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八十六训 「人生如逆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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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的弟子们啊，你们终究会意识到，你们拯救不了松阳！」
「能拯救松阳的我……也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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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先生！坂田银时先生！到检查的时间了！」
「银酱！不要睡了！」神乐一拳敲上了银时的脑袋，「护士小姐来检查啦！」
「咦，今天怎么是你啊，小神乐，千鹤小姐呢？」
神乐打了个哈欠，蓝盈盈的眼睛漫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千鹤姐今天有事阿鲁，就拜托我过来看着了。」
大战过后。他们成功将虚逼进了龙穴，火之迦具土神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江户虽然陷入一片废墟的困境，但人人脸上都露着久违的笑容——自从将军德川茂茂去世之后，这样的笑容就越来越少的在江户人的脸上看到了。如今它们就像阳光被还给地球一样，被还给了江户的人们。
千鹤和万事屋三人都在病床上躺尸了一周。托体内阿尔塔纳的福，她很快就能起来活蹦乱跳了。第二个能蹦跶起来的是同样流着特殊血液的神乐，两人占着便宜好生将新八和银时嘲笑了一通。被虚揍得太狠，还在一脸菜色挂着吊瓶的银时被两人气得直磨牙，想直接跳下床将两个人都教训一遍，被路过的前野医生逮了个正着。
「天天都被捅肾，再不好好养伤，小心你下半辈子\'幸福\'啊混蛋天然卷！」
听到这话，病房里瞬间安静了。千鹤倒是率先不好意思起来，她抹了一把脸，在新八和神乐的笑声中找了个借口跑出了病房。
不过闹归闹，照顾坂田银时的事情她几乎一天都没有缺席。不知道今天又闹出了什么她来不及赶来。
「恭喜你，不安分的笨蛋，你终于能滚出这里了。慢走不送。」前野啪地合上病历本，一副嫌弃不已的样子，「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我这里给我添乱了。」
「病号餐这么难吃，阿银我才不想进来呢。」
「说的就跟你吃过几天病号餐一样！不是你老婆天天给你做饭来吗？」
银时得意地挥了挥袖子，和神乐一同走出了病房。
两人老远就看到等在医院门口的新八，他比银时早了两天出院，此时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却显得格外有精神。神乐拽着坂田银时欢呼着跑向他，后者被拽了个踉跄，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跑出了自动门。「啪」地一声，神乐撑起夜兔伞，三人顷刻间在伞下挤成一团。神乐毫不客气地一脚一个把银时和新八踹了出去。
三人在阳光下闹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有问，只是很自然地走在回万事屋的路上。
解放军投下的那颗炸弹的威力还历历在目，已经做好要面对残败不堪，只剩渣渣的万事屋废墟的心理准备，新八抬起头看，却看到了一座崭新的二层小木屋。万事屋的牌匾好好地挂在二层的木质外栏上，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周围的长屋大多还在施工的进程中，因而也显得这里格外突兀，除了新鲜的木香提示着什么，这里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是……」他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坂田银时没说话，但他已经猜到了几分大概。
很快，万事屋的房门就被拉开了。
杉千鹤握住栏杆，笑眯眯地朝楼下正发愣的几人挥手：「欢迎回家。」
「千鹤姐！」
新八和神乐快步跑上台阶，一头扎进她怀里，险些把她撞倒。
「我们回来了！」
千鹤这两天特意满宇宙寻找，终于找到了当初给万事屋修补的铿锵二兄弟，才赶在坂田银时出院前将万事屋修整一新。只是虽然外表恢复了，但是里面的家具仍然还需要从新购置，还要过几天才能运来。她索性把自己家的餐桌和被炉先运了过来，一桌四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了一顿上好的神户牛肉。晚上又缩在被炉里暖洋洋地煮火锅，把人的骨头都要烤酥了。
吃饱喝足，千鹤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冰镇的草莓牛奶，慢悠悠地说：「私塾那边倒是没有被太大波及，如果可以的话，再过一个月就能重新开办了。」
意外的，谁也没有接话。对此千鹤倒是早有预料。
「你们呢？都是怎么打算的？」她直接问了出来。
「我……想去找一下能让定春醒过来的办法阿鲁。」神乐掏出封印着定春灵魂的那颗小珠子，低下了头，「只要有阿尔塔纳存在的地方，应该都会有狛神这样的生物存在的。我想去宇宙里找一找阿鲁。」
「那我们陪你一起……」
「才不要阿鲁！」神乐握紧了拳头，「江户还这个样子，你就打算抛弃破破烂烂的家乡吗？我可不需要这样的人的力量！」
新八听到这话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银时，他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面条。
「可是……」那是神乐啊，是他们一直以来宠着的小夜兔，小姑娘。
千鹤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坂田银时突兀地打断了。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开万事屋吗？」
