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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和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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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十一点蒲苇还饿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她从来没有晚于九点回家,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她的号码,似乎也只能白等着。饿到了极致也就饿饱了。如果前两小时是在与饥饿做斗争并有些觉得她不守信用的话,后两小时则是饥饿中有些担忧。她没有义务准时保证他的正常饮食,至少当初搭伙时没有这一条。
你会期待哪种门铃?
开门就意味着迎接一种未知,看不见喜悲,猜不透结果。
至少她是给你做过饭的室友。蒲苇想了想起身朝门口快步走去。
“别愣着了,快点帮个忙啊,帮我把她扶进去。”4号满头大汗单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紧搂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子。
蒲苇忙上前帮忙最后把她安置到了她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床上。
面色猩红,酒气熏天,意识薄弱,她无论怎么看都醉得厉害。
“这么回事?”他觉得此情此景于4号脱不了干系。
“快给我倒杯水。还有别用那种审问罪犯似的眼神看着我,这事儿和我无关。我可没兴趣灌倒她,因为那太没挑战,太不刺激了。”他甩甩手一边招呼他一边朝沙发倒去。
蒲苇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水,4号不是好人,至少在男女关系这一块劣迹斑斑。忽然手背上一阵湿意,他忙松开饮水机开关,低下头一看整只手湿了,地上也湿一大块。
“她和她朋友去酒吧喝酒,没酒量喝高了,我刚好路过就免为其难的做了一回好人。”
“不用跟我解释,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行行行,不打扰你清修了。还有警告你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人女孩子意识模糊,你可别趁机伤天害理啊。”
“滚!”
4号走了,带着被他扫地出门的愤懑。
一瓶牛奶和一个苹果应该能撑到明天天亮吧?蒲苇摇摇头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楼。这一夜楼下一丝杂音都没有。
第二天他醒来到楼下的时候她还在家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她每天都是七点半的闹钟,现在已近中午。有些奇怪。
“那个......很抱歉昨晚那么晚打扰你睡觉了还忘了给你做晚饭。”她轻轻地挠了挠头。
“嗯,没事。”鼻子一嗅屋子里弥漫着饭香。
“那个......我昨晚喝醉了,送我回来的人你......有见到吗?”
“是4号。”看来他真的冤枉4号了。
“安南?是他?你有他号码吗,回头打电话给他说声谢谢。”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等一下写给你。”
“哦,我今天轮休,做了......嗯,现在的话应该叫午餐,一起吃吧。”
吃完饭蒲苇先行一步回了卧室,他的画室与卧室相通,穿过卧室他进了画室。
海边的秋天相较内陆地区可能更加的萧索,因为这个时候海风较平时更加活跃。街上的梧桐树、枫树、银杏树一片金黄,街道上更是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黄叶。其实昨天看的时候那一片金黄比眼下浓厚得多。有时候会想这片海要是往南移几纬度,那会是怎样一幅景象,肯定比现在迷人吧?蓝天碧水,沙滩椰林,阳光灿烂?可是z市每年都会下雪,这个他不想错过。虽然他几次试图画下z市的雪景无一例外失败了。
想远了就忘了现在不过深秋而已。
画廊昨天又打电话来催稿,看着被蜘蛛丝复古做旧的画室,总有种像被神灵抛弃了的荒野破庙的感觉。
柴油发动机发出的轰隆声打破了海面看似的平静,惊起了一群海鸥掠过歪歪扭扭的白色烟雾。休渔期结束了,渔船陆续开始出海捕捞了。
大海的广袤无垠会滋生沉默,实际上它从未沉默过。海底世界暗流涌动和精彩热闹对于只能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来说只能看见它看似温顺的表面。蒲苇是土生土长的z市人,正因此他对大海并不如外人那般热忱。大海易让人渺小,再者他不会游泳,潮来潮往与他关系不大。
执笔枯坐,冥思苦想,对面桌子上的苹果已经开始腐烂了。
“咚咚咚....”别告诉他这个时候找他没什么事。
“晚饭我做好了,兰州拉面,你快下来吃吧。”
“好,我马上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窗外,一天快结束了,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两碗面安安静静的端放在餐桌上,碗中的面看上去赏心悦目。兰州拉面他吃过,在最为正宗的甘肃兰州。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讲究;选料,和面,饧面,溜条,拉面等等细节技巧对于外行人来说着实不易掌握。
“你试试看吧,本来想做刀削面的后来突发奇想做了这个。”她给他递过一双筷子。
“你加了海鲜?”蒲苇吃到了鱼肉和海带。
“本来是打算做牛肉汤汁的,但我没去菜市场就只能用带鱼和海带将就了,味道可能很怪吧?”
“味道很有新鲜感和我以前吃过的很不一样。”他据实答道。海鲜味的兰州拉面的确是头一回吃,味道多了几分鲜美,入口后也不那么奇怪。
“真的?”她双眼睁大了几分“我还以为不会合你胃口的。”
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天赋会事半功倍。
“我看你每天手上好像都沾了一些颜料,你是画家吗?”她拿着筷子也开始吃面了。
“呃?......画画的,不是画家。”
“我喜欢做饭,也不是厨师。”
这大概就是大多数人生的无奈与尴尬。
“明天你要去菜市场吗?能不能顺便帮我带一颗大白菜,两条鲤鱼和两块白豆腐?我想拿来画静物素描。”
“没问题,反正你用完了还能用来做饭。”她突然又问道“你现在能把安南的电话号码写给我吗?”
“谁?”蒲苇顿了一会儿“我记不住任何人的名字。”
“谁的名字都记不住?包括你自己?”她似乎不太相信。
“蒲苇是一种草.”对他而言名字不过草芥。
“对不起啊。我问的是4号的号码。”她慢慢低下了头,
记不住人名是不是一种怪病?于别人来讲那是吧?
笔尖走在横纹画纸上沙沙作响。时间往回走那些大师们也曾运笔行走在宣纸帛绢上,他和他们也总该在某个时间点有所相逢吧?两条锦鲤跃然纸上,白菜鲜活翠绿,豆腐方正趣味。一切虽是灰蒙但它足以表达他想表达的了。
如果家里没有人做饭,他也想不到这些很有用的食材。
刚放下画笔,未来得及收拾,忘记关机的手机在一旁的桌子上震动起来。
“喂。”
“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