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怨》谢若滢

5、第 5 章

　　转身扶起已瘫卧地上的炜，累累的伤痕触目惊心，“你们……”我的语声陡然哽咽，,深深吸气后,才能接着道:“炜殿下他不是什么小疯子，和你们一样，都是你们父皇的儿女，他母亲得了恶疾，已是他的不幸，你们身为他的兄弟姐妹，非但不予以同情，反施以殴打辱骂，心中能不愧怍？”
　　也不待他们答话，我又环望已跪成一片的众人，冷笑了一声，这些人冷血旁观，也是不能轻易饶过的。
　　只是我已来不及开口。
　　眼见着太子炳的满脸通红突变成雪白，身子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扑到跪倒在地：“父……父皇！”
　　我的身子僵了一僵。
　　彼时我背向听雨榭外，面对着的众人皆是俯首深跪，这边也就只剩下太子炳还兀自尴尬矗立，不知如何作处，也因此他是第一个看到皇帝到来；而我，虽然有听到衣履声响，却偏偏没去在意。缓缓回转身来，正对上一双墨如点漆的眸子，清亮威严，却又平静得看不出端的。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又看到多少。我的心紧了紧，却也不怕，只俯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我是绝不会为适才的言行向他告罪的。
　　有一片刻万籁俱寂。
　　我不便抬头看他，就只能看到一双黄缎云龙朝靴向我步步逼来，堪堪在离我膝头一步之遥处方停下，“爱妃平身！”
　　不及待我自己起身，一双臂膀有力地将我扶了起来。有一刹那，我和他的距离近得只在呼吸间，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根根犹若剑簇的眉和浓密的睫毛。他定定地看向我，眼眸中明暗变幻交替，复杂深沉，我只是不懂。
　　那也仅仅是一刹那。一刹那后他即放开了我，搀过偎依在我身边的炜，他沉声吩咐，“还不快传御医？”
　　他身后的小黄门中立即有一个应了声，一溜烟地跑开了去。
　　瑟瑟秋风渐起，一股说不出的肃杀冷意不知何时已在听雨榭中弥漫开来。
　　清朗冷冽的声音便象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炜儿是朕的儿子，从今天起若再让朕听到 ‘疯子’ 什么的胡话，无论是谁，朕定拔了他的舌头！”
　　他话音微顿，目光掠过太子等人，又缓缓开口：“炳儿，炘儿、焕儿、煜儿，你们的胆子是愈来愈大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行凶作恶，恃强凌弱，将来还得了？”他每说一字，神色便重一分，到了后来，竟带出一片少见的怒色，“还有长乐，嘉乐，眼见手足相残，不知痛惜，反拍手嬉笑以为乐。你们生就的又是怎样一副心肠？”
　　“儿臣…….儿臣知错了，父皇息怒，息怒！”炳等齐连连叩首顿地。
　　他怒容乍现又收，冷冷看着太子一干人，半晌不语。无形的压抑中，已有人禁不住哭出声来，却又连忙用手捂住，只有丝丝抽气哽咽声从指缝中溢了出来，消散在空气里。是公主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