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玦月》岚簪

6、五话

　　五话
　　最初遇上他时，至今想来，我竟觉得有些感慨。
　　铭家是叶国最为富庶的商甲人家，叶国人，都为知晓。
　　而我，大概就是铭府中微末中的一类人，只不过，又比之其他人，多了个所谓的头衔罢了。
　　顶的是铭府的大小姐的名头，寻常的百姓只道是，这铭府的大小姐，就是连头上的一个簪子，也够他们过上一辈子了。
　　不过我和阿娘，过的却并不是如她们想象这般。阿娘是个苦命的女人，深锁深阁，原盼夫妻和睦，扶持到老，不料爹爹爱的却是另外的一名女子，据说眉间一颗嫣红的红朱砂，所以阿娘自嫁来这铭府，便不曾幸福过，后来那女子与其他男子勾结，被沉了河，好不容易娘亲熬到了头，却生下自己，恰好额间也有一枚红朱砂，不被爹爹待见，常年不进这阁楼之中。女人，一生为他白了头，染了霜，却唤不回负心人。
　　我和阿娘从小也不过过的是些清苦的日子罢了，府里的二夫人又十分的容我们不得，阿娘经常为了我，少不得缺衣少食，又怨气在身，在我未成人，便逝去了。
　　我生性便恬静，喜静，不喜闹，平日也只是去藏书阁看些许书籍，怃琴养花罢了。修身养性。
　　说到底只不过是想安稳度日罢了。只是，连这小小的心愿，老天也不愿分给我。那日，爹爹好不容易来到这女儿閣，说的却是把我许给了梅家的二公子。
　　梅家，皇亲国戚，当今贵妃，便是冠之梅姓。
　　这叶国中最为，权倾天下的，莫过于梅府了，而铭府，虽无权，但却执掌着叶国最大的商行。
　　梅家此举，怕是想人财两得，可惜，他们并未打探出，这铭府的大小姐，是如何不受宠爱了，怕是爹爹备好嫁妆，便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不是不知道梅家的二公子是个家喻户晓的花花公子，不过，大概是不曾在意，所以不愿在乎。
　　这梅公子我曾也见上几面，一身紫色长袍，佩玉香囊，映得人面桃花相映红，这梅家二公子，倒是生得一身好皮相。
　　一双明媚的眼四下打量着自己，透着生意人家的精明。
　　我初见他，却也并无好感，总觉得这梅家少爷，生得过于阴柔。
　　现在想来，却是十分无奈，许是我第一眼就对他有所防备，却也是不无道理。
　　那日，应了爹爹的话，我与那梅公子去了梅府，不料那日回府去时，便被人掳了去，其实我是未有多大的感触的，只记得醒来时衣不蔽体的和一男子躺在一处，爹爹进来是，便看到这副模样。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当时的情景的，只记得爹爹的那巴掌，打的我着实疼了些，我还甚不服气的瞪着她。
　　说到底，我是有些怨他的，我当时也很是介怀这失‖身之事，和他们的不辨是非。
　　现在，也不过记得玦月淡淡的一句话。
　　“阿雅，本不是你的错，为这些事岂不是白白伤神。”得了他的安慰，我也想的甚是明白，其实他就是这样一个凡事都看的很淡的妖怪，仿佛什么事，都不过凡尘一缕而已。
　　我甚是羡慕他的这份豁达，看得淡，便没什么烦忧。
　　爹爹一气之下，把我关到了密室，当时没有食物，我是每日饿醒又饿睡，那段日子格外难埃。
　　虽然小时候我和阿娘也经常食不果腹，可阿娘到底护着我，在如何苦，也没受过这般罪。————————————————
　　本想这事怕是如此就这样过去了，大小姐也受到了惩罚，三日未食一米一饭，日渐憔悴，可谁知又在生枝节。
　　这日，一个自称是大小姐的奸夫的男子来到府前，撞开了铭府的大门，说是来寻妻子儿子的。
　　说是铭府的大小姐爱慕他已久，却遭到自己的拒绝，于是便藏了他的妻儿，来威胁他与之行苟合之事，而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却未见妻儿回家，这才寻上门来。
　　邻居也做证，这男子的妻儿确实前些日子不见踪影，而确看见过大小姐出现在附近。
　　男子终日在门外哭喊，此事惊动了地方的族老，民众。
　　百姓聚在府外，讨富伐商，要个交待，要求大小姐交出这男子的妻儿，并对这等有违妇德之人，施以严处。
　　老爷气得当场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二夫人正在对大小姐进行询问，可看二夫人如此的不待见大小姐，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暗室。。。
　　鞭抽的声音混合着血液落地的声音，以及女人尖锐的语气。
　　“雅儿，二娘劝你还是还些把藏的人交出来吧！不然这苦头可不止这些。”
　　我紧咬着下唇，辩驳道。
　　“二娘若打算屈打成招，又何苦多言。”
　　二夫人掩唇轻笑。
　　“雅儿真是聪慧，一语中的，没错，我确是这样想的。”
　　“可惜，若你娘亲要有你当年的一半聪慧，也不至于死于非命。可怜老爷到现在也一直以为她是与人苟合，才投河自尽的。”
　　“你这话何意？”
　　我很是不解问道。
　　“哎呀，我忘了，雅儿你还不知道呢！雅儿你可是大夫人的亲女儿，是那死去的林氏遗孤。”林氏，正是那位爹爹很喜爱的女子，当年与他人私通，被爹爹发现，羞于颜面，便投河自尽了。
　　“而且，不仅如此，你娘亲还是大夫人亲手送入黄泉的。不过，这大夫人也是作茧自缚，领了你这讨人厌的女儿，老爷到底是不曾对她用心，临近死期，还是未能看老爷一眼，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很快，你就和你那娘亲一起走了。”二夫人怪笑着，眼角满是报复的快感。
　　我低着头，心想难怪自小母亲不让自己读书习字，以告诉自己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遮住容貌，看不过是仇人之女，养之见之神伤，罢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女人罢了。
　　把自己渐渐逼上绝路的可悲之人，其实，真心与否，是需要时间处之，阿娘虽可能憎恨自己，可这些年来，却也是无比的尽心尽力，生养之恩大于天，自己本无立场指责她的不是。
　　我不服气的回道。
　　“一辈子活于丈夫的恩宠之下，有则兴，无则萎，二夫人比之我，看也幸不了几何。”
　　二夫人冷笑一声，心中却十分生气，却也无从反驳。
　　“小贱人，待会儿看你这俐嘴会不会求饶，待会儿定要将你这舌头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