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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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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忍无可忍了。”路炆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他坐在十分空旷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中点着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正进行着什么邪恶的仪式,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剩一块高达天花板的镜子。
特别朴素的镜子,没有一点花边修饰,和洗手池上镶嵌的那种一模一样,区别就是尺寸特大了点,和镜子映出的诡异画面。
路炆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目俊朗,黑发黑眸,明明是亚洲人的面孔却有了欧洲人那么深邃的五官,就是显得太过年轻,不是特别可靠的样子。他穿着繁琐的三件套西装,这样的衣服衬得人像个优雅的贵公子,可他大大咧咧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与其外表格格不入。
镜子那头的人完全不受他坏脾气的干扰,惬意地泡在血池里,仿佛在温泉度假一般舒适,甚至根本就没抬头看一眼路炆。
“您倒是给句话啊,血族会议都敢缺席,本来就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看着这位子,他到底是想怎么样?”路炆变得更加不爽了,“每次应对别人的弹劾知道我有多烦吗,我是您属下不是您聘的保姆!”
“你知道三国时期的蜀国吗?”那人突然道,也是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金发绿瞳,标准的上位者长相,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运筹帷幄看透了一切。
沉默片刻。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路炆挑起眉毛,这次没有用尊称了。
“刘备去世前把儿子刘禅托付给诸葛亮,”男人没听见路炆话的样子,一边品尝着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一边自顾自地说,“可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惜诸葛孔明了。”
“哦,所以你知道你的儿子有多不靠谱了吗,简直像你从哪个垃圾桶里捡回来折磨我的,”路炆面无表情道,“讲这个故事是告诉我,我应该像诸葛先生那么任劳任怨,死而后已吗?”
“不,我只是想说,刘备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样诸葛亮都不应该去烦他了。”那个人抬眼看着对面的少年。
“我他妈乐意啊,你这是死了的样子吗,”路炆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蜡烛扔向镜子,镜子角应声而碎,但对另一边的人完全没有影响,“你是拿准我不会夺权篡位吗?我告诉你就你那儿子……”
“我们已经死了,孩子,”那人突然站起来,池水堪堪到腰间,露出男人健硕的体魄,鲜血丝毫未在他身体上留下痕迹,反衬出他苍白的肌肤,和死人一样,在这样的身躯下,男人的眼睛格外明亮,“对外,我已经灰飞烟灭了。不管怎么样,拉格尔必须继承恩格斯家族,他是现存血脉最纯的继承人。”
“而你,你要相信我了解你甚于自己那个白痴儿子,你的忠心我比谁都了解,但他总该学会在没有父亲的保护下独立了,由你去教他。”男人的话如同命令,让人无法违抗。
我教他,前提是他听我的啊,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随时随刻会篡位的老不死的,每天看到我就恨不得扑上来咬死我。
“也许恩格斯的血脉就这么断在你儿子手里了,”路炆恶趣味地看着那个男人,“你知道他为什么缺席吗?”
“我在这里唯一能了解外界消息的途道就是你。”男人示意路炆继续说。
“虎父无犬子嘛,当父亲的可以爱个中国姑娘死去活来的,儿子也能为了个男人放弃地位身份。”
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多度,不过对于路炆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满意地看见对面男人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渐渐破裂。
“他怎么敢!”那碧绿的眼睛越发深邃起来,“真是愚蠢!”
“你以为我没事冲你发脾气干什么?”路炆很满意男人的表现,“他的缺席就是为了个男人在酒吧里争风吃醋,说起来真是丢脸,哪怕是作为低等的人类我都觉得可耻。可是你看,有些事情我做出来就逾越了。”
“直接说吧,你的目的。”那个男人恢复了情绪,切入正题。
“我不要当诸葛亮了,这样迟早把我自己赔进去,”路炆勾起嘴角,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那人,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我要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还是他的,可是权力在我手里比浪费在他身上,划算的多。”
男人愣了愣,有些无奈,“有的东西不是我想给你就可以给你的,你不能破坏规矩。”
“罗希斯,我不要族长的地位,”他看着那人,声音放柔和,“我要我应得的。”
良久,那个人从血池边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只给路炆留下一个背影。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字。
“可以。”
房间里的蜡烛猛地全部熄灭了,一片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血色的眸子。
“如你所愿,我的继父。”
路炆进房间前是一副恨不得毁灭世界然后自己同归于尽的表情,出来的时候却如同刚刚从产房等到自己宝贝出生的爸爸,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这反差让底下的人有些惶恐。
没人敢去猜想那个房间里究竟有什么,包括恩格斯族的族长。
“拉格尔呢?”路炆从长长的走廊一边看见了对面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吸血鬼,看上去也只是个十五代以外的孩子,却意外地和拉格尔合拍。他一面这么问,一面瞬移到小吸血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拉格尔……拉格尔……我不知道他去哪了。”看上去转变前也就是个花花公子了,毫无疑问的酒肉朋友。
“嘭!”
