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正文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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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bye.
六月底，鲜艳的红玫瑰开得正盛。在时隔近一年之后，白石一雅终于再次踏入墓园，走到姐姐的墓碑前。
祈织还在和很久不见的门卫闲谈，他的动作更快，先进来了，刚好手上也拿着一束花。
白石一雅一片一片扯下花瓣，因为没有提前叫花店的店员去刺，因此他必须很小心很小心。
“姐姐。”
他把花瓣洒在墓碑上，看花瓣自由地飘落，在墓碑前，也在白石冬花的面颊上，鲜红的花瓣衬得照片上青春洋溢的十五岁少女分外美丽，就算是说话再刻薄的人都很难对这张脸口出恶言。
而在这一切开始前，和少女拥有着相似外貌的少年，又或者是青年，深呼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
朝日奈祈织也踱步至他的身后。
“这是你离开的第四年。”
白石一雅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拉过恋人的手臂。
“我和祈织，对，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朝日奈祈织。”
朝日奈祈织有点诧异，但还是顺着恋人的动作站到他的身侧。
“虽然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件事，但我想，你应该很早就清楚我喜欢他的事情了吧。”
“而在你走后的三年里，我痛苦、愤怒、悲伤，但就算这样我也无法自欺欺人说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白石一雅从大衣口袋里三个本子，从高一到高三，一共三本，但在和祈织重逢之后，这些东西就没再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他断断续续地对姐姐念了几篇日记，字里行间都盛满了自我重塑时期的痛苦，直到最后，他的日记里开始大篇幅出现朝日奈祈织的名字。
这三年的岁月，就承载在这薄薄的几本日记之中，质量很轻，却又无比沉重。
“我其实很多次都想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和姐姐喜欢上同一个人，为什么是我失去了姐姐，也失去了喜欢的人——明明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我啊。但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实在太多了，就像姐姐以前也肯定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车祸离开我不是吗？所以我在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接受你去世的事实之后，也逐渐接受了自我，接受了曾经天真到以为只要我退出你和祈织就可以得到幸福的自己。”
他蹲下身，跪在墓碑前的石板上，将日记本轻轻放下，然后伸手抚过沾满灰尘的照片。
他所有的洁癖、爱干净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
因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也已经失去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已经变成可靠的大人啦，所以不用担心我，”
“或许我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过来探望你，甚至再过几年我可能还会出国完成学业，但姐姐，冬花，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他嗓音沉沉，却又勉强勾起唇角说了句俏皮话。
“就算是祈织君也比不过你哦！”
说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恋人，才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并不确定我和祈织会不会永远在一起，如果不能的话又会在一起多久——但是，就此时此刻而言，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喜欢到就算姐姐你现在跳出来打我，我也只会说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我已经后退过一次了，而那一次的结果已经摆在了我面前，所以，我这一次会选择勇敢。”
他站起身来，从指尖开始向上握住恋人的手。
“我喜欢朝日奈祈织，这次我可以大声地对所有人说出来了。”
他偏头，看向恋人也下意识望过来的茶金色的双眸，微笑。
“我爱他，但同时，我也永远爱你，姐姐。”
比起恋人难得的真情流露，朝日奈祈织站在这里时要显得拘谨很多。
即使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也经常来这里看望冬花桑，但是在他的眼里，作为同学、莫名其妙的前女友的白石冬花显然比不过作为恋人姐姐的白石冬花，因此他今天格外地局促不安。
尤其是恋人就在身边，他该用什么语气、措辞，又该说些什么。
明明是他先提出要陪恋人来见姐姐的，但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也是他。
朝日奈祈织忽然理解了之前白石一雅在他家人面前的紧张和无措。
最后他只是强装镇定，微微颔首，然后对他的被迫交往的前女友说。
“冬花桑，很久不见。”
他的声音平稳，语调缓慢，一切似乎和平日里没有分毫差别。
但白石一雅已经和他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恋人有多紧张。
他莞尔，没有打扰恋人对姐姐的坦白。
“我至今还记得你意识到我喜欢阿雅的那天，跑来质问我的模样。”
“当时的我其实是有些讨厌你的，但同时我又很清楚在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和刚认识没几年的喜欢的人中间，阿雅选择你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你问过我很多次，可我似乎从没有对你解释过我对阿雅的好感来源何处，又或许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所以我选择了回避话题。”
“不过现在，我想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他偏过头，直直撞进恋人灿金的眸底。
——“我喜欢阿雅对人黑白分明的态度，喜欢他强硬外表下的柔软内里，喜欢他冲我微笑时的脸庞……我喜欢名为白石一雅的少年所拥有的一切特质，所以我接受他的天真、接受他的残忍、接受他情绪的反复，也接受他对我独一无二的爱。”
“或许在这世界上从一而终的感情太少，阿雅不敢确定，但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
朝日奈祈织握着恋人的手指紧了紧。
“我不会再遇到更喜欢的人。”
他们之间的经历太多又太少，而朝日奈祈织不认为他还会有这么奋不顾身的爱意。
白石一雅的心脏又砰砰跳动起来，声音大到他几乎听不清朝日奈祈织最后说的话。
他只知道，他保守的话术在此刻被恋人的真诚完全冲垮，他看着恋人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自己，也只看到了自己。
从物理上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有他们两人。
但从情感上，从白石一雅已经无法思考的脑子里，他只看到了恋人对他磅礴的爱意。
——他们两人当然没有在别人墓前亲近的癖好，只是悄悄靠得更近，手也握得更紧。
并且，为了减少墓园方的清理负担，在临走之前，他们还把散落的玫瑰花瓣和扯开的书页都收集好放在一边，只留下一束完整的玫瑰花束放在白石冬花的墓前。
他们最后看了她一眼。
“再见啦，姐姐。”白石一雅站在墓园外，朝姐姐墓碑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去。
过去和未来，就在此刻，彻底分开了。
“要直接回公寓吗？还是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回去？”朝日奈祈织神态自然地问道。
白石一雅故作姿态地沉思了一会儿。
“回你们家的公寓怎么样？”
“嗯？”朝日奈祈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都说了那么漂亮的话，还陪我来看了姐姐，我不去你家里见见你的兄弟姐妹是不是就有些太过分了？”白石一雅难得孩子气的眨眨眼，反问道。
朝日奈祈织这才意识到恋人的意思。
“而且右京先生应该早就提过这件事了吧，或许是你觉得我那时候的状态不够好所以直接拒绝了？”
全中。
朝日奈祈织晃了下和恋人相握的手。
“那总之先让我给右京哥发条邮件？”
他们家人员众多，每一餐的参与人员都需要提前报备，否则准备的餐食分量很可能不够。
白石一雅松开了手。
“这么一想，我还挺期待你们家的料理是什么样的呢。”
毕竟他和祈织在料理方面的天赋有限，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外面吃饭，而高中时期白石一雅又基本在吃食堂……算下来上一次吃家常料理已经是生病住院时他偷吃秋月家里送来的便当了，虽然当时秋月本人是默许态度。
好，打住打住，不能让秋月坏了他今天的好心情。
“右京哥的手艺很好，家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掌勺，但偶尔其他人也会进厨房——啊，今天右京哥在家。”
“那还不快走？”
白石一雅和朝日奈祈织的手，又紧紧相握在一起。
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样，纠纠缠缠，难以分清。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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