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少年行》克拉卡图克

5、救命之恩与生理启蒙

　　洧川折冲府位于桂河下游燕子湖畔。燕子湖水域很广，有河道与桂河相通，所以燕子湖算是个训练水军的好地方。
　　八月份新兵营统一被拉倒了燕子湖地区扎营，进行水战演练。
　　林殊和萧景琰的小队被编到了一组，所以两人时常一起训练。
　　月底考核是实战演习，新兵营分了两军，互相攻击对方战船。林殊他们所在的是摇山军，对方就是振岳军。两军各派十艘战船，于相对的湖岸出发，在湖心遭遇，开始跳帮白刃战。
　　林殊分派的是攻坚任务，萧景琰则是防守，虽然是在同一艘船上，却是各安其位。敌船接近以后，林殊先射箭。演习所用刀剑是竹木所制，但箭矢都是真的，一人十支，都刻有名字，若是射中敌船指定位置，己方可以加分，若是射中了对方的人员，被射的固然倒了血霉，射人的也要受罚，所以大家都尽量往船体上射，胆子小的干脆就放弃了。
　　林殊爬上桅杆，干脆利落地射完了箭矢，抓着一根缆绳打算跳帮，中间还抽空找了一下萧景琰。
　　萧景琰一身重甲守着艉楼，身后是个稻草做的‘主将’，若是这个‘主将’被敌方近身攻击，这艘船就算失手了。此时敌船渐近，萧景琰正严阵以待。
　　两船一靠拢，闹哄哄的白刃战就开始了，林殊跳到对方船上，抽出背后的两把竹刀，很快攻到了对方船艉，上楼梯时顺便撇了自家的船一眼。
　　只见萧景琰已经被敌军围攻了，重甲防御虽强，行动却很是不便。
　　林殊把刀插入敌方稻草人体内时，心中莫名一惊，回首去看己方战船，艉楼上已不见萧景琰的身影。萧景琰手下一个兵士正趴着船舷向下看，湖面上波浪翻滚。
　　林殊当即扔掉武器，纵跃而起，在船舷上一借力，翻身入水。
　　身体沉入水中的时候，脑子里面才慢一步反应过来，景琰的水性很差，游泳还是自己教的，这般猛然落水，身上带着几十斤重的战甲……
　　所幸此处并不是湖水最深的位置，夏日阳光普照，水下能见度尚好，林殊很快就发现了萧景琰。
　　萧景琰手脚摊开，直挺挺躺在湖底，林殊立刻游过去，似乎是察觉了林殊到来，萧景琰睁开了眼，大团大团的气泡从口中涌出，林殊一手捂住萧景琰的嘴，一手摘掉了他的头盔，看到萧景琰因为憋气而痛苦的皱眉，林殊俯首覆住萧景琰的双唇，把口中的空气渡了过去。
　　萧景琰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林殊不放。
　　渡完气，又用手按住萧景琰的口鼻，看到他好像镇定一点了，林殊转而去卸萧景琰的铁甲，好在这副盔甲还是早上林殊帮他穿上的，解起来也比较快，解开甲胄之后，林殊双臂穿过萧景琰腋下，带着他向水面游去。
　　按常理来说，水下救人最忌讳正面相向，因为溺水者往往会把施救者当做浮木抱紧，导致两人一起下沉，但是水下的萧景琰却相当配合，除了全身僵硬，并无其他动作，所以林殊能够顺利的把他带出水面。
　　水上的激战还在继续，也有一些人落水，正在水里扑腾着，因为之前所有人都是学过泅水的，加上还有几艘小舟在附近巡游施救，想来性命无虞。
　　林殊拖着萧景琰向湖岸游去，到了水浅的区域才停下来，他想看看萧景琰的情况，但是萧景琰已经从背后把他抱住了。
　　林殊被抱得很紧很紧，萧景琰微热的体温通过湿透的衣衫传递过来，同时还有他激剧的心跳。
　　念及萧景琰刚刚死里逃生，林殊便任由他抱着，两人随着波浪缓缓起伏。
　　过了很久，终于感觉到萧景琰慢慢松了手。
　　林殊回过身，看到萧景琰的脸依旧苍白，濡湿的眉眼含着水汽，双眸又深又黑。
　　林殊突然后怕起来，如果方才自己没有回头看那一眼，如果没有第一时间下水找到他，如果……后果他不敢想象。
　　“景琰，你怎么样？”林殊轻声问。
