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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离开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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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听到加列惜唤他“阿释”的时候，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彩鳞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从他借助黑袍伪装和自己见面开始，她就没在对方的身上感知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过，甚至于现在连他的眼眶中似乎都泛起了些许泪光。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彩鳞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最后一块残破的光茧也尽数崩裂破碎，化作一抹光尘，随风飘摇消散。加列惜有些虚弱地撑起了身子，冰凉的指尖触上光洁的额头，裹着一袭出尘白袍，在幽黑的神庙中显得格外单薄。彩鳞也干脆地坐在了加列惜的腿旁，面对面地直视她的眼睛。
加列惜揉着额头，减缓了几分脑袋的钝痛感，许是注意到彩鳞的视线，她的手指顿了顿，有些迟疑，慢慢地抬眸，一点一点，直至对上彩鳞的双眼。彩鳞被加列惜眼神中透出来的苍茫感惊得呼吸一窒，她不知道加列惜过去的经历，也不知道加列惜究竟是想起来了什么。她想起了那位陪伴着自己长大的蛇人部落的长者，那个沙漠绿洲灯火通明的夜晚，她在离开自己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彩鳞伸手揽过加列惜的后颈，将她的脑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右肩，仿佛这样，就可以消弭加列惜的眼神所给她带来的胆颤心惊。她轻声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
阿释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神情有些复杂，最后选择悄悄退出了神庙，将空间留给加列惜和彩鳞。
彩鳞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加列惜的背部，就像自己小时候被族中长者安抚时一样，她听见加列惜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从自己的肩侧传来：“谢谢你。”
她的眼神一暗，希望有一天，你不用再说谢谢，而是把这份关怀收好，留在心底。加列惜已经抽离了她的怀抱，重新坐起了身子，而彩鳞掩去了心下的情绪，唇角仍旧噙着一抹盈盈笑意。
加列惜的状态似乎要比先前好上了不少，抬手整理了一下鬓边稍显凌乱的秀发，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重新望向彩鳞时，眼中的那抹难以言喻的悲伤也被隐去了，她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加列惜。
在彩鳞的注视下，加列惜伸出手指，指尖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轻点在彩鳞的额上，彩鳞虽然不解，但还是任由着加列惜的动作进行。在金芒的照耀下，彩鳞额上的那道彩色的族纹忽然又浮现了出来，八个不同的色彩在其中交相辉映，缓缓流淌。出人意料的是，看见彩鳞额上的纹徽，加列惜竟然倏地落下一滴泪来。
“为什么要哭？”彩鳞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加列惜，距离极近，她甚至都能从对方浅浅的瞳色里寻着自己的倒影。
自知失态，加列惜擦去了突如其来的眼泪，随着泛起金芒的指尖的移开，彩鳞额上的彩色族纹也再次消失不见。加列惜整了整自己的情绪，只是声音听起来仍有些沙哑：“你已经收复了陨落心炎？可是以你现在的灵魂之力明明就支撑不了陨落心炎的运转…”
“那个小子给了我一枚锻灵丹，”彩鳞打断了加列惜的话语，又轻声地安慰她道：“没事的。”
“我感知到了你跟阿释的约定…一旦锻灵丹的药力耗尽，你的灵魂就会直接承受陨落心炎的灼烧……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对不起，我会好好说他的，”加列惜歉然地说。她指尖的金芒点在彩鳞的额头上时，浮现出来的不仅有吞天蟒的族纹，还有阿释与彩鳞的约定。
念及此处，加列惜的神色黯然，彩鳞身有娜迦血脉，她完全可以等自己的灵魂之力成长一些之后再收复陨落心炎，那样也会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没想到陨落心炎提前挣脱封印，阿释又如此心急，竟然仓促之下便让她服下了锻灵丹。
“我知道强行收服陨落心炎的后果。毕竟这可是一株异火，寻常人想要碰着异火的几率无异于登天，我能将其驯化，已经实属幸运，即使要我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彩鳞的右手托起加列惜的侧脸，拇指轻轻地剐蹭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我也不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彩鳞凝视着加列惜时，眼中闪烁加列惜再熟悉不过的光芒，加列惜心中一惊。她慌忙起身，想要翻下长台，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一只纤长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彩鳞微蹙眉头，“小心。”
加列惜：…脚麻了
彩鳞注意到她异样的神情，还有稍显僵硬的双腿，猜想到了什么，索性伸手一把将加列惜整个人横抱起来。她的身形要比加列惜高上许多，再加之加列惜的身体本就羸弱，抱着加列惜在怀中掂量了几下，彩鳞也不觉吃力。加列惜惊呼了一声，没想到彩鳞的动作竟然如此直接。
明白加列惜的意思，彩鳞怜她来到地底后所受的折腾，也不磨叽，干脆地抱着她向神庙之外走去。加列惜的视线绕过彩鳞，向幽黑的神庙中望去最后一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再怎么逃避，始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蹲在神庙阶前的阿释听到动静，立即站了起来。先前被彩鳞打飞的斗笠已经被他捡了回来，拿在手中把玩着，他也不再着急戴在头上继续伪装什么，看到竟然是彩鳞横抱着加列惜走出来，他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向加列惜投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加列惜本就恼他擅作主张，现下见他竟然还敢来取笑自己，羞怒之下，挣扎着让彩鳞放开了她。双脚触地，已经没了先前麻木的刺痛感，站稳之后，她盯了阿释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分明是要跟他秋后算账。
