。”
      “苏相所言极是。”司马郢彻应了句,接过话来,“不仅不能战,还要和桑瑶联姻,一来可以与桑瑶共处数年,免我北疆大患。二来祈章是为其二子祈佑和提亲,但祈章久恙,传命不久已,但储位空悬,其长子祈佑祥与二子祈佑和早明争暗斗多年,谁会终登大宝还未可知,鲁莽成婚,若其长子即位,岂非不值?”
      司马郢彻乃当朝右相兼吏部尚书,不知是真心赞成还是虚以应付,话音一落大多大臣都微微点头。
      闵柘许歪靠在桌案边,越听越不耐,他们把一个女子当作货物,把人家的终身当作帝国牟利的砝码,还说什么值与不值。虽然对那个皇妹没什么印象,但已经开始怜她生在帝王家的苦命。
      闵柘靖转头正瞧见闵柘许那懒洋洋的模样,拿起桌上的扇子就敲他脑袋,“仔细听着,和各位大人多学着点儿!”
      当着众人闵柘靖也不好骂,但语气里满满的威胁闵柘许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忙打起精神坐正了。
      闵柘靖收回目光瞧向众臣,“拒绝祈原的求亲势必要有个理由,各位爱卿可有对策?”
      这是个大难题,闵柘靖看着面前闭口不言的各位,只能自己先揪一个,“乔爱卿?”
      “臣在。”礼部尚书乔栋锦站了起身。
      “各式礼节上可有什么漏子?”
      “祈原承诺一切礼节习惯按我朝风俗,还答应立即为公主在祈原宫内建一座和公主殿下现在的绛雪轩一模一样的宫殿,而且聘礼样样齐全,臣愚钝,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差池。”
      人家处心积虑,必然不会在这种琐事上留下空子,闵柘靖也不欲为难,抬抬手,让乔栋锦坐了,转而又看其他人。
      “皇上,”司马郢彻站了起来,面上依然淡然如许,“臣曾听人说,祈原举国信奉巫蛊之术,大都认为巫师上承天命,言之必凿。臣以为如果可以派人在祈原各地散发谣言,称如若娶得公主,祈原必定遭到天谴,旱涝无收。本来那些巫师也是做不得准的,有些也是拿朝廷俸禄清贫得很,若是差人送些薄礼让其推波助澜,就算祈章不信,也不得不取消婚约。”
      闵柘许听了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司马丞相几眼,刚才这位司马大人把他的妹妹当成是货物衡量,现在干脆把人家丑化成丧门星,若不是还有桑瑶,这妹妹恐怕再也嫁不出去了,还真是心狠的可以。
      闵柘靖听了倒是点点头,“办法是好,只是颇费时间,中途也必定多生事端,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皇上,老臣还有一法。”苏子卿起身,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讲。
      “讲。”
      “祈章抱恙许久,若是归天……也不会有人怀疑,祈原这上头和我朝风俗是一样的,国丧一年不得嫁娶。”
      “苏相,”司马郢彻打断苏子卿,“这法子太冒险,若是有人知道是我国所为,难免不借机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所谓哀兵必胜,到时如何是好?”
      “可以不用我们动手,想登上那皇位的人多了去了,谁不想动?他们不动只是不想失去先机,如果我们能让他们中的一个胜算增加,自然就会有人动手了。”
      看司马郢彻还想回驳,闵柘靖先出了声,“罢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司马,先按你的计划行事,由你去安排,务必十日之内让祈原上下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是,臣遵旨。”
      “好了,苏爱卿留下,其他人都回了吧。”
      话音一落,其他人都一一告退,闵柘许也忙往外逃,闵柘靖扇子一敲他肩膀,“你,把昨儿我交代你的书看了,明儿我要考你。”
      “哦。”闵柘许不情愿地应了才得以离开。
      出了门,看到前面那身朱袍,突然想到什么。
      “司马大人。”
      闵柘许在后头叫了声,司马忙转身,躬了下身。
      “王爷有何吩咐?”
      “皇兄总说司马大人乃治市能臣,头先也说了让本王向司马大人多多请教,本王正有一事想烦劳大人。”
      听闵柘许口气颇为正经,与这几日所见大为不同,司马不由一怔,猜不透他究竟何意,只好顺着礼数慢慢来。
      “朝中尽是贤士能臣,各司其位展己所长,辅佐皇上乃微臣等本分,王爷有事尽管吩咐,‘烦劳’二字万不敢当。”
      原跟在父皇跟前儿,闵柘许也不是没听过这些场面话,可经这人说出来,就是感觉怪极了。他没有一副谦逊内敛的面孔,说出来的话也就往往难让人信服,偏偏他才高八斗可人却淡然,七窍玲珑偏不露一窍,言语官样竟是听着顺心,位高权重仍是平易亲人,即便不信你也是要听的,还得听仔细了,免得哪日他给你下个绊子,让你哭都来不及。闵柘许倒是不担心这个,挥退脑中的矛盾,朝他拱了拱手。
      “大人过谦了,敢问大人,安佑元年,永柯屡犯我南疆各地,朝廷却只派出两万兵马,不仅未能平患,却更助长永柯嚣张气焰,为何?”
      “新帝登基,国库不足,初政艰难,若只为南疆几个边陲小地大动干戈,必将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到时不仅无助于南疆安定,恐怕国内已先大乱,攘外必先安内,正是这个理儿。”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司马郢彻还是认真答了。
      闵柘许倒像是早寻思好等他的,“那永柯小国,为何竟敢冒险犯我大邦?柯日难道老昏了头?”
      司马嘴角略挑高,也不迟疑,“祈原国主祈章乃是其先皇与永柯正尚公主所出,集两国血统于一身,所以两国相交甚密。嘉平若对永柯用兵,必先防祈原出手干预,即便祈原按兵不动,也要防其坐收渔人之利,可谓防不胜防。如此看来,大可能是柯日受祈章指使,只为引嘉平出兵。”
      “那现在……若是祈章一死,祈原国内一定大乱,岂不是我们出兵永柯的最佳时机?你猜,皇兄可会动兵?”
      “这……皇上英明,必已想好万全之策,臣不敢妄加揣测。”
      “嗯,本王不难为大人了。明儿个皇兄定会问我这些问题,用大人教的万不会错,多谢大人指点。”闵柘许已达到目的,便不在乎的把原由抖落出来。
      司马郢彻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小王爷问了这么多只为应付皇上,无奈一笑,拱手,“王爷果然聪颖至极。”
      “哼!我知你心里头笑我。但是,千万不要告诉皇兄我今儿问过你,可好?”闵柘许朝司马眨眨眼,孩子气的调皮,一双笑眼弯起仲夏的风景。
      “一定一定。”
      瞧他愿意亲近,司马也便顺势而就,皇上对这位郡王爷的那份爱护和宠溺,是司马跟在闵柘靖身边这么久都没见过的,所以闵柘许尊贵的地位可以预见,顺着他是准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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