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姬》梨仙

3、九九重阳，蝙蝠寒毒

　　石镜：“蝙蝠，寒。”
　　果然如无花所料一般，是蝙蝠公子。他不由轻笑：“蝙蝠公子的蝙蝠毒真是如雷贯耳，想不到无花有幸一试。”
　　见石镜独自享用了几颗酸枣，无花道：“那么刚刚你是用热血来克制蝙蝠的寒毒？”顿了顿，“这血能根治寒毒？”
　　石镜抬头认真地望着无花道：“不能。重阳。”
　　无花道：“重阳才能治好这寒毒，重阳是什么，重阳节？草药？”
　　石镜想了想道：“武功。”
　　无花道：“看来你是知道这武功去哪里学了。”
　　石镜点头：“知道。”
　　蝙蝠公子和石观音并不是没有来往，能跟石观音与虎谋皮，几番周璇的蝙蝠公子，无花在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尚且不愿正面交锋，更何况如今落魄中毒。虽然不知道石镜说的可不可信，目前只能先跟着她谋定而后动了。
　　又问了一会儿话，大概知道这个石镜应该是以前与世隔绝生活太久，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应该只要多交谈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说话。
　　无花换上更加温和的嘴脸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可能觉得彼此比较熟悉了，石镜很快答道：“我叫石镜。”
　　他决定先姑且相信这个连话都说不顺的小姑娘，开始了巧言令色，骗着石镜上路的。

　　石镜没有忘记石驼的嘱托，她拽着无花的袖子：“阴姬。”
　　无花扶额，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半哄半骗道：“阴姬在宫中闭生死关，神水宫上下被重伤，霍甯中了迷药已经被蝙蝠公子的人带走了。”正是因为没了阴姬这个忌惮，蝙蝠公子才能这么容易得手，不然十个蝙蝠公子都不是阴姬的对手。
　　见那一双明澈的双眸很快就黯然失色，“善解人意”的无花道：“你有什么事找阴姬，我也可以帮你。”仿佛当年那个说着“施主有何烦恼，不如和贫僧聊一聊。”的圣僧。
　　面对这么有亲和力的无花，石镜竟然低着头不说话。
　　无花依旧耐心道：“世上无难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石镜似乎被说动了，喃喃道：“霍甯。”
　　无花心道真是个会出难题的，前有叶孤城，后有黑蝙蝠：“蝙蝠公子本事滔天，要我帮你找回霍甯，只能先解了毒再说。”
　　然后嫌弃地戳了戳石镜面无表情却和石观音一模一样的脸蛋，心中分外快意道：“你的脸也太招摇了。”

　　闻言，石镜背过身，十指反扣，结印在前，低吟咒语，换上了另一幅模样。
　　这次倒不是石观音这等倾国倾城的样子了，而是面若霜花，冷清羸弱，黛眉微蹙，不语时已经有西子之态，微微转眸显出几分冷艳。
　　无花赞道：“易容术不错。”不知怎么，无花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易容的痕迹，无花已经无法分辨哪张是她的脸。
　　无花心生忌惮，无意识地转动手上的珠串。
　　石镜默然，见无花完全没有认出这张脸，心中难免酸涩，她修成人形前曾经吸收过司徒静的怨灵，凭借如是能够化出她的容貌，没想到无花早已经将这个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孩子抛在脑后，形同陌路。
　　就这样，两个人开启了寻找重阳功的征程。
　　可惜前两次，石镜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的重阳功分别是上册基础篇，和下册招式篇。唯一的收获是石镜说话达到了正常水平，两个人扮演起夫妻也惟妙惟肖了。随着寒毒被解，石镜也日渐获得了无花的信任。
　　关于为什么是夫妻不是兄妹这个问题，石镜不怎么在乎，无花却煞有介事地给了答案：“有一起行走江湖的兄妹，没有带妹妹赶考的书生。”

　　喝了药的无花在软塌上打坐，压制毒性，石镜则悄然地落在了灵堂的屋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就看到灵堂里面李寻欢一人还在守着。他素来宽厚的，定然是劝别的人离开，一人认真守灵。
　　没有见到想象中开始青白的尸体，棺材里面的李观鱼如同活人一般，面色十分红润。
　　石镜一下就激动起来，想起了石观音，她也是如此，青春不老本就诡异，更何况木石化身，这里果然藏了那秘笈。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细细的声音传来，果然让她感受到了。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李寻欢离开灵堂，往恭房去了。
　　石镜悄无声息地落在李观鱼的棺材旁，用手绢包着从他的口中拿出一片薄薄的水晶，水晶不过成年男人手掌大小，透明无色，怪不得一直没人发现。
　　在她拿走水晶的一瞬间，李观鱼的遗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就瘪了。
　　“什么人？”一声呵斥传来，李寻欢回来了，石镜迅速破窗而出。
　　李寻欢却紧追不放，一直到剑池附近，几个起伏眼看就要追到了石镜。
　　更近了，几乎伸手就能抓到石镜了，石镜的速度却骤然慢了下来，李寻欢明明已经够到了镜姬的面纱，惊呼：“镜姬！”
　　石镜俏皮地望了他一样，转身跳入剑池，不见了踪迹。
　　真可谓奇也怪哉，剑池水深不过半米，密密麻麻插着许多削铁如泥宝剑，寻常人怎么可能消失呢？

　　另一面灵堂的动静难免惊动了前来祭奠并且留宿的武林大侠们，看到有人亵渎主人的遗体，忠心的管家也纠集一众家丁，挨门搜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石镜前脚回到房内，后脚就有人敲门：“吴公子，吴公子！”
　　两个人对外是夫妻相称，无花当机立断，扯开石镜的衣带，掩在被窝里，一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打开门，刻意压低声音道：“外面如此喧哗，不知发生了何事？”
　　人们见他这般衣衫不整善意地笑了笑，简单地说明了原委，就不再多做打扰。
　　无花镇定地关上门，疾步走到床边，被子下的石镜满身血痕，他不由眉头深锁，声音中含着几分薄怒：“李寻欢伤了你？”
　　“不是。是剑池里面的剑气和怨气，都是皮外伤。”石镜反手握住他的手，将那水晶薄片递给他：“这上面的小字记载了重阳功心法全篇，你赶紧记下来。”
　　无花赶紧接过来一看，果然上面布满了小字，也顾不上石镜的伤，背诵起来，佛门子弟多有过目成诵的本领。
　　石镜看他盘膝而坐，默契地为他护法，将找到的三片水晶放在掌心，掌心感受到了一股灼热感，她深吸一口气，水晶在她的手心开始融合，沁入她的皮肤。
　　看着手心的水晶，再看着无花因为修炼抵御寒毒而痛苦的表情，她的眼里写满歉意，默默地在心里对无花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