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若堇尘

10、心思

　　他确实只是一个人，可这个人的手上却占了无数条人命。
　　青幽沉默着，没有接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一个称职的君主，英伟的帝王。
　　她见惯了他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一面，却从来没有看过他的颓废与疲惫，仿佛这两个词从来都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寂寞？怎么会有疲累的时候？
　　楚修楠似乎也没指望听她说什么，摇了摇头，向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今晚他跟往常一样，还是没有招妃子来侍寝。
　　青幽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问：“陛下正当壮年，怎么也不招各位娘娘侍寝呢？”
　　“侍寝？”楚修楠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才说：“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很忙了，哪有功夫去与她们纠缠。”
　　“我想娘娘们也不会让陛下太过劳累的，陛下哪怕只是招她们来说说话，为您捶捶背，想来她们也是极乐意的。”青幽皱皱眉，继续说。
　　楚修楠摇了摇头：“不必了。相思一直不喜欢她们，以前常常跟我抱怨。现在她虽然不在了，但是如果看到我跟她们在一起，怕是会不开心。”
　　说着，看看手上的红豆手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很是愉悦的样子。
　　青幽看着他，再次沉默了。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他。三年过去了，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他只专注于朝堂社稷，可现在……他竟会对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恋恋不忘。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楚修楠对莫相思到底是爱是恨。世人皆知当今陛下对已故的皇后娘娘情深不已，而他所作所为也确实如此，按理来说，已经过去三年，他早已不需要再去装什么痴情，可见他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若是他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灭她满门？又怎么会将她处死？！
　　这么想着，青幽的心中情绪翻滚。
　　是他亲手杀的人，却还要放在心上无时无刻地不去记挂。既然爱，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狠心？既然狠心，现在又为什么要去后悔？
　　不，他从来没有过后悔，他只是怀念一个人，一个对他没有威胁却又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的人，纵然只是当时迫于无奈的应付。
　　等楚修楠回神的时候，看到的依然只是青幽沉默不语的样子，眼中死寂如冰山上的雪水，不能有半点东西让她动容。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想了一下，给青幽派发任务：“你们隐楼对逼问审讯自有一套手法，你去审一下今天抓到的那个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是。”青幽应声，以严谨认真的态度问：“陛下想要问什么？”
　　楚修楠笑了笑：“唔，也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莫家就算还有后人也不会剩下几个了。你随便问问就好。”
　　青幽微微皱了皱眉头，略一躬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