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情教我的事》艾旻菓

2、第一章

　　进入高中的第一个早晨，苏梨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很认真地洗了脸，梳了个神清气爽的马尾，对着镜子做一个调皮的鬼脸，心里对自己说：把他忘掉。
　　苏梨爱幻想，但在现实面前又理性地近乎冷酷，她这么想：反正自己的幻想不会实现，干脆把它忘掉，干嘛要丢掉自己的小快乐？气质不凡的清爽的男生和平凡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烦死了，什么可能不可能，想什么乱七八糟......她脑子里只闪出两个字：忘掉！忘掉！忘掉！忘掉！想着想着，她就真的忘掉了。
　　苏梨干劲十足地冲进学习的大海，可很快就被高中紧张的生活打得措手不及。文科方面还好说，物理、化学却差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更让苏梨觉得难受的是：毎回考完试，班主任老头总要当众读名次，并且，这个势利的小老头，只关心前30名的成绩，全班70个人，剩下的40个全被抛弃。苏梨总是在28到31名之间徘徊，几乎每次考完试都要被揪去办公室。更让苏梨受不了的是，一旦她考到31名，连办公室也不会叫她了，小老头的意思是，班上30名之外的都是没有希望没有前途的学生。这让苏梨愤怒到了极点。
　　同桌林哲说：“苏梨，我们处在被遗弃的角落。”苏梨咬牙切齿：“可耻！”她真的觉得作为一个老师这样对待祖国的花朵是很不负责任的。才上高一呀，总不能用一年就决定一辈子吧。再者大家都有自尊心吧，这样做多伤大家的信心。
　　从第一次跌出30名被忽视的那天起，苏梨开始对这个高中生活失望，近而对小老头教的数学课开始失望，以至于到后来听数学课竟像听天书似的。一方面，因为心理原因对这些数字产生敌意；另一方面，苏梨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智商真的低得可怜。更糟的是，物理、化学这两门课也成了这样。高一分科前的期末考，她竟然有本事让物理化学两门课的总分加起来只有65分。欲哭无泪。
　　林哲扶了扶鼻梁上快要掉下的眼镜，小心翼翼地说：“大不了咱学文科，苏梨，你不是喜欢写作吗？”苏梨忽然失控地朝他吼：“那又怎么样？”眼泪就落了下来。是的，那又怎么样，不管文理科，数学总是要考的，而她连及格线都没过。
　　“苏梨，别哭了，今晚我请客怎么样？”林哲试探着说。苏梨好像没听见，直到哭够了，才抬起头，对林哲勉强笑了一笑：“是我不好，没有你的事。”林哲夸张地吐了一下舌头，拍着胸脯说：“姑奶奶，可吓死俺了。”苏梨忍不住笑了，：“那你请我吃什么？”林哲挠了挠脑袋，很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说不关我的事吗？”苏梨马上回复鄙视的眼神：“小气鬼。”
　　“请你和阿楠去喝奶茶怎么样？”苏梨报复似的照着他背上狠命一拍：“嗯，小子，这还差不多。”
　　苏梨躺在宿舍的床上哼JAY 的歌，摇头晃脑。
　　从这个秋天开始，喜欢上了JAY的歌，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让她对它们无可抗拒。与他的那些气势恢宏的《双节棍》、《龙拳》比起来，苏梨反倒更喜欢JAY的那些小情歌，让人感觉温暖与贴心。不善言谈的JAY，却把他的欢笑悲伤都释放在音乐里。这种音乐是不适合喧闹的舞台的，只属于落寞又倔强的少年。总会出现一种幻象：
　　玫瑰色的夕阳里，少年倚着古老的城墙，静静地凝视远方，干净的淡色衬衣和清澈又幽深的眼神......
