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短篇集》逝**寒

4、空城

　　大漠，黄沙。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山路，入眼是一望无际的沙。沙漠的夜间温度很低，沉默的环境不由得令人心生绝望。
　　叶修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片沙漠，来到这座绿洲中的城。
　　“这位小哥你觉得怎么样？”客栈伙计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客房，“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帮你请方大夫来看看。”
　　“我没事。不过这里是？”叶修的记忆只有自己在沙漠中昏迷前的那些。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这里是轮回城，是城主把你带回来的。不过前几天沙漠里大地动，城里也晃得厉害，城主的府邸也塌了几处。不然也不用让小哥你住在这里不是。”伙计回答。
　　“这轮回城在沙漠里？”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沙漠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座民风淳朴的城市。
　　“这轮回城已经在大漠里有好几百年了，不过最近这些年都没有外来客了。”伙计有些感慨，“轮回城很少与外面的人交流，除了城主也没人出去过。”
　　一个位于沙漠中的世外桃源吗？
　　叶修让伙计把水放下，自己洗了一把脸，然后换上城主特地送来的新衣裳。
　　整装完毕，叶修看了看自己，笑了。素日里永远一身短打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穿起这宽袍广袖。
　　回想起自己进沙漠前的场景，自己莫名被陷害，被武林各路人士追杀。自己一路上声东击西迷惑了不少追踪者的视线，但还是被迫进了这传说中九死无生的不归沙漠。传说中没有人能活着从这沙漠中走出来，连最好的骆驼也有进无出，所以这片沙漠被称为不归。所幸，那些追杀者也忌惮这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沙漠里，也就不追了。
　　叶修看了一眼窗外，月光皎洁。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叶修走下楼，入眼的就是一张极为俊秀的脸，那人看起来年纪很轻，估摸不到二十。眼睛很亮，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袭白衣胜雪，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这样的一个人，目光一直都在叶修身上。
　　大堂里就这一人，伙计也不见踪影。
　　叶修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请问你是……”
　　“周泽楷。”那人眨了一下眼，意识到对方对自己完全不了解，报名字也不认识，又补充道，“轮回，城主。”
　　周泽楷，轮回城的城主。
　　“谢谢你的搭救，我是叶修。”这位年纪轻轻的俊美少年就是伙计口中的城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谢。”周泽楷又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些无措。
　　原来是个害羞的孩子啊！看到周泽楷那副样子，叶修不禁笑了。
　　叶修和周泽楷谈了半宿，直到叶修有些困了，周泽楷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真是个可爱的少年，这是叶修入睡前的评价。这位小城主不怎么爱说话，但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叶修讲述江湖上的奇闻轶事时，他听的津津有味。
　　白天这座城空荡荡的，除了周泽楷都见不到其他人，但到了晚上就挺热闹的。叶修心底有过一些怀疑，但对上周泽楷那双清澈的眼眸，一切疑虑都烟消云散。
　　即是这轮回城就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样，不过是一场美好的梦，那又如何。自己心甘情愿溺死在这美梦之中。
　　叶修在轮回住了小半个月，整个轮回成他都逛过，除了一直在维修的城主府。
　　而在他入住轮回城的第十五天，他无意间踏入了城主府，他就明白为什么周泽楷总是阻止自己来这里了。
　　城主府的围墙很高大，但除了围墙，其余都只是断壁残垣。周泽楷站在大门口，笑的一脸悲凉。那些残砖断瓦一碰就化成了飞灰，而那墙上飞溅的墨痕，是早已氧化的血迹。几进院落里到处都能看到已然风化的枯骨。
　　“为什么？”叶修问周泽楷。为什么故意让我发现这些，为什么要亲手把断了自己坚持了数百年的执念。
　　“我不想你死！”周泽楷淡淡地说。如果你再不从这座由执念幻化的城里走出，你会死的。
　　叶修慢慢地走进了地下冰窖，那里放了一口冰棺。而在冰棺里躺着，面容数百年不变的，正是周泽楷。
　　“再见了，小周。”叶修对着冰棺里安眠的人告别。
　　叶修最终还是走出了不归沙漠，因为那片沙漠的主人送他出来的。那轮明月依旧高悬天际，照耀着离别的路。
　　离开沙漠后，叶修隐姓埋名，从此在江湖上少了一个威名赫赫的斗神，多了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君莫笑。
　　叶修曾经问过江湖百晓的苏沐秋，轮回城的历史。
　　“那个啊，数百年前轮回城是大漠最富庶的城市，引来很多人的窥觑，城主在战斗中因为保护子民而亡，城里的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也没有对入侵者屈服。最终这座城市被洗劫后遗弃了。”苏沐秋是那么说的。
　　听完这段话，叶修的目光一直盯着天边的明月。你现在也一定看得到这明月，对吧，小周。
　　此时相望不相闻，但逐月华流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