她听到这句，突然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等等！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接下来的话不一定会让我有胃口吃了。」千鹤埋头开始攻击金针菇，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感伤气氛一瞬间败了个干净。原本还在闹别扭的神乐和新八没忍住一齐笑出了声。
「给我把你那个无厘头的吃货人设停下！」银时瞪了她一眼。
「总之——说白了当时那老太婆把屋子给了我，但是我无事可做。」他努力绷着张脸，企图维护自己难得展现的成熟成年人形象，「我也没什么想做的，索性就决定什么都做。听上去有点荒唐，不过因为这个理由，万事屋也开到了现在，而且还吸引了一群同样无厘头的人，让我没了停业的机会。」
千鹤眨眨眼，放下了筷子。
空气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火锅的白气仿佛将沉默具像化地展示了出来。
「银桑，你怎么突然说起之前的事……你不是一般不愿意说这些吗……」新八打破了这沉默，不详的预感一路窜到嗓子眼。
「因为我之前决定过，当这些笨蛋每个人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万事屋就该关门歇业了。」银时敲了下千鹤再度举起筷子的手，「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也有了自己非做不可的事。」
说出来了啊。这家伙。
她叹了口气，接过银时的话头，松绿色的眼底一片温柔：「那么你呢，新八。」
「你现在……打算去做什么事呢？」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干涩：「虽然初期设定容易被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果然还是要振兴家里的道场的吧！」他扯开一个阳光的笑容，「我会努力的！」
银时没说话，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暗红的眼中却很柔和。
「那就好好加油吧，你们两个。」
新八狼狈地低下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到头来……万事屋的爱哭鬼，果然是他啊。
一年半后。
「麻烦你了，新八，这么热的天气还拜托你来帮我修屋顶。」
「应该的嘛。」少年在她身边叮叮咣咣地敲打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段时间他的身高猛然又窜了许多，昔日的苹果头也梳成了偏分的刘海，整个人比之前的青涩少年成熟了不少。
「老师？千鹤老师！你在吗？太郎和堪助又打起来了！」
「等一下，次郎，我马上来。」
千鹤和新八目光交汇，笑了笑：「我去处理点孩子们的事。」
新八放下手里的工具，也冲她一笑：「去吧，千鹤姐。这个年纪的男孩就是精力旺盛啦，为了少年漫画啦存在感啦零食啦这种事情，总能大打一架。」
千鹤愣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到少年身上的蓝色流云和服，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吧。」
「好啊。」
「新八。」
「嗯？」
「你长大了啊。」千鹤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轻飘飘地跳下了屋顶，「尽管还是个C-Boy——」
「喂！！！那种事情就不要拿出来强调了啊！千鹤姐！」新八羞恼地看着偷笑的千鹤消失在回廊的转角，转而望向了江户湛蓝的天空。
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当时千鹤没有跟着银时离开，但也正是因为她还在这里，才让他有了最后的慰藉。大家都迈向了新的生活，小神乐去宇宙的一年半几乎杳无音信，银桑也在转天扬了扬袖子告别，就连姐姐也放弃了夜店里的工作，近藤先生更是嫁给了猩猩……
但是他最终选择停在了原地，目送所有人的离开。
这时千鹤的存在告诉了他：你看，不用寂寞，我也在过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所以，即使一个人重开万事屋也不要紧。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为了让之后回来的笨蛋们，不用进门就踩一脚灰，还能高高兴兴地拉开冰箱，敲一个鸡蛋倒在米饭上，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喝个干净。
当初他同坂田银时说什么顾及初期设定，想要复兴道场之类的鬼话，千鹤再未提过一句。她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暗地里给他介绍过委托，表示了支持。这让新八有些局促，也有些感动。
「啊，说起来，我过两天要出趟远门哦。」饭桌上，千鹤对他说。
「哎？要去哪里？」
「这个嘛……就是想四处转转，大概会去北部吧，青森那边。」
「好远！怎么想起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新八吃了一惊。
「嘛，难得放暑假了，我也想出去玩两天。」
新八点了点头，没再深问。他知道，面前温柔的私塾老师也终于习惯了将自己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藏在笑容之下。
这让他有时看着千鹤，就像在看坂田银时一样。
说做就做，放假的第一天，千鹤就收拾好了包袱，悄悄离开了江户。
要去哪里找他呢？真伤脑筋啊。
虽然当初给他收拾衣物和财物时，把远藤正明给她的那张龙穴的地图塞了进去，自己也复印留了一份。但是整个日本的龙穴数量数不胜数，自己又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说不好还没碰面就得回来接着上课了。
