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望此爱未老》雨雪霏霏

25、幸福

　　第十章

　　江海东与于清欢登记结婚，随后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就在随园的草地上。
　　杨剑楠作为女方家长出席，借这个大好机会，重拾父女情。江海英夫妇、沈鸿飞夫妇、林千岩夫妇、医院的医生、护士、新郎新娘公司的相熟员工等亲朋好友参加。

　　当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于清欢身穿洁白的婚纱，沐浴着阳光，散发着幸福，更加美丽耀眼。
　　江海东靠在躺椅里，痴恋的目光胶着在她向上，巨大的满足感冲击着他。终于，他拥有了她，与她结为夫妻。

　　江海东不能坚持太久，婚礼仪式很快结束，他被送回床上休息，留下其他人继续分享他们这对新人的喜悦与幸福。

　　清欢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海东，累了吧？会不会不舒服？”
　　他摇摇头，“我没事。我想睡一会儿，你去陪客人吧。”
　　“有吃的，有玩的，客人们自便就好，哪里用我们陪。我在这儿陪你，你好好睡一觉。”
　　“嗯。”他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见他睡熟，怜爱地望他一眼，为他掖好被角，嘱一旁的护士好好照看，她便悄悄离开，到院子里招呼一下客人。
　　清欢一一与熟识的朋友打招呼。

　　“清欢！”有人喊她。
　　她扭头，笑了，“嗨，千岩。”
　　“恭喜你。今天你真美！”他伸出手，祝福她。
　　握住他的手，她说，“谢谢！”
　　“你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千岩感叹。
　　“嗯，命运待我不薄，海东也厚待我。”她庆幸。
　　“清欢，你还是那么让人心折。无论顺境中还是逆境中，你从不懈怠妥协放弃。”
　　“千岩，身边的幸福是最值得珍惜的。”她语带深意。
　　他笑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会珍惜。只是难免有时候会有感慨，会回忆过去。逝去的不会再来，珍惜眼前的幸福，道理我明白。执行起来有点偏差也无伤大雅吧？”他一摊手。
　　她也笑，“知道有偏差，能纠正过来就好。”
　　他笑，“我过来只为亲口祝福你。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在这里玩儿得愉快，吃好喝好。”
　　千岩点头离开。

　　清欢不放心海东，回房看他。
　　他正睡着，护士在一旁看书。示意她去休息，清欢在床侧坐下。痴望着海东熟睡的面容，恍惚觉得他好遥远。她不禁握住他的手，以真实感觉他的存在。

　　江海东满腔深情终于有所依托，终于与心爱的人完成婚礼，终于看到身披婚纱的美丽新娘，他很满足。
　　他有一种感觉，好象这样的场面，他已期待了很久，很久，好象能与清欢结婚，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
　　他病了四年，除去期间昏迷的两年，能明确感知到她存在的时间只有两年，怎么他觉得自己好象已经等了十几年呢？是因为在他生病以前他就这样盼望吧？

　　以前，他与清欢是怎样的呢？象现在这样吗？这样想着，他的头突然痛起来。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现在他们很幸福就可以了，何必执着于过去呢？过去又不会回来。

　　他沉入了梦乡，可是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多梦。最近他总是爱做梦，醒来后梦见什么却想不起来，只记得天旋地转的感觉，心痛的感觉，常让他呼吸困难地痛醒过来。

　　这次，他又惊醒过来。梦中的痛楚历历在目，清欢要离开他，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他喊她，她不理他，也不回头。他好心痛，他想抓住她，她却飞快地飘远。他好着急，想追上她，却又是天旋地转，天翻地覆，他急速往下坠落，坠落，坠落……

　　“海东，你怎么了？”他惊慌的眼神遇上于清欢关切的目光。
　　她趴在他身前，他看到她放大的脸，放大的五官。

　　他惊觉，在梦中，她的脸曾无数次出现过，也是这样鲜明。只是醒来后，被他选择性地忘记了。是因为不想碰触曾经的巨痛吧？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了，她离开他，他从楼上滚落，摔倒在地板上，大家都焦急地围着他。
　　他生病，因为她要离开！
　　过去，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掀翻了他，淹没了他。
　　他不能呼吸，张大嘴，拚命吸气。