　　苏梨忽然发现幻觉中的那个神情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闭着眼睛，并不在乎歌词的内容，只是沉浸在音乐里。在这样宁静的星光点点的夜晚，这样朴素美好的音乐很合适。在难过和失望的时候，幸好还有喜欢的书本和音乐，那些音符，那些文字，像神奇的药香，一点点浸入骨髓，让人生出崭新的勇气和信心来。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可惜这样的夜晚并不能好好地欣赏，转眼就面临着分科的尴尬境地。苏梨当然想选文科，学理科她就死定了。可老妈听从了可恶的小老头的建议，执意让她学理。那个晚上，苏梨动用了所有的煽情细胞，加之严肃的摆事实，讲道理，再经过一系列的逻辑分析，快要用福尔摩斯的推理把老妈搞晕的时候，老妈终于叹了口气说：“随你吧。”
　　当王楠趴在1楼宿舍的窗外，一字一句地对苏梨说：我要去学艺术的时候，苏梨的傻笑僵在了那里。她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学校后面人工湖的柳树下，一个女孩抓着另一个女孩的胳膊：“王楠，你没发烧吧？”
　　“我没有，苏梨，你知道的，画画是我的最爱，所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而现在，正是我实现梦想的机会。”
　　苏梨看着王楠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坚定与淡然，和平时的大大咧咧的她大不一样。苏梨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个崭新的王楠，而这个家伙，是紧追着梦想而去的，没有一丝害怕与犹豫。
　　于是，苏梨像她老妈那样叹了一口气说：“我支持。就这样。”
　　“晓得！”王楠打哈哈。
　　“只是，本来我们就一个住校，一个走读，这样下来，连一起玩的机会都少了。”
　　“笨蛋，我会到你们班门口喊‘苏大傻’快出来的。哈哈。”
　　“想死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还想跟黑带二段打？”
　　“好，就让所谓的黑带二段好好享受一下苏氏铁砂掌。”
　　“哇——，不好了——”
　　两个女孩喊叫着一路闹到操场，惹了许多人不满的白眼。阿楠窜得这叫一个狼狈，肥肥的校服都快被她的“挣扎”从肩膀上拽掉了，还没等苏梨抓到她，就听到她的一声惨叫… …
　　“啊！”，一个圆形的痕迹带着泥土的气息完美清晰地印在了阿楠的后背上。
　　一个穿着白色篮球服的男孩子急急地跑了过来，“你没事吧？”，一只手拽着苏梨的胳膊。苏梨仰起头一点点看上去，等看到脸的时候，有些发傻，竟然是林哲… …苏梨从来没想到过篮球场上的林哲居然会是如此地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直以来，苏梨觉得他是被自己“压迫”的对象，没想到在球场上竟像极了风之子，这么带着一点点霸气，锐不可当。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你，那个，形象怎么这么改观，不符合老气横秋的眼镜男形象了。
　　林哲奇怪地扫了她一眼，立马嘴角换了嘲弄的笑讽刺道：“也就平时让着你吧，你以为老子真是受气包啊。”苏梨脸红到了脖子根，羞愧万分，心下暗暗骂自己，怎么脑子也不过滤一下，顺口就说出来了。
　　“喂——，有没有搞错，被击中的人是我唉”，阿楠在一旁不满地大叫。
　　“哟，大壮啊，你这么练过跆拳道的强壮的体魄，怎么也抵得过仨妹妹了，对于你的身体素质，我一点都不担心，哈哈哈……”，林哲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
　　“死林哲，臭林哲，烂林哲……竟然敢……叫我…..大壮……不想活了……”，王楠上气不接下气，气得就要用双手去撕他。
　　“林哲你在那干什么？快点，还打不打啦”，那边一伙男生不耐烦地叫唤。
　　林哲很臭屁地转身，“先走了，大壮。”。
　　“你等着，死林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楠简直要疯了，又跺脚又大叫。可是偏偏林哲的声音又飘过来：“我说大壮，你是君子吗？”。
　　“好，好，我不是君子，说得好，那我有仇现报……”，这边阿楠说着就要冲过去火拼，被苏梨死命地拉住。苏梨的一双眼睛望向四周，看见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她凑往阿楠的耳边说：“你想接受万众瞩目吗,我的小楠楠？”可是，阿楠接下来的反应，让她万分后悔说了这句话。
　　“看什么看，吃饱了撑的呀？”，王楠对着那一片看热闹的家伙大喊。苏梨马上无语了，赶紧拽着她撤离现场。
　　远远地望了球场一眼，那个林哲依然让她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