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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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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盎然的并盛,不大不小……”时间流逝却不曾变过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六道骸的低语,六道骸的唇边划过的弧度罕见的透露了内心中的真实,错过了?错过了,错过了。
故作自然的松开手,看着眼前的人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哟,恭弥,怎么样?”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清亮温暖的就像要满溢出来,如同世界上最灿烂的阳光,纵使相隔数十光年横亘无数空间,仍旧抚慰身心的温柔绵暖。
“……什么怎么样,蠢马,你很闲么”云雀打了一个哈欠,终于从睡眠状态中苏醒过来的脑细胞指挥嘴巴开始无差别毒舌。
“恭弥呀,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师,关心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嘛”仍拥有着少年清亮声线的男子的话语里有着数不清的温柔宠溺。
“……无聊,回去一定咬杀你”嘴上说着凶狠的话,心里,也许是在微笑着的吧。
“呵呵,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去接你?”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接上,就像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无须言说的默契,这个男子说出的话,总能够轻而易举的抵达别人内心柔软的位置,温柔的贴心,就算是对冰冷淡漠的云雀,亦如是。
“……少恶心。”“啪”的一声脆响,云雀干净利落的合上手机,完全无视结束通话之前疑似“恭弥你好无情啊”的残句。
“票是什么时候的?”把手机放回桌上,转身问向站着呆呆出神发愣的六道骸。
“嗯……,明天晚上”呵呵,我,果然还是……
“……,……还有”
“……嗯?”
“你,刚才想说什么?”
“嗯?那个啊,呵呵,……没有啊,云雀你多想了,”重新扯出招牌式的虚伪笑容,“很难的的机会诶,一起去吃饭吧云雀,”
“……”没说话,只是随手取下挂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
“……呵呵,云雀你好主动啊,算是约会吗”故作随便的胡乱开着玩笑,脸上的笑容虚伪的让六道骸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还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晃了晃,随后就是木质楼梯发出的沉闷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六道骸努力的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失败了,他觉得很痛,可是,无能为力,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
…… …… …… ……
餐馆里人声鼎沸,但有两个人安静的异常。
不,也许,应该是一个人。
平时,有他在的时候,不会这样的。云雀想。虽然平时某人惊人的聒噪曾经让他忍无可忍的出手毁掉上至五星级酒楼下至街头小食摊无数(其实也没有到无数的程度,至少彭哥列十代首领经手的赔偿支出单的数目他还是很清楚,比如说上个月让那只草食动物感恩涕零的198张是有史以来的最低记录),可是现在才发现突然降临的沉默让他更加不习惯。
“……”云雀面前盛着意大利面的盘子已经空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仍旧真空,云雀并不是会首先打破沉默的那一个,从来都不是,即使这样的沉默让他难受,也依旧不会是。
放下叉子,云雀依稀记得自己以前是极度排斥这种和酱汁黏糊糊的纠缠在一起的食物的,就像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微不足道的理由或者目的而聚集成群的弱小的食草动物,相比起来他更加习惯日本料理,清汤素面,鲜有喧宾夺主的配菜或者必备的调料酱汁,清淡本色之中的带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孤清高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在递过来的菜单上勾上这种东西的,好像是因为某个人吧,某个一直啰里啰嗦的说小麻雀那种汤汤水水一看上去就很没营养的既然是在这里当然要入乡随俗意大利面真的很好诶来嘛把嘴张开哇啊小麻雀你有话好说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把拐子拿出来啊啊啊……
