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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漫漫朔雪冷华阙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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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婉仪,本宫一直有个疑问,想让你解答。”于琼京徐徐开口,凤眼半眯,看不清是何深意。
“娘娘请讲。”伊然谦和恭逊,娓娓应道。
“入宫之前,你是否与清妃相识,并曾结为金兰?”于琼京说道,慢条斯理。仿佛这不是问话,而是质询。
伊然眉尖一挑,预感到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回娘娘,相识确是真,倒不曾相结金兰。当年妾病卧闺房,极少和旁人接触,与清妃娘娘仅有几面机缘,只认得个人,叫得出名字,更惶论结为金兰。”
“哦?那为何本宫看到的,和你所言,却是相悖?”于琼京看向她俯低的浓密发顶,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伊然倔强地低着头,咬唇答道。她绝对不能承认——她知道这对她和清妃意味着什么。
于琼京嗤笑,站起身来,将暖手筒脱下,让婵娟接过去,又缓缓走到伊然身旁,一手挑起她的下颌,另一手则用那尖长的护指套轻轻刮过她的脸颊,刮出一道血痕:“如此绮颜丽貌,进宫一年有余,你又怎甘心只是个婉仪?再或者,该当婉仪的人……”于琼京停下手,眼瞳紧缩,厉声道:“本就不是你!”
伊然垂眸,感觉到脸上的疼痛,胸中更是涌出惊涛骇浪。她们明明做得天衣无缝,于琼京又怎会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
“婵媛,把东西拿出来。”于琼京冷哼一声,甩开她的脸,走回炕上,重新坐下。下一刻,她绯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暗藏了无限玄机:“让伊婉仪好好瞧瞧。”
“是,娘娘。”婵媛不疾不徐,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送到伊然面前:“婉仪请看。”
伊然抬眸,眼皮跳得厉害。她定定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荼白帕子,移不开视线,愣怔住。那是用极好的细绢裁制的手帕,薄薄的绢面上,绣了两只展翅飞鸟,一前一后地,乖巧灵活,栩栩如生。前头的鸟儿回首,似正与后头的鸟儿窃窃私语。嫣红的桃花瓣纷纷飘落,远处有拱形桥,近处有探枝桃,绣法多变,针脚绵密,整幅画面色彩斑斓,情意深远,堪称绝世珍品。而她耳边仿佛还能回荡起童稚的真挚誓言:“金兰姐妹,永不违弃!”
于琼京斜眼,对伊然怔愣的表情很是满意。她懒懒地舒腰,伸出纤纤玉手,让婵娟为她套上暖手筒。她稍稍努嘴,婵娟便从她头上轻轻拔下一支累丝嵌珠金牡丹簪,攥在手里,握紧。
“现在,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与清妃,是否曾结为金兰?”于琼京再问道,语气中全是警示和逼迫。
伊然回过神,心思千回百转。单凭这张帕子,于琼京必然不敢就此断定。就算她断定,告到皇后跟前,也不足以定罪。如此看来,惟有死不承认了。或许这样做,她拿自己就无法。对,自己不能认。不认尚好,至多是自己受苦,认了,就会牵连到其他人,那就真的无力挽回。
伊然定神,别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回道:“这手帕,是清妃当年赠予妾的生辰贺礼,妾却不知,它怎会到了娘娘手上。如今娘娘好心送回,妾万分高兴,感激不尽。只是,请娘娘明鉴,清妃虽赠予妾绣帕,但妾与清妃确实未结金兰。再者,若论绮颜丽貌,也比不得娘娘倾国倾城。妾身为婉仪,是理所当然,亦是心甘情愿。”
于琼京向来最乏耐心,不想伊然竟真会这般说话,死磕不认,不识好歹,便恼火起来,愤然道:“伊婉仪一口好嘴皮,能把浑浊说成清白,本宫佩服!可惜,在本宫眼里,从来是黑白分明,狡辩对于本宫,没有任何用处!”又对着婵娟,叫唤:“去替本宫看看,这伊婉仪的嘴舌,当真吐不出真言么!”
“是。”婵娟手握金簪,快步走到伊然旁,唇边泛起冰凉的森意。她张开五爪,用手强迫伊然张开嘴,拉出舌头,扯得伊然的舌根像是被生生拔下来,麻麻的,牵连脑仁也像被肆意扭搓般隐隐发痛。婵媛见状,默契地将帕子塞回袖口,然后双手固住伊然的头部,同婵娟一起挟持住伊然。婵媛见状,默契地将帕子塞回袖口,然后双手固住伊然的头部,同婵娟一起挟持住伊然。
伊然心慌,脸色蓦地煞白,刚想挣脱,舌头上便传来阵阵刺痛。婵娟已经将那金簪划了下来,狠狠地,往她舌头处不断划下,把她的舌头划伤,划出一道道伤痕。有血汩汩流动,顺着舌尖,滑过她的唇瓣,滴落到她衣襟上,染红那抹白。婵娟将她的头一仰,许多道血又流回到她嘴内。口中一股腥甜。
伊然忍着痛,死死地掐紧炕上的毯毛,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更不要落泪。她不做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根本就没有用。于琼京今天既然会来,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如此惩罚,她唯有承受。
直到于琼京觉得她的苦头吃够了,才命道:“够了。退下。”
婵娟婵媛即刻住手。她们同时松开伊然,退回于琼京旁,默默站立。就好像在不久以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她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伊婉仪,本宫再问最后一次,你是否,曾与清妃结为金兰!”于琼京盯住伊然,抬高声音。她近乎肯定地问。她认为伊然会乖乖地承认。她需要伊然的承认。
伊然松开毯毛,下了炕,便扑通一声,跪在于琼京跟前。压低身子,她的姿态卑微得不能再卑微。她重重磕头。重重地,碰向硬石地面。然而她一如既往地决绝:
“不曾。请娘娘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