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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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坐了好一阵儿，晚风吹动。她面前的喧闹像巨大的伞，撑开，挡在她面前，薄薄一层，有力无力的，将她自动排开在外。
她不妒，不恋。只沿着伞檐，静静的看，看里边，也看外边。
她不擅争夺，但也不任人欺侮。
出摊的小贩收拾了最后的锅边儿和铲子上连满的油星，把车子一蹬，消失在马路上的夜里。门口空的只剩风。
程知连个最廉价的伴儿都没了，心也耐不下去。
她开始在门口来回踱步，心里没底，胡思乱想她是否记错地址或是已经人去楼空。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悠悠停在路边，车里绿色的显示灯刺着她的眼。
她打起精神，朝打开的车门看过去。
路灯的暗影里，那张瘦了很多的脸显出来，与记忆重叠，她又有了许久未见的生涩，抿了抿唇。陈树荣手伸进口袋，摸出钥匙环，打卡。“滴”的一声，小区的安全门开了，他进了小区。
程知身子穿过铁门，跟上他的步子。
风还在吹，他软短的头发随着细晃，灰色的圆领短袖下是小有肌理的手臂，破洞的牛仔裤露出膝盖。顺着暗光，程知感觉到他应该是瘦的，瘦的很恰当的那种，不多不少。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一片宁静，在林立的楼宇间，格外突兀。她似乎都听见了回音。
他把手机掏出来，在上面滑了一下。
程知看他的表情，他眉间微拧，褶皱的地方留下一点阴影。
“怎么了？”他语气平淡。
程知想起他原来的贱脾气。
他冷“嗬”一声，偏着头，声音轻了些，话却重，“你不去没人惯着你。”他攥着手机，“明天她葬礼，她爸现在还没找到帮手。屁大点事儿，我帮了也就帮了。”
他停下来，脚边缺了半块方砖的坑被他踢的起了浅浅的灰尘，不远的灯光及他身下，他站在两灯中间，阴影最深的地方。
程知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行了。”他叹口气，“再磨叽舌头都长了，明天发布会好好开。”
“拜。”
他强制挂了电话，对方卡了半句的字断在掀起的灰里，沉沉落下。
她对“葬礼”敏感，直觉他口中的“她”就是自己。
她盯上他隐在黑暗里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淡了烦躁，又复平静，就着模糊的月色，黑白分明。
他提起步子，向家走去。
程知如同他地上的影子，一步不离。
他走路不紧不慢，程知与他隔了一小段距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翻江倒海都是那两个字，葬礼。
一人一魂进了楼道，声控灯一层一层的亮起，又陆续熄灭。
陈树荣上了四楼，拿出钥匙，清脆的响声在声控灯下一闪一闪。
钥匙在钥匙孔里打了个旋儿，门拉开，他进屋。
“咚”的一声，门又再次关紧，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程知被拂了半脸的风。
程知在门口顿了几秒，最终身子如空气一般穿入门内。
意料中很朴素的一室一厅，她立在玄关，餐桌就在左手边一米的距离。
陈树荣踩着拖鞋进了洗手间，解决了问题，又洗把脸。挂钩上的毛巾被人拽过去，沿着水珠在脸上撸了两遍。他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沾上水渍的镜面反出他面部的模糊。
她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的直着腰，像这个家里一位普通的客人，眼睛四处打量。
陈树荣从洗手间出来，程知很有礼貌的把目光递上去，心里又多了些别扭和歉意，不经打扰就进了他家。
她打算明天跟着他去葬礼，剩下的之后再说。
今晚必须厚着脸皮蹭沙发睡了。
陈树荣眼睛转向她这边儿，她心里一紧。好在他只是一扫而过，去茶几上拿了两本书，递给程知一个带旋的脑瓜顶，把厅里灯关掉，慢吞吞回了房间，客厅正对着他的房门口。
程知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她目光寻着光亮，结果又被关过来的门阻断了。
她静坐了几秒，反倒松了口气，像有了一片自己的空间，黑夜做墙，月光点缀，无声无息。她安下心，横躺在沙发里，软软的。她脑袋枕着软垫，脚因为不大的沙发而搭在沙发扶手上。
面前就着落地的玻璃窗，透着一切月色中的浓稠的神秘，程知闭上眼。
她也累了，当月光悄悄爬上她的脚趾，她无知无觉，进入浅眠。
陈树荣在屋里，卡在椅子上，对这一台电脑和一大堆图纸，白炽灯的亮光打在纸上，分割他在灯下的手背。他依旧头不抬眼不睁，继续手上没玩完的活儿。
建筑稿必须下周上交，过几天要大概预算一下，这两天必须完活。
他赶在凌晨一点，总算忙完了今天多余的量。
松了口气，他捏捏鼻梁，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手臂，走出房间。他去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仰着头喝净。
程知在他弄出的动静中迷糊过来。
她翻身刚睁眼，就迎来卧室里灯光的击打，她不适应的眯起眼，胳膊挡在眼睛上，缓了几秒，才看清屋里那些那些凌乱被告废的图纸和那盏刺眼的台灯。
她头蹭着软垫抬起来，视线落到厨房那。见他喝完水，又回了房间，门被关上。
她等了一会，细小的电脑关机声和关灯声从门缝里传来，她才转了个身，合上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