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是心碎的云(家教骸云)》返魂香

2、第 2 章

　　“好像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再说吧”蓝色凤梨做抬头望天状，扬了扬手里的地图“呐，反正不是太远，可以明天再去收拾。”

　　“……”懒得答话，收起拐子，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无视身后那只变种凤梨的声音，虽然他说，云雀，明天再去吧。

　　果然没走几步，那抹蓝色又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声音里带着七分无奈两分挫败还有一分云雀读不懂：“呐，云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很任性？”天上已经有雨丝零零落落的洒下。

　　“没有”

　　果然是相当“云雀”的回答，骸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云雀，……”开了口，说着那个人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本来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神啊请原谅我这是为了剧情需要偶尔说一下谎也无所谓吧），于是就那么生涩的顿住，自欺欺人的让声音淹没在细细碎碎的雨声中。

　　“……嗯？”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转过脸，那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丽的侧脸被淅淅沥沥的雨勾勒出惑人的弧度，漂亮的眉尖轻挑，心情似乎因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变得很好。

　　“恭弥，”指了指对方身上穿法永远是披着的西装上衣，“雨下的蛮大的，这样，不会冷么，”

　　“……”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云雀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像极了被大人逗弄的不知所措的孩子，片刻之后才别开了脸，淡淡的开口“没事”

　　“……噗呵呵，恭弥你刚才的表情很可爱啊”大脑当机五秒之后六道骸突然笑出声来，与之前云雀或者任何其他人听过的都不同，单纯的纯粹的开心的笑声。

　　“……”唔……什么？！那个白痴凤梨头到底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云雀很讨厌被别人像个白痴似的耍着玩，如果要变成比较级的话就是云雀很讨厌被别人像白痴似的耍着玩尤其是这个“别人”是六道骸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别人耍着玩的时候云雀会觉得很生气，好吧啰里啰嗦的写了这么一大堆其实综上所述意思无非是云雀很生气，问题很严重，很生气的云雀亮出了拐子想要修理一下那个让他尴尬的家伙，而已。马上就要往那只变种凤梨身上招呼过去的拐子在下一秒硬生生的停住，因为他听见了身边那个人的声音，很慢的，很慢的，他说——

　　“我讨厌下雨，我，讨厌水”

　　声音如同地狱的最深处绝望的吐息。

　　然后沉默就那样把他们都覆盖住了，天地间就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响。

　　云雀突然就想到了那次去复仇者监狱的事情。很多人其实都不清楚彭哥列家族究竟通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方式才以“正当手段”把六道骸这个黑手党世界里的超危险的A级重犯从复仇者监狱中救出来，但是他云雀恭弥清楚，从一开始，到最后，一直到到最后，他带着还没有恢复知觉的六道骸离开束缚他那么那么久的人间地狱。

　　那个时候，云雀第一次亲眼看见的骸，如同绽放在冰冷深水中的坚强的脆弱的白莲。

　　巨大的玻璃钢的容器里纠缠着各式各样颜色和形状的管子和锁链，在重重的束缚中，蓝发的男子面容平静，宛如安睡于母体中的婴孩，时间，外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与他完全无关，他只是如此安静的死寂的沉睡着，仿佛孤独的被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云雀突然就觉得无比恶心，一向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云雀恭弥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回廊上惨白的灯光让他一阵强烈的晕眩，他俯下身疯狂的呕吐，疯狂的，无法遏制的，仿佛连心一起都要呕吐出来，等到云雀终于有力气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早已湿成了一片。

　　回到囚室里的时候玻璃钢的容器已经被打开，交缠的管子和纠结的锁链也已经被撤了下来，全身被浸泡的有些浮肿的六道骸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一片带着海水咸涩味道的水中，双眼紧闭，脸上没有那种示威似的笑容，但云雀仍能感觉到那张平静柔和面容之下强烈的恨意，如同平静海面之下汹涌的暗流，那种强烈的几乎盖过一切的包括求生欲的恨意。

　　云雀突然觉得真是讽刺，这个男人每一次附身于库洛姆身体出现时都会扯出示威似的强烈笑容，说着“我又回来了，从轮回的尽头”，而他真正的身体却被束缚在连光也无法抵达的最深最深的黑暗里，被束缚在比地狱道中任何幻觉都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真正的地狱之中。

　　复仇者监狱准备的担架就在旁边，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看在彭哥列家族面子上的极大的仁慈了吧，云雀冷冷的哼了一声，俯下身抱起躺在水中的身体。

　　他的身高要比自己高，不过是意料之中的轻，苍白的皮肤柔软的贴在他形状美好的骨骼上，硌的云雀有些疼痛，从他身上滴落的混合着海水咸涩味道的液体浸透了云雀白色的衬衣，云雀忽然觉得身体一阵彻骨的寒凉，他觉得难过，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是在为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什么难过。在复仇者监狱那长长的潮湿的回廊里，惨白色的灯光刺的云雀的眼睛生疼，他也许流眼泪了，也许没有，他不记得了，因为他只是记得怀抱中宛如人偶的冰冷而毫无生气的身体，他轻微而舒缓的呼吸和微弱的心跳。

　　云雀知道他永远无法理解他所执著的刻骨的恨意，他也不想去理解，他们本来就像飞鸟与鱼一般，纵使同样生活在蔚蓝色的世界，却有着无法逾越的天渊之别。就像同样是蓝色，天空的蓝是轻盈自由狂傲不羁的，而海水的蓝，则是沉重而冰冷的。

　　“云雀……”

　　“……嗯？”

　　“……没什么”

　　“……嗯”

　　于是他开口，他回应，然后就这样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他们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着，就像在复仇者监狱空寂的回廊，只有他和他，一直一直，仿佛能相信永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