千鹤能想象到自己晚回来一天，私塾的皮猴们野成下一代攘夷志士的场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银时前两天随手寄回来的明信片，那上面的邮戳是青森县的，画面是一片辽阔的海。
「……记得寄明信片回来。」
她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时，同坂田银时说。
他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鲜少没有吐槽。
因为暂时没有壁橱，神乐晚上还是跟着新八回去住道场，明天一早再过来。坂田银时懒得过去，就索性在新建好的万事屋里休息了——反正千鹤也在这边给他放了被褥。
千鹤把碗筷拿到楼下登势的酒吧清洗时，正巧被凯瑟琳碰了个正着。
「这个是那个废柴天然卷交给小玉保管的喵。后来源外老头子说让我们给他。」凯瑟琳神神秘秘地将一个信封塞给千鹤，「你帮那家伙拿上去好了。」
千鹤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接过去定睛一看，抿嘴笑了起来。
这是她当初往 「糖分」那张牌匾后面放的信，本来以为早就被烧干净了，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落进了他的手中。
「银时，有你的信——」
他回过头，正看到恋人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那个信封。
千鹤把信递给他，又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你这个眼神怎么回事？」
「当然是要多看两眼了。谁知道坂田先生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以为千鹤老师根本不在意呢。」他哼笑一声，将信放在矮桌上。就连新八都听出来了他即将离开的潜台词，她却从头到尾都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在。
「我以为坂田先生根本不在意我在不在意呢。」千鹤不甘示弱，运用套娃战术反击了回去。
坂田银时沉默半晌：「你……」若说他想不想带她一起，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是他没有理由……也不擅长干扰别人的成长方向。在这方面，他一向笨拙得不行。如此一来，也只好自己自作自受，做个日本一日游了。
「我可不跟你走。」千鹤歪头笑了下，「我给松阳老师留好席位了，他来了就是终身教授。」
说着说着，她终究还是不舍起来，踮脚亲了下坂田银时还沾着火锅酱料的嘴角。银时自然没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揽住她深深地吻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像溺水的人一样开始互相从对方那里争夺氧气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冷风阵阵拍打着窗户和纸门，却还是钻不进这栋新修好的屋子里。这里温暖香甜得像是地球即将迎来的春天。
刚刚电视里克里斯特说今天晚上要下雨来着。千鹤不禁思忱。
「既然想多看两眼，不如留下一个更深刻的印象怎么样？」
「哎？」
千鹤一抬头，正对上银时幽深的红眸。
「怎么了？你……」他因为这一时的安静有些烦躁不安，抓了抓头发，「如果介意的话也可以……」
她笑了。这家伙，在这种事情上意外的有点拘束甚至接近纯情。
「为什么要介意？」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之后的事情就像绷紧的弦「啪」的断了线，突然脱离了控制。
两个大病初愈的人，在同样算得上大病初愈的房间里，身形上下重叠在了一起。
感觉自己像是被觊觎许久的猎物终于落入了猎手的口中，千鹤有点紧张，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黑暗中的第一次，两个人都相当克制，只是常规动作而已，可彼此的心跳声却还是吵得耳膜隆隆颤动，血液肆意奔腾。
她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其实是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在冬日本不该有这样大的雨的，原本漆黑的天幕此时更加黝黑，紫白色的闪电偶尔闪过窗棂，带来一阵又一阵惊心动魄的雷声。硕大雨点落在窗子上，劈劈啪啪，劈劈啪啪。潮湿的雨日气息还是透过缝隙钻了进来，让室内的空气更加潮湿而黏稠。
好在没人觉得冷。
因为即将面对的分别，她其实没有太克制自己，反倒是银时一开始还在试探，试探自己的猎物对自己撕咬的程度到底能接受到什么地步。他温柔而极有耐心地抚摸着她，低头深深地吮吸她，嘴里挑逗的话也一直没停。有几回千鹤实在着恼，想给他把满头的天然卷都拔光。
两个人一轮结束之后，默默听了五分钟雨声。雨势一时渐歇，却敲打在瓦片上更加清脆而富于颗粒感，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紧接着他们一前一后滚进了浴室。又在水雾中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这次千鹤试图夺取主动权，被试探结束，白夜叉上身的银时直接把念头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没人能在这个时候的银时手底下讨到什么好处。
雨下了一整晚，转天江户阳光明媚空气又清新。
两只喜鹊落在万事屋的房顶，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灰蓝的羽毛。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八十六训 「人生如逆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