　　于清欢大惊，按下桌上急救铃，喂他含住急救药物，又迅速抄过来挂在床头的氧气罩，给他吸氧。
　　看他痛苦地喘息，她大声安慰，“海东，深呼吸，深呼吸，别怕，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别怕，深呼吸……”

　　江海英、萧如轩刚送走客人，指挥工人收拾草坪上的物什，听到久违的铃声响起，忙跑进屋。
　　萧如轩分开众人，迅速检查完毕，吩咐一旁的护士打针、配药、挂点滴。

　　最初的震惊过去，还有药物的作用，江海东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他消耗了很多体力，疲惫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他知道清欢握着他的手，他心中充满安全感。她的喊声，一直回荡在他脑海，“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

　　曾经的伤害，都过去了，现在更该把握，不是吗？
　　他安心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没有梦，没有怕，没有痛。

　　再醒来，已是晚上。
　　清欢见他睁开眼睛，忙问，“海东，好些了吗？我叫人准备了稀饭，我拿来喂给你吃。”
　　见她要走，他忙拉住她的手，“不急，刚睡醒，还不想吃东西。”他拍拍床侧，“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她听话地坐在他身边，仍紧握他的手。

　　“清欢，对不起，让你着急了。今天，是我们，新婚的日子呢。”因为语言障碍，他一贯说得很慢。
　　她摇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事就好。海东，答应我，千万不要再有事了，好不好？无论身体多么难过，都要挺过去，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四年前可怕的情景，我不想再经历了，我好怕。”

　　握紧她的手，他笃定地说，“不要担心，我没事。放心，我不会离开。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你。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得意。以后不会了，因为，我已经，娶到你了。不过，你不要抱怨，娶到人，就没热情了，就好。”

　　她破啼为笑，说着“怎么会”，扑到他怀里。他拥着她，象拥着最珍爱的宝贝。

　　婚后的生活，平静和谐幸福。
　　江海东多年盼望等待，终得偿所愿，心中无比踏实。以前的患得患失，已不再折磨着他。放下了心中的不确定，找回了丢失的记忆，潜伏心中的郁结之气解开，对他的身体也有很大裨益。

　　关于他恢复记忆的事，他没对清欢提起。过去的事，他已经不在意了。无论她过去待他如何，现在她全心守在身边，四年来如一日，还不够表明她的态度吗？而且，虽然她曾错待过他，对他造成了很大伤害，但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她，要与她分开。她只是容易迷失，难以抵御诱惑，不想早早定下来，不是对他没有感情。他想要的，不外是她全心全意的爱恋。那么多年他都等了，又怎会因为她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而放弃她呢？现在，愿望达成，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纠缠过去的事呢？又何苦提起那些往事，引出她的负疚感，让她不开怀呢？只当他已忘记了，重新开始，不更好吗？

　　随着时间推移，江海东的身子较之恢复之初，已硬朗许多。当然与健康的人还是不能比。虽然他还是难以撑起站立、行走所带来的负担，但是，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开动电动轮椅，在屋里来回穿梭了。天气好的日子，还可以到屋外活动。

　　他开始重新熟悉公司的业务，研究公司发展的规划、方案、报告、报表。
　　又要从零开始学起，但是他有信心、毅力重新拾回以前的经验与知识，并追赶上公司发展的脚步。

　　连日来，清欢下班回家，常见他靠在床头，仔细地捧着文件阅读。
　　不忍见他劳累，清欢劝他，“海东，不要太累了，公司的事，又不急着你接手，干嘛苦了自己呢？”
　　“我不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不想当一个，废人。”
　　“别这么说自己。你怎么会是废人呢？你从来都不是，你是我的保护神啊。还有，你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很重要的意义。”清欢说。

　　海东坚持，“我不能，仗着你的爱，纵容自己，荒废自己。我要努力，配得上你。”
　　她心中的柔情被触动，拿过他膝上的文件，握着他双手，说道，“海东，你没有配不上我。爱人之间，爱就爱了，哪有什么配上配不上呢？若一定要说配不上的话，应该是我配不上你。你这么好，这么好。”

