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神女庙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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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撑额在柜台边打盹,手肘边的青铜灯盏爆出一声烛花,惊得他手腕一滑,头重重磕到了柜台角。
“破!”随着一声娇斥,阿宝慌忙捂着头站起身。
玉瓶就着淡青色光芒滚落在地,绿光渐淡的时候,一个婷婷少女虚撑着墙边站了起来。
“你……你……”阿宝指着那个少女,上下打磕有些说不完整话。
她苍白着一张脸,碧色的双瞳带着浅浅纹路,流转间透着潋滟光辉。只是她此时面色实在太过不好,似乎化出身体已经用尽修为。
阿宝觉得,她似乎快散了。
“玉……玉……玉瓶”
阿宝最后的尾音被玉瓶斜眄过来的眼神摄住,他与玉瓶相处的时间不久,却也知道她虽然说话大声脾气暴躁,却从未见过这样狠辣眼神的玉瓶。
“如果我的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徐离忍陪葬!”
说罢,便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推门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城门外渺渺又结了一朵花印,“第五道天雷了。掌柜的,他快坚持不住了。”
海棠花心里的谢书彦已经伏倒在地,淡青色的衣衫被血色浸透。一双浓眉紧紧蹙着,咬牙等着第六道天雷。
一直站在旁边的徐离忍眉峰倏然锁住,“她跑出来了。”
“玉瓶”渺渺问了一声,叹气道,“她一定是察觉到谢书彦在替她挡天劫。”
“顺便来杀我。”徐离忍的眉梢微微挑动,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渺渺没接话。
第六道天雷是裹着流冰落下,狠狠砸在他的背脊上。渺渺有些不忍地垂眸,她还是听到谢书彦的脊骨断了的声音,伴着那声闷哼钻进她的耳朵。
“其实……你何必呢也许玉瓶自己受得住的。”渺渺终于开口问道。
谢书彦咬牙蜷着手,汗珠大滴大滴地滚了下来,他扯唇笑的艰难,“甘之如饴。”
“渺渺,恻隐之心动不得。”徐离忍接着话茬,淡淡道。
“主人!”一道绿影从暗夜之中冲出,在第七道天雷和第八道天雷落下的瞬间扑在了谢书彦身上。
玉瓶咬牙忍着那两道天雷的噬骨断根至痛,泪眼婆娑地抱着怀中没了生气的谢书彦,“主人!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不是……”他轻声说,似乎想要给玉瓶如往常般的笑容,却被疼痛收了回去。
“徐离忍!!”玉瓶恨恨咬牙,偏首恨恨看着徐离忍。
渺渺被她的目光摄住。那不是恨,不是爱,是绝望。
暗夜滚滚夹着雷电烈火,轰鸣声震耳欲聋。玉瓶收回目光,背起已经昏厥过去的谢书彦,捏决化出结界朝城内而去。
“真是愚蠢。”徐离忍讥讽一声,“只要玉瓶在谢书彦身上,天雷便会一直跟着他们。第九道也是最后一道,其威力包含着前几道之力会共同落下。”
渺渺抿唇,不想理他。
她的目光追着那片火云,心思全都系在玉瓶和谢书彦身上。
渺渺有些不明白,他们主仆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说是情爱,似乎还够不上,却又似乎已经超越了。
玉瓶背着谢书彦,一路躲着最后一道天雷。她没有能力再去受最后一道了,谢书彦也没有。
灵海里的人早就被她在出城的路上扔到路上,如果将谢书彦放在灵海里……
“主人……”他们躲到神女庙里,玉瓶将谢书彦轻倚在柱边,轻声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谢书彦忽然睁开眼睛,淡笑着道,“是我……是我明知她们的背叛……却故意放纵……让你犯下滔天打错……”
玉瓶抹了眼泪,有些诧异,“你知道”
他微弱地颌首,捂着心口咳嗽起来,血渍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不爱……也就没有什么恨与错不可原谅。”他如是说。
玉瓶看着他,他也看着玉瓶。
神女庙外是一阵高过一阵的雷声,如当年她灵识初开,他说让她做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玉瓶时一样的夜景。火云已经接近庙顶,随时都会落下的样子。
“你果然……与我想的一般好看。”说完,他便很是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玉瓶笑了笑,闪过的雷电光束忽明忽暗,让她努力记住了谢书彦的模样,“你曾经拿命护我,以血养玉。没有你,就没有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没有我,却依旧有你。”
素长纤细的手指翻着漂亮的手势,淡青色光晕从她的指尖一点点萦绕开来。猛一展开双手,绿光形成的兰花狠狠绽放开来,将整个神女庙照耀的如同白昼。美轮美奂。
最美的死亡迎接着最残酷的刑罚。
五指微拢,谢书彦的身形变得飘渺,逐渐缩小。在玉瓶狠狠一收手的瞬间,钻入她心口的位置,随着绿光敛入彻底消失。
神女庙彻底暗了下来。
玉瓶撑着身子虚步走到神女像前,就势跪了下来,狠狠磕了三个头,“玉瓶不信天命,不信报应!如今却遭命运戏耍,命不久矣!如今只有一愿,因果循环,今日徐离忍所犯之罪,玉瓶只望诸神显灵!望他终有一日,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雷鸣声将她的怨愤压了下去,第九道天雷穿过神女庙穿着玉瓶身子而过……
谢书彦灵海里的瓶子掉了出来,落到地上砸了一个粉碎。他躺在神女像的脚下,周围一片安静。
好像那场雷火,根本不曾发生过。
城外的徐离忍,看着恢复平静的天空,指尖蹿出淡红色业火,“来了。”
渺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银色的精神珠从远处飞来,落在他指尖的业火中。
冰蓝色的光芒瞬间消散在红色的业火中。
“谢书彦的……精神力”渺渺问道。
徐离忍斜乜她一眼,“你不是不想与我说话么”
、
渺渺“……”
这一夜,渺渺不想再过了。
后来谢书彦去了哪里渺渺也不知道,只是听闻上京所有谢家灯笼铺子一齐歇业。她坐在茶棚里,听几个人念叨起谢家。无不是说,谢家家主遣散了那三个妻妾,抱着碎裂家宝远离了上京。
几年后,渺渺再次遇见了谢书彦。彼时他摆着灯笼摊,青竹编制的框架,外面围着素白绢丝。渺渺看着绢丝上的女子,有些愣然。
绿裙翩然,笑颜如花。
她在摊边驻足须臾,直到一个绿罗裙的妇人抱着三岁大的奶团子到摊边,催促谢书彦收摊回家。
渺渺在当铺里闲了没多久,皇宫专门来了一个宫女,说是琼夫人要见她。
琼夫人……消失多久的刘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神女庙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