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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心中的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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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四两拨千斤的拨开衣领上的手,面对发怒的瑞秋福尔摩斯用他毫不在乎的态度回应道:“亲爱的亚当斯,我知道你或许是正确的,但对我而言,相对于这点坏处,我更痛恨平淡的生活,一成不变的生活状态。我渴望的是精神上的刺激,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我现在的特殊职业,或者说是我创造了这个职业,因为除了我在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精神上的刺激?”瑞秋挑眉。
“没错。”十个指尖一收,福尔摩斯将胳膊肘靠在扶手上:“工作,难题,或者是最深奥的密码或是最复杂的分析,这些才能让我保持常态。”
瑞秋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工作、难题、密码和分析才是导致你体内兴奋性神经递质分泌增加、肾上腺激素激增的关键。”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解释的话。”
瑞秋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我倒是以为你会是少有的接受且理解他人奇怪之处的人呢。”瑞秋的白眼丝毫没有影响福尔摩斯,反倒让他颇有谈性:“我看过不少你的论文,尤其是那篇关于精神变态者前额叶分析的,让我感触颇多。”
窗外的阳光昭示着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白色提花的窗帘。瑞秋站在窗边,从窗间照耀进来的阳光雕琢着她透着惊讶的面容。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写的论文了?”
“《Annual Review of Neuroscience Annu Rev Neurosci》并不是什么普及型不高的期刊。”福尔摩斯站起身走到书架边,抽出几本杂志拿在手上晃了晃:“更别提《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N Engl J Med》了。”
“你看《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我能理解,但是你看《神经科学年评》和《自然评论:神经科学》干什么?”瑞秋走过去,接过那几本杂志大致翻了一遍,有些不理解一个侦探为什么会对神经科学感兴趣。
“以前没什么兴趣,在我看来弗洛伊德不过是个痴人说梦的家伙而已,不过前几天听你说了些行为分析的事情,倒是有些兴趣了。”
“因为和探案有关吧。”瑞秋低着头,一本《神经科学年评》里夹着书签,她顺手翻开,竟然是自己几年前发表的一篇关于手术上瘾的文章。
她有些脸热,写这篇文章时还是刚上完临床医学开始学习神经科学没多久,在现在看来,这篇文章显得有些稚嫩。
“不错的文章。”福尔摩斯也看到了正翻开的这一页:“不过我更喜欢这个。”
修长的手指划过雪白的书页,像是有雷达一般,准确的翻到了那一页:“《神经系统与颅相学悖论分析》,这里你提到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交往的加深,许多习惯性动作,包括姿势、语言及面部表情会在人的身体以及面部留在无可磨灭的痕迹。通过观察这些痕迹,可以很容易的挖掘或推测出这个人的曾经和性格。”
“这只是一个不具备普遍性的理论。”瑞秋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皮下微小的肌肉和骨骼活动决定了我们的表情,但肌肉和骨骼也存在着惯性和松弛的可能,如果骨骼长期或经常性的想一个方向牵引,那它就会个与之相连的骨骼产生拉牵的惯性,促进其向这个方向生长。”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紧张恐惧的状态,那么他的眼部肌肉会逐渐出现扩张的状态,也就是说,在他不恐惧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会表现出恐惧时睁大的神态。”
可以说,福尔摩斯在某些他所感兴趣的事情上绝对称得上是个好听众,他专注的态度让瑞秋蓦然有了浓郁的谈性。
她随意的翻着这篇论文,有些怀念的说道:“那时候写这篇文章可一点都不容易,就光征集几千名志愿者就废了许多功夫,不同的阶层,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家庭背景······可是依然不能证明这样的面部分析几乎人人适用。”
书架边是一个立柜,柜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红褐色的木质看起来有些古旧,福尔摩斯拉开一个小抽屉,那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盒。拿出来打开,是一个玳瑁烟斗和一袋烟丝。
装烟丝,点燃,他的动作很熟练。
深吸一口,烟斗里喷出一个厚厚的蓝烟圈,像是镜头下的慢动作,眼圈在半空中慢慢的放大,消失。他惬意的往椅子上一躺,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
麦考罗夫特说的没错,她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像伦敦冬日的雾气,迷梦一般终日笼罩着整个城市。但与之矛盾的是那双清冷却极具洞察力的眼睛,灰绿的冷色调里却闪着光泽,线条流畅的雕琢出上挑的眼尾和锋利似凤喙的眼角,像是仰望夜空的猫,让人莫名的嗅到神秘而清澈的气息。眼尾下的泪痣此时在垂下的发丝下若隐若现,一如她的内心。
他试图用她在文章里所叙述的分区域脸部分析来推测她的曾经,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在那张美丽的脸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连眼帘周围没有任何褶皱或是松弛的痕迹。她如操作机器一样的操纵着自己的面孔表皮、肌肉、甚至于是骨骼和神经,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恰到好处的表情,而在那些“其他”时候,她一直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
烟斗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火光跳跃了几下,湮灭在一片黑暗中。福尔摩斯收起烟斗,将一张照片放在一直低着头看书的瑞秋眼下。
“可以用你的面部颅相学分析一下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