　　“你那么，光芒四射，能力非凡，我知道，我赶不上，但我不能落后太多。我希望，能解你忧虑，懂你的辛苦。”
　　她喉头发紧，“海东，你没有不懂我，一直以来，能解我疲累忧愁的只有你。”

　　“我不能，以爱的名义，将你绑在身边。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与你一起飞。”
　　“海东！”她哽咽，轻偎进他怀中，头枕在他瘦弱但挺直的胸膛上，听他美妙动听的心跳声。

　　江海英与萧如轩的宝宝一岁多了，已学会走路，正在呀呀学语，是最活泼好奇的时候。随园里时常响起他稚嫩的依呀声，笨拙的脚步声，调皮的叫喊声。他跌跌撞撞的身影也常到处窜来窜去。
　　清欢很喜欢他，常抱他玩耍。
　　海东看在眼里。

　　这天晚上，清欢帮他洗漱整理好，自己再去洗澡，然后象往常一样在他身边躺下来，侧身对着他，搂着他肩膀，“睡吧。”
　　“清欢！”他握住她的手。
　　“嗯？”
　　“今晚，我们试一试，你到我上面来吧。
　　她惊讶地支起身子，“啊？”

　　“我问过如轩了，我已经可以，与你一起了，只要不太激烈。所以，由你来。当然，你多激烈，都没关系。”
　　“你去问他？”
　　“嗯。他很惊讶，我们竟然，还没做过。其实，我早就可以了，只要注意些。我很气他，竟然不告诉我。他说，这种事，哪要别人告诉？他还说，没想到，我们这么能忍。”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背。

　　她颓然倒在床上，恨得牙痒痒。这个萧如轩，一定在报复她。背地里，不知道偷笑多少次了。

　　“对了，我还问了他，孩子的事。他说，我的病，没有遗传性，我也没有问题，所以，我们不需要避孕，我们可以，有健康的宝宝。”他声音激动得暗哑，“清欢，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欲望决堤，她如豺狼一般朝他扑过去……
　　九个月后，他们迎来了两人的第一个孩子……

　　尾声——

　　天气真好。
　　江海东在院子里懒懒地晒太阳，几乎睡着。
　　“爸爸，爸爸——”一个小女孩喊着从屋子里跑出来。
　　他睁开眼，一个香糯柔软的小身子已经爬到他怀里。
　　他抱住她，怜爱地望着她，“怎么没跟哥哥玩儿？”

　　正说着，又一个小身影跑过来，“舅舅，舅舅——”带着哭腔。
　　“怎么了？”他和蔼地问。
　　“悦悦她抢了我的玩具，不给我。”见小女孩找到靠山，他哭了。
　　“悦悦——”他低头看着女儿。
　　小女孩有些心虚，又不甘心，“小气鬼，借玩一下又怎样？”
　　“那是我的，你有洋娃娃不玩，偏拿我的变形金刚。”小男孩继续控诉。
　　“小气鬼，不是说了吗，洋娃娃借你玩，变形金刚借我玩吗？”
　　“我没同意。”他哭得更大声。
　　“爱哭鬼。”

　　“悦悦，把玩具还给哥哥。”
　　小女孩更喜欢爸爸的怀抱，把手里的玩具递过去，“拿去。”

　　于清欢听到吵闹声，抱着六个月大的儿子走过来，“悦悦，是不是又欺负哥哥了？”
　　“没有。”小女孩回答。
　　“有。”小男孩回答。

　　“好了，小朋友一起玩儿，要互相友爱，知道吗？”她耐心劝解，又道，“悦悦，爸爸累了，快下来，与哥哥玩去。不要吵架。”
　　两个小孩儿很快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携手跑远。

　　见他们离开，清欢笑着转过头来，问道，“累了吗？要不要回房？”
　　“不累。再待会。”
　　望着在清欢怀里的小宝贝，海东冲他伸开双臂，要抱他。
　　小BABY知道这代表什么，“咯咯”笑着，身子朝他倾过去。
　　清欢笑，“怎么他们更喜欢你抱？”
　　“我更愿意你喜欢我抱。”逗弄着怀里的宝贝，他笑着对她说。
　　“去！小孩子面前，注意教育。”
　　他“哈哈”地笑得畅快，她也笑了。

　　幸福，就在身边，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