“……”六道骸机械的转着手里的叉子出神,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粘黏的面条已经在叉子上纠缠了大大的一团。
呐,突然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呢,那个时候,自己还被束缚在复仇者监狱最底层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光与暗,动与静,冷与暖,甚至生与死都模糊了界限,仿佛远远的浮动在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干。无聊的看生命静止,时光飞逝,直到遇见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幽蓝发色的少女,日复一日,他远远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强忍被抛弃的痛楚咬着牙伪装坚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微笑着迎向死亡。
六道骸并不是一个淡薄冷漠的只懂得复仇的人,从来不是,他会痛,会悲哀,会在深重的黑夜里因为恶梦重临而惊醒,久久的闭不上眼,所以他明白她的痛苦和悲哀,所以他对她说你要活下来,那一天,碧空如洗,阳光晴好。
后来每每回想起来六道骸就会觉得无比的好笑,自己居然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你要活下来,六道轮回,生死替交,人类生存的这个人间道才是真正最肮脏邪恶的所在,自己居然会说出要她活下来,要在这个人世间,活下来。
虽然那时六道骸并没有意识到,只要活着总会有一天会明白活着的意义,因为只要活着,总会遇到那个可以成为他的活着的意义的那个人。
后来他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接下了彭哥列雾之守护者的指环,后来他顺理成章的见到了那个时常露出小兔子一般一副胆怯畏缩的模样但意外的会在危险时刻变得英勇的彭哥列十代首领,然后随之而来的炸弹忠犬粗神经棒球少年极限拳击爱好者等林林总总,当然还有并盛那个桀骜不驯的风纪委员长和不时会出现在这只猛禽身边的笑得一脸灿烂的一团耀眼的金色。
那一位是跳马DINO,六道骸记得库洛姆曾经在一一介绍时说起过,虽然六道骸并没有留意,因为他认为他们之间,并无交集,世界很大,他犯不着要去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费力。
呵呵,其实呐,世界是很小的呢。
跳马DINO,彭哥列同盟家族之一加百罗涅家族的BOSS,里包恩曾经的学生之一,彭哥列十代首领泽田纲吉的师兄,还有,还有,指环之战时云雀恭弥的指导者。
那个还有,刺的六道骸内心隐隐的痛,就像是呵护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种逐渐无可挽回的,冰冷下去的温度,但他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痛楚卷噬身体中的每一寸神经。
云和雾,虽然都是由悬浮在空气里的细小水汽汇集的,可是他们之间却又一定要有那么大的不同。
因为云是属于白昼的,所以它可以无牵无挂的漂浮在蓝色的天际之下,孤傲的在众人无法企及只余仰望的高度上俯视众生,而雾,是属于暗夜的,所以它注定无依无靠的游荡在阴冷的土地之上,孤独的在众人敬而远之避之不及的地方痛苦膨胀;云是白日的天使,雾是夜晚的幽灵;云是纯净的白,而雾,即使不是黑,也必定是极深的灰。
也许,比起自己,真的是那个男人更加合适也说不定,吧,六道骸不自觉的苦笑,云啊,只能存在与白昼之中,永远不会在黑夜中现身,更不屑与黑暗为伍。
所以他只能存在于那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干净的世界里,那个阳光温暖天空开阔的世界,那个他可以亮出拐子挑起唇角说“咬杀”收起拐子在天台吹风在并盛中学接待室露出孩子气的睡脸的世界,那个自己永远只能徘徊在边缘无论如何靠近都无法涉足的,属于光的世界,而自己这样执拗的要把他强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会污染他的纯粹干净。
那份让他心折的耀眼的纯净单纯的强劲,曾经让他飞蛾扑火般的不顾灼痛的奋不顾身的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而现在……
他,就应该是鹰隼般那么放肆骄傲的睥睨众生,而不应该像他一样,双手染血立于尸身冤魂之上。
而且他不属于他,他从来都不属于他,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他们还会有将来吗。
他曾经以为他会是他的救赎,但是如果要将他也带入万劫不复,他情愿骗自己说一切都只是愚蠢的错误。
如果一定要有人下地狱的话,那就是我吧,所以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最后都是由他取走那些人的性命,是恨意吧,只是恨意啊,不愿承认,不想承认,也许只是怯懦的不敢承认自己只是不想看到他的双手被鲜血玷污,而自己,一路走来鲜血遍身已经染成洗不去的暗黑血迹,不在乎更多的罪孽加身。
曾经的希望,就这样堕碎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