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野怪的重要性［网游］》望竹漂泊

2、第二章

　　奔跑，奔跑，再奔跑！
　　越过了草坪，是清新的香气。跨过了溪流，是清凉的叮铃。
　　男孩儿左顾右盼，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新奇不已，他大笑着，笑声淹没在其他人的嘶吼声中。
　　“注意，注意！”1号喘着粗气停下脚步，他看了看身侧围拢上前的一干兄弟们，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村庄。
　　那座生机勃勃，安乐祥和的村庄。可以依稀看见插在篱笆上的橘色小花，还有悬在稻草人脖子上的狗尾巴草花环。
　　当！当！当！当！
　　那在田地里插秧的老伯似有所感的惊恐的抬起头来，手中稻苗落了一地。草屋前踢着木桶游戏的小童们骤然停下了脚下的动作，互相紧抱在一起缩作一团。连趴在水井边晒着肚皮的小花猫都“喵”的一声惊叫，一下跃进井口，然后爪子扒着井边沿探出个小脑袋朝强盗们不安的望去。
　　“快！拉响世界警报！”从屋内蹒跚着步伐走出的老村长颤颤巍巍的冲着村子中央的一口大钟指去。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冲着大钟涌去。
　　站在村外小山包上早已迫不及待的众强盗面露狰狞的邪笑。
　　“我们还在等什么！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一起冲啊！”某青年激动的往前迈了几步，却被1号一把扯住领子拉了回来。
　　“等一下，要等玩家接到‘剿灭强盗5人’的任务，并且赶到村子后才轮到我们出场。”1号气定神闲的说着。
　　“5人？！但我们这里有20人！我们可以碾压玩家！”某青年依旧亢奋异常。
　　“你以为我们只需要面对1个玩家吗？”1号伸出右手看了看指甲：“更何况我们白嫩的□□挨了3刀后就会化为数据。拜托，我们只是一群新手村的野怪。即使一起上也不是他们一个白板1级账号的对手。”
　　“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孩儿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一脸困惑的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是说，我们的作用只是挺着胸膛冲上去，挨上3刀后回老家结婚？”
　　“不用挺着胸膛，你也可以反抗啊。”有人说道。
　　“只要揍他们12拳，他们就会化作一具尸体，然后从主城复活。”
　　“不，不止12拳，他们还有疗伤药剂，我们永远揍不死他们。”
　　“揍得死，只要运气够好碰到个操作很菜的菜鸟，他会来不及吞药。”
　　“反正不管死不死，他们都会重新把我们杀光。一遍又一遍，就像我一遍又一遍的要咬去我过长的指甲。总是那么快就刷新回来。”1号总结道。
　　“确实如此。”众人跟着附和。
　　“但是，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男孩儿依旧困惑。
　　“意义？”1号挑眉，眼中满是不解。
　　“我的意思是，就算他们想要升级，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或者做任务，或者别的什么。好吧，我只是困惑世界上有那么多野怪，如果我们的作用都是一样的，我又为什么，要被制造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小子，你的问题可真多。”1号将指甲咬去后看起来心情不错，“要知道我已经活了很久，应该够资格回答你短暂人生中的困惑。”
　　所有人闻言都期待的望向1号，等着他的回答。包括男孩儿。
　　1号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眯起眼，俯下身，用深沉的口吻说道：“我们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什么？！”男孩儿听了后很不能接受，而其他人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笨蛋，我们只是这个世界上最低级的存在，就像垃圾一样，有谁会深究一堆垃圾的意义？”
　　男孩儿愕然。
　　“出生，被驯化，等待被淘汰，然后再出生，被驯化，等待被淘汰，这个过程就是我们的，意义。哦不对，还忘了一件事。”1号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满足那些玩家的征服欲，给他们点可怜巴巴的经验值，也是我们的意义。说真的，这点经验值真是少的连我都看不上，但他们却必须依赖于此才能成长。真是可悲的存在。”话音刚落，他突然神色一动。
　　他望着从远处冒出来的一个个迥然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身姿，这些身姿不同于他们，能跳跃、翻滚、有的甚至能飞翔，1号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叫做嫉妒的神色。