　　“我没事。”萧景琰的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
　　“没事就好。”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然后相携上了岸。
　　这次的演习，因为林殊和萧景琰这两个队正提前脱战，他们的船舰输得最惨，两人被刘校尉狠狠责骂了一通，要不是看在两人都是可造之材，早就军法处置了。
　　回到营帐，林殊啃着冷掉的硬馒头，哀叹道，“老刘啊老刘，今天你能逃过一劫，可全亏了我啊。”
　　“什么？”萧景琰不解。
　　“你忘了自己是谁啦？”林殊瞪他一眼，“你要是在洧川出了事，别说是刘校尉了，就是魏都督也担不起干系啊。”
　　萧景琰默默嚼了几口馒头，突然说道，“小殊，我欠你一条命。”
　　“你欠我的多了，岂止是一条命啊。”林殊莞尔。
　　“小殊……我一直都是欠你的。”萧景琰认真地说。
　　对方一本正经的态度让林殊不敢调笑了，“你我兄弟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
　　一天下来两人都已筋疲力竭，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倒头就睡。临时营地条件简陋，林殊的小帐篷里这回连床也没有了，只在地上铺了层草垫子，两人便并排席地而卧。
　　萧景琰睡得很不安生，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恍惚中梦到自己落在了一个冰冷黑暗的地方，身上仿佛压了块巨石，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刚想挣扎，一只手按到了他的嘴上，林殊的脸愈来愈近，日光透过幽绿的湖水，映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却让他心里发慌。
　　小殊……小殊……
　　林殊的唇凉凉的、很柔软，两人四唇交叠，一股激流从那里冲向四肢百骸，萧景琰的心酸痛得揪了起来。
　　“景琰——景琰——”
　　萧景琰蓦然睁眼，看到林殊正俯身望着他，梦境和现实，让他脑中一片混乱。
　　夏日清晨，天亮的早，帐篷里已经可以清晰视物了。
　　“做噩梦了吗？”林殊伸手摸了摸萧景琰的额头。
　　“我……”萧景琰想开口，却一时发不出声音，然后他发现自己身上某个部位正硬得发疼。他蜷缩起来，想要掩饰，可惜晚了一步，还是被林殊看见了。
　　“原来——”林殊坏笑着，“是做春梦了啊。我说呢，梦话都是不要不要的，还在想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呢？”
　　“不要说了！”萧景琰背过身去，羞愤交加。
　　“害臊啦？”林殊不依不饶压在萧景琰肩上，“这是正常现象啊，难道宫里没有给你安排通晓人事的侍女？”
　　萧景琰悚然一惊，扭头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知道很奇怪吗？”林殊满不在乎地说，看到萧景琰脸红到脖子根了，就劝道“你不用太在意，大不了下次我做梦也告诉你好了。”
　　“你——”萧景琰翻身坐起，抓起自己的衣服冲出了帐篷。
　　“景琰，你干嘛？”林殊连忙问。
　　“去冲凉。”萧景琰恶狠狠地说。
　　***
　　离开燕子湖拔营回到驻地以后，萧景琰就从林殊的帐篷里搬了出去，理由是‘总往你们这里跑，队里的兄弟有看法了’。
　　“理当如此。”林殊点头赞同，然后他看到萧景琰脸上似有幽怨一闪而过，看错了吧……他想，随即很快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