加列惜径直地向光圈外走去，彩鳞想要跟上她，却被阿释留了几步。她听见对方低声地对她说着：“陛下，小惜这记忆都恢复了，你可要赶紧抓紧机会啊。”
她斜睨了一眼这个小鬼，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释顿时换用了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看她，意味不明地说：“错失良机之后，想要再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与你签下约定，倒也不是真的想借此来要挟你，甚至…我也宁愿你干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彩鳞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远，仿佛就像是没听到他最后说的话一样，她没有回答，连脚步都未曾顿过一下。
……
“你们真的这样决定了吗？”
彩鳞一出光圈，就看到加列惜正在不远处同那位身形壮硕的火蜥首领交谈。对方也没再磕磕巴巴地使用人类的语言，而是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语速飞快。或许是它们火蜥一族的古老语言，她听不太懂，但是却看到加列惜沉思了一下。
加列惜对着火蜥长老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祝庇佑永远降临于你们。”她说完之后，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个特殊的符号，一道光芒在火蜥首领的面前迅速闪了一下，彩鳞就见到那位火蜥首领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又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加列惜回头，正好看到彩鳞和阿释也跟出来了。她抬起左手，露出手指上漆黑的古戒，对着阿释扬了扬下巴，“走了。”
阿释戴上斗笠，整个人再次掩在一袭臃肿宽大的黑纱之下，果真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瞬息之间，他便化作了一缕光芒汇入了黑戒之中。彩鳞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这一幕时，仍然诧异了一下。她来到加列惜身边，和她一起道别了火蜥首领，然后向岩浆的上方缓缓游去。
“那个小孩…他是灵魂体吗？”彩鳞的体内涌出一层无形之焰，将加列惜和她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她调动灵魂之力来一点点感知并控制陨落心炎的温度，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达到了既能阻挡岩浆的高温，又不会让加列惜觉得灼热的程度。
“嗯，他只能依存于我手中的这枚戒指出现。他人还是不坏的，只是有点爱耍滑头罢了，”加列惜察觉到了彩鳞的动作，实际上她自己就已经可以隔绝岩浆的温度，但是现下让彩鳞多尝试控制自己的灵魂之力，对她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加列惜也就任由她去了。
“喔…”彩鳞心下了然，然后继续问道：“你听得懂那只蜥蜴人的话吗？我刚才看你好像在跟它交流。”
“勉强能听懂吧。我在问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到外面的世界，”加列惜神色平静地说着，“但是它说它们已经习惯了岩浆中的生活，也不愿再举族迁移，况且有娜迦的神庙作陪，那里已经是它们的信念寄托之所了，所以它说它也不会再觉得孤独。”
听到从加列惜的口中说出“娜迦”时，彩鳞心中浮现了一抹异样的感觉，她微挑眉头，不禁想起了在幻象里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身侧不断划过翻涌的岩浆，一个个小气泡出现在她们的眼前，然后又被她们甩在身后。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赤红之景，叫人一眼望不到边。彩鳞的心境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来时她总觉得这段路实在是太过漫长，现在只恨不得速度能够再慢一点，最好让时间永久停留。
……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岁月虽不曾抵达地底岩浆中的无人之境，但是却扎扎实实地烙印在了每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的心里。只是，有的人被掩埋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以至于让幸存下来的人们，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时光在不经意间便从手指的缝隙中穿梭而过，距离当初在内院发生的那场大战，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了。
因为陨落心炎破除封印时的地震而变得支离破碎的中央广场，也在迦南学院师生们的齐心协力下重新修缮了一遍，重新变成了内院中人声最鼎沸的几个地方之一。但是，每一个路经此处的人，无论是长老、导师还是普通学生，都会不自觉地驻足停留，去仰望广场中央那座新增的雕塑。
雕塑刻画的是一名身姿绰约的女子，她长发飘逸，面容冷峻，正是在那场大战中只身同魂殿的护法作战，又独自面对发狂的无形火蟒，挽救内院于危难之际的加列惜。
人群的边缘，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袍青年脚步一顿，抬手遮挡了一下头顶刺眼的阳光，微眯着眼睛向那座逆光的雕像望去，在刺眼光线的照耀下，露出一张削瘦的脸庞，赫然正是曾经和加列惜一起来到内院的萧炎！
约莫一年的时间过去，萧炎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为孤冷沉郁，他的肤色被晒成了古铜，脸庞的线条犹如刀锋般锐利，些许未处理干净的胡茬留在了他的下巴上，透出几分成熟和沧桑，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倒映出了无生气的雕塑侧颜。仅片刻后，他又重新戴上斗篷，将自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沿着广场角落的阴影继续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加列惜3.0 女王2.0 萧炎1.5
这章写得不好，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