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失语》辞辞荐荐_

3、正卷 章二

　　他看见自己走上一条逼仄的走廊，那些剥落的墙上涂满了鲜血一般暗沉的褐红色。他听见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平常的厉声尖叫，然后眼前的景物急速倒退。他奔跑了起来。
　　所有背景在他眼中破碎凋零成狭窄凌乱的拼图，飞速向身后抛去。他感觉自己在飞，双脚离地，身体虚浮，眼球爆裂的疼痛。
　　静止凝固的空气中有栀子的馥郁香气。黑发女生伫立在他的身侧，纤细的深色睫毛微微勾起成漂亮精致的弧度，小巧的鼻尖苍白，就好像覆盖贴合了一层轻薄的露霜。
　　他看得见她，手却只能一味的向前抬起，无法触摸，无法贴近。女生忽然被身后袭来的巨大黑洞尽数吞没，她单薄立体的唇角在短短几秒的变换中居然勾勒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眼神惶恐，仓皇无措。身体的所有机能仿佛瞬间倒转逆流回童年，只听得见黑暗中花骨朵开放的爆炸声，却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天气慢慢凉爽下来，这座亚热带城市开始沐浴在夏秋交际的激烈气氛中。尽管室外温度已经比当初温和了许多，但大多数人还是乐意待在空调呼啸的冷风下消磨掉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前提是必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免费又适合穴居的市立图书馆便成了滋长慵懒的温床。
　　唐晓翼站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后，捧着一本《物种起源》，心不在焉地随意翻着。头顶的中央空调口呼呼作响，瘆人的冷气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的耳尖微微发红，那是在低温下维持太久后肌肉的僵硬肿大而显现出的颜色。
　　当然不会是浪子回头的做法，唐晓翼确实不觉得自己会多么的高尚。生物本就是他的长项，跑来看这本鲜有人问津的书不过是欲盖弥彰的想法。唐晓翼和这座图书馆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单纯的只是来蹭空调。
　　绝不是因为家里穷开不起空调，姆妈振振有词地说此举实乃浪费电、浪费水、浪费空气、百害无一利之愚蠢至极，唐晓翼当然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自己可以扭转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立刻say goodbye，看准时机跑了出来，反正姆妈也追不出来，他就靠着自己微妙的第六感自鸣得意。
　　自以为假装装够了，唐晓翼动作优雅地把书塞回去，对着一排整齐的大部头笑了笑，刚刚绕过一行书架就看见了松姽。
　　她还是灰色连帽衫，浓黑短发凌乱颓废，黑色短裙下是一对肌肉匀称的腿，绝不谈得上漂亮，但是有矫健的灵活感。
　　所以唐晓翼没有忍住，多看了一眼。
　　松姽“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快步走到他身边：“学长，当心眼睛瞎。”
　　眼睛瞎还不是因为你露腿。
　　唐晓翼懒得辩驳。因为上次教室的事他对松姽心生畏惧，的确不想与她再有任何交集。
　　松姽眯着眼，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浅色的阴影：“学长，怎么不说话？”
　　“请你不要再利用我对她的思念来做任何荒唐的事，”唐晓翼斟酌着语言，一字一顿缓慢道，“我不傻。”
　　“希燕小姐么，学长，”松姽表情微微的鄙夷，“口是心非的动物。”
　　他告诉自己不能被她激怒：“我想我已经可以接受她死去的现实。”心脏无法忽视地抽搐了几下，唐晓翼面色有些苍白。
　　“如果我告诉你，希燕小姐没有死，你会相信我吗？”
　　松姽眼神冷漠，25°的冷气从她头顶掠过，纤细漆黑的发丝乱舞，在白炽灯的光照下晕染成银白的色泽。
　　唐晓翼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骤然放大，眼睛无法遏制地直视松姽，声音颤抖：“真的？”

　　为什么这么盲目。
　　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她么。
　　……我。
　　到底怎么了。

　　松姽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拉了拉连帽衫领口的两条带子，单手叉腰：“真的。”
　　“你要相信我，灵媒从不骗人。”她把手指放在唇边，微微笑着的模样仿佛蛊惑人心。
　　唐晓翼忽然记起了那个清晰到如此真实的梦境，腕部的静脉突突地跳动起来。
　　他开始慢慢相信，松姽也许……真的可以做到。
　　也许那个梦就是一个预兆。

　　梦都是反的，我相信。
　　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