路炆慢条斯理收回左腿,“拉格尔不是你可以称呼的,下一次再听见你这么叫他,就不是这一脚这么简单了。看来你的父亲并没有告诉你我们的传统,不要以为入了族长的眼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那一脚路炆还是收了力,可对方仍如同一块抹布一样瘫倒在地上,口里不断溢出鲜血。
周遭偶尔有吸血鬼路过,他们礼貌地对路炆行了礼,像是知道他不会回应一样,慢慢地回到自己先前的路线上。
“我再问你一遍,那孩子去哪了?”路炆一脚踩在对方胸膛,普通的伤是无法对血族造成伤害的,但路炆掌握得好力度。
“在……在……玄……玄月……”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之后,路炆满意地移开脚,“那么,免费送你一个忠告,阶级如同血族生存的根本,哪怕他是族长,在某种程度上我还要压他一头,所以记好了,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
路炆撩起零碎的额发,打了个响指。
从拐弯处急速飞来一只红色的蝙蝠,落在路炆面前,化作一位身材姣好的妩媚女人。
“长老,有何吩咐?”
“备车,莉莉,我们要去玄色酒吧。”路炆的好心情有点被打扰,玄色酒吧是布莱恩家族的地盘,他不太喜欢和那群人打交道,无所畏惧的拉格尔真以为自己是只老虎吗,在那群狐狸面前他和小猫咪无二,“提前去给他们打声招呼,虽然我们的族长不在乎什么规矩,但是我们还是有基本的礼貌的。”
“您准备换身衣服吗,玄月是个对外开放的酒吧,这样前去有些突兀。”莉莉跟在大步流星的路炆后面,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正准备回去换衣服吗,”路炆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眼莉莉,“把近期小祖宗的消息告诉我。”
对于路炆如此称呼拉格尔,莉莉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族长大人在人类中的身份是一所电子公司的ceo加富二代,中文名李辰巳。”
“他给自己的定位倒是很贴切。”路炆做出评价。
“他一直在外花天酒地加收买人马,看上去十分隐忍了,”莉莉继续说,“他没有亲自去转化,而是派自己的亲信。”
“一群小屁孩。”路炆继续评价。
“可是最近,他流连于布莱恩家族的玄月酒吧。玄月酒吧也是摩西的产业,是一所酒池肉林的gay吧,被他应用于猎食和游戏。”
“我还是有些听闻的,还是给我讲讲故事里那个把族长大人迷的死去活来的‘女主角’吧。”路炆走至衣帽间,立马有许多仆人走出,伺候他换上衣装和手表,这些人不是血族,而是较有身份地位的血奴。
“白谨黎,18岁,现代版的白雪公主,父母双亡,有继母和一对异父异母的弟妹下雨,继母目前有把他扫地出门的意向,现在在玄月酒吧打工争取生活费和学费。”莉莉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路炆。
“这是产生共鸣了吗?”路炆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穿着简化版的西装和大学生没什么差别,单论外表,他看上去比拉格尔还要像不务正业,成天只顾玩乐的富二代,他抬起手,让血奴帮他带上手表,“我这么懒的人,现在的工作都让我烦死,我干嘛自讨苦吃去接他的活。”
“等一下去gay吧我跟着您好吗?会不会看上去像去捉奸的?”莉莉嬉笑着提醒。
“那换个人好了,”路炆挑眉,“我是不介意,可是这么听你一说,还是少点麻烦。”
“卡德拉不错,他看上去就很适合。”莉莉说,“他的能力也不错。”
路炆点点头,脑海里那个神棍模样的家伙一闪而过,“那就这样吧,我希望等我到城堡大门口的时候,我要的车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等一下,”莉莉突然张开双臂,从后面搂住路炆,迅速放开,化作蝙蝠从窗外飞出去,“身为富二代您身上还差了点香水味,我保证您会在门口看见您的车,车上还有您今晚的男伴。”
“油嘴滑舌。”路炆勾起嘴角,目送红色小蝙蝠一闪而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