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命师》苏绾公子

11、顾醒之，羁绊(二)

　　等着哥哥，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呵……
　　天空中的阳光逐渐消逝，转眼间的黑暗让人心生颓念。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三年了吧！说好的回来找他呢？骗子！
　　眸光明明灭灭，闪烁了半天之后是一片空洞的沉寂。斗大的雨滴伴着震天的雷声在破旧的木门后肆意的狂虐。整个人缩在角落，顾醒之一口咬在手上，似乎怕自己喊出声来，顾醒之使劲的咬着，咬到嘴中溢满了鲜血，咬到手掌溃烂。
　　没关系，不过就是被抛弃了么！一个人再痛他也可以活着…
　　门外突然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踩在雨中嗒嗒搭嗒的，不用猜，顾醒之都知道是谁。
　　眸子空洞的吓人，仿佛是一个丧失了生机的提线木偶，少年紧紧抱着双腿，安安静静的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他的呼吸都是轻轻浅浅的，那虚弱苍白的模样，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停止呼吸。
　　门被大力的推开，本就破旧的门因为这猛力一推，荡在空中嘎吱嘎吱作响。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紫色华服，手拿湛蓝色油纸伞的少年，少年先是厌恶的看了眼顾醒之所处的小破屋，漂亮的脸蛋扭曲的丑模样让人忍不住心里发笑，然后才一脸不屑的对着面无表情的顾醒之讽刺道：“顾醒之，你也真够脏的了。”说着，少年回头打了个口哨，随后又进来一批小少年。
　　这帮孩子年龄各不相同，却有着统一的目的，找他麻烦。
　　似乎已经习惯了，所以就淡然了，所以纵然面对一会的毒打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也就他一个人了，他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
　　“你哑巴了？”见顾醒之不说话，无视他们，最先进来的紫服少年讥讽的脸变的怒焰朝天。
　　走过去捉住顾醒之的头发就往外拖，少年等着顾醒之露出求饶的表情，外面的雨很大，打在身上冰冷刺骨，而即便如此，顾醒之依然咬着嘴唇，眼神空空的，没有在看他。
　　手心被尖锐的钉子划破，锈蚀的血迹殷红殷红的，顺着雨一起滴答滴答的落下。
　　不满的将顾醒之推到在冰冷的地面，少年一脚踩在顾醒之的胸膛上。左右蹉撵起来。
　　其他孩子看到他的动作也都一脸恶劣的围了上来，那满脸的兴奋让人心里发凉。
　　“你不是不说话么？你不是装哑巴么？那你就不用说了，去死吧！”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有着想要弄死他的心，静静的躺在地面，面对那种全身被碾压的痛，顾醒之生生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胸口被踩的下陷，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开始往外涌现。
　　六七个孩子的拳脚相向让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身的青紫红肿看着霎是吓人。
　　“三哥，他好像快死了，咱们别打了！”看着顾醒之缓缓闭上眼睛，其中一个孩子停止了施暴，转身拽了拽紫袍少年的衣襟。
　　而紫袍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一个没人要的废物，就算死了又怎么样？”
　　“父亲说我们不能弄死他的…”似乎是第一个停止动作的人的话提醒了他们，又有人陆续的停止了动作。
　　而发觉这一幕的紫袍少年却因此愤怒的红了眼。
　　他此番来这里下这么重的手，就是因为上次他只不过打了这个废物一顿，竟然被父亲罚着跪了一天的祠堂。这个废物凭什么让他挨打，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还是一个只会为家族摸黑的废物，整个克里斯帝国百年不遇的废物体质竟然让这个贱人碰上了。他有什么资格还活在这个世上。想想自己的朋友总是意有所指的提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少年的脸黑的更甚！
　　“一群胆小鬼，父亲就算再罚咱们，无非跪跪祠堂，做个形式罢了，怕什么！”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油纸伞上，明明是施了魔法的雨伞此刻却仿佛要被雨滴打散。
　　紫袍少年的话虽然并无道理，但是面对一条生命，这群，毕竟是孩子。
　　咬咬牙往后退了一步，少年们脸色不太好看的看着躺在地上似是没了呼吸的顾醒之，“别打了，三哥，他好像真的快死了！”
　　黑色的天空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让人倍感压抑，紫黑色的雷电携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隆”的声音让人心颤。冰冷的雨刺入骨髓，凄凉的景象映衬着地面上的那一摊血红显得格外恐怖。
　　“三哥，别打了，你把他仍在这里，这么大的雨他不死也得半条命。”
　　“是啊，三哥。走吧…”紫袍少年也是孩子心性，被众人这么一怂恿，在配上天空的越发昏暗，瞅着着实过于吓人。最后狠狠的瞪了顾醒之一眼，少年转身匆匆拿着油纸伞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顾醒之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紧闭的眸子，带着血的嘴角讽刺的勾起。
　　他还以为他们有多大能耐呢！再怎么嚣张，不还是得斟酌着留他半条命。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眸子再次变的暗淡无光，顾醒之仰躺在地上，仿佛木偶般一动不动。就这么死了，其实也好！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这么死掉，看着头顶的金色油纸伞，顾醒之静默不语。
　　“……”
　　“醒之，哥哥来晚了…”
　　金色的发在这般丑陋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三年前那个说走就走的少年此刻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以一种近乎神抵的姿态华丽出现。
　　他想起身抱紧这个少年，身体却仿佛脱力般虚弱的可怜，嘴角动了动，顾醒之的眸子划过一抹空洞到极致的迷茫，那双眸子没有看顾卿，而是飘向他后面的地方，那个世界，没有纷争，没有他。
　　他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蹲下身，顾卿将浑身伤痕的顾醒之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的顾醒之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那张皮的下面只有骨头没有肉。
　　“醒之…醒之…”一声声呼唤轻轻在他耳边昵喃。
　　收紧了怀抱，顾卿那温润中透着无欲无求的眸子此刻却坚定异常：醒之，从此以后。哥哥用这辈子，来补你这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