　　好吧，我本来就是垃圾，比不上你们这些出生好的人，这些上帝的宠儿。但你们还不是要仰仗我？用我和我兄弟的血肉为你们铺路？缺了我们，又有谁来成就你们的高贵？真是可悲的存在。他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深呼吸，随即疯狂的大叫起来，朝着玩家和村民们俯冲而去。其他人立刻紧跟着他的脚步，也狂吼着一路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的向前涌去。义无反顾。除了男孩儿。
　　“等一下！等一下！”男孩儿伸手想要阻止，却根本拦不住其他人，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咬着牙加入这支送死的队伍。
　　“嘿！”有一个青年跑到了他身边：“集中精力，否则你会死的很快。”
　　男孩儿一愣，随即认出了青年，这关心的语气和眼神，分明就是自己在小黑屋里孕育时，负责培育他的‘粗布青年’，他高兴的大笑起来：“你！是你吗！我的天！所有人都长得跟你一样！这太疯狂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粗布青年神秘的说道：“你也跟我长得一样。”
　　“我？！”男孩儿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如果我们所有人都长得一样，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是我的？”
　　“因为我们相处过。”粗布青年的脸上依旧带和温和：“我一眼就能认出你，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存在。虽然对其他人而言，我们毫无差别。但我就是能认出你，就像你能认出我一样。”
　　男孩儿望着青年眼中的真挚，脸上洋溢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我才不要和其他人一摸一样。”
　　他说。
　　然后，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掌，用湿漉漉的掌心将自己的刘海播到了一边。立刻，他就和别的青年都不一样了。
　　粗布青年一愣，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粗布青年大声问道。
　　“一到整点就抢劫！”男孩儿大声回答。
　　“我们的规矩是什么！”
　　“绝不抛弃自己的家！”
　　“我们的信念是什么！”
　　“绝不伤害其他npc和野怪！”
　　“为什么！我们可是强盗啊！”
　　“因为我们不只是强盗！还是一家人！”男孩儿笑得天真无邪：“弱小就更要团结！”
　　“说得好！把你的拳头对准玩家，给这些以大欺小的家伙吃点苦头！”
　　两人一问一答间已经跟着大部队进了村子，前面的兄弟们已经赤手空拳的和手持着刀枪棍棒的玩家们交手，他们有武器，但是不能使用，因为这些武器是要爆给玩家的。这就是规矩。不一会儿，白光便一道接着一道的冒起，每一次都将一个兄弟化为数据送回数据库回炉重造。但其他人依旧不为所动，还是前仆后继的向玩家们扑去。
　　眼见身侧的青年越来越少，男孩儿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恐惧，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
　　“还差几只怪？”
　　“1”很纯很暧昧麻利的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个数字回复好友，随后视角一转，就看到了一个站在篱笆前移动的很奇怪，像是被卡住的一个小怪，她一挺手中大剑，就要朝着这个小怪砍下去。但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乱跑的小怪挡在了她的跟前。
　　她“嗯？”了一下，手中动作却没停。砍哪只不都是砍，早点砍完早点交任务。
　　***
　　“你发什么呆！”粗布青年很勉强的回头叫道，刚吼完就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的生命值立刻掉下了三分之一。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跟男孩儿做个告别了。眼前这个玩家不可能会放过他。
　　“不要！别这样！快住手！”终于回过神来的男孩儿惨叫一声朝粗布青年扑去，妄图用身体挡住玩家凌厉的攻击。但他却被青年猛地推到了一旁。
　　“别忘了我！”他在彻底消失前这样吼到。巨剑猛地捅进他的小腹，带出满地刺目的鲜血：“别忘了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就好像我从没存在过！”
　　下一刻，他的身体迸发出一片耀眼白光，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白光就将他彻底吞没了。
　　***
　　很纯很暧昧看了眼任务完成的提示，又看了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小怪。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收起了巨剑跑去交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