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生挚爱》水汀生月

4、骚乱（一）

　　包房里，一些男女正在说说笑笑，一些在猜拳喝酒，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正站在一旁的丁雨。今晚，丁雨是VIP201的服务生，能在蓝雾VIP消费的客人都大有来头，这间包厢里的几名客人，丁雨认得。其中一名姓李的年轻客人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最近几年，在本市流行的一款网络游戏，就是由这名客人旗下软件公司开发。坐在李总旁边的女人，应该是李总交易公司的部门经理。这两人经常来蓝雾消费，丁雨也为他们服务过几次。

　　包厢里的人喝得很HIGH，李总看起来心情也很好，给了丁雨好几百块小费。一屋子人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很快瓶底见空，李总招呼丁雨拿酒。丁雨本想通过包厢里的服务器呼叫总台，不过总台那边没人应答，估计是碰巧没人。丁雨只能自己去拿，前往总台的路正好要经过金卡VIP包厢，丁雨远远地就听见金卡VIP包厢里传来争吵声，这本来不关丁雨的事，丁雨也大可置之不理。可他走过包厢门口时，还是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包厢里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他妈什么东西？你到底会不会倒酒？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少钱吗？你赔的起吗？”男人的逼问连珠齐发，语气中净是厌烦，紧接着包厢里传来一声玻璃破碎声，像是酒杯掉在地上。

　　“对不起，吴少，是我不小心。”侍应生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但很明显底气不足，这名侍应生根本不敢抬头，生怕看见眼前男人愤怒的表情。

　　“道歉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男人进而逼问，语气暴戾，大吼起来：“把你们经理给我叫过来，我非让他把你开除不可。什么东西。”男人的语气越发不善，指着受惊过度的侍应生大吼：“快点滚，看见你我就烦”。

　　侍应生就像是受惊过度的老鼠一样跑出包厢，丁雨退后一步想要离开。侍应生由于跑得太急，正好和打算离开的丁雨撞在一块，“对不起，雨哥。”侍应生苦着脸道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到对方这幅模样，丁雨心里也堵得慌，谁出来混不会做错事，丁雨很理解对方的处境。这名侍应生看着脸生，丁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不过他的确不认识对方。

　　侍应生长得白白净净的，身材也小，此刻肩膀颤抖的厉害，使劲忍住了即将掉下的泪水。“对不起。”侍应生边说边转身，他惹恼了蓝雾最大的客人吴少，他不得不向经理汇报，至于经理要怎么处罚自己，他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丁雨愣在原地看侍应生慢慢离开，不知道为何心里揪扯的厉害，侍应生的处境让他想起自己刚到蓝雾的头一年，也是因为不小心做错了事被客人辱骂甚至被对方踢了一脚，那种屈辱让他记忆犹新，也是那种屈辱记忆，让他此刻冲动地作出了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举动。

　　丁雨追上侍应生，用力拍了拍对方后背。侍应生回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去替V201拿酒。”丁雨嘱咐对方。侍应生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可是，我还得先去经理那里。”丁雨急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不是。”侍应生否定，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好。可是……”“可是什么？”丁雨打断对方，“这边的事我替你去，不会有问题的”。“雨哥，真的可以吗？”“可以。”丁雨冲对方笑了笑，使劲拍了拍对方肩膀，催促：“快点，客人该等得急了”。

　　站在金卡VIP包厢门外，丁雨深深呼吸，然后推开了包厢大门。起初在包厢聊天的人，在看到丁雨之后都停止说话，用饶有兴趣地目光打量来人，似乎正在等待一场好戏开场。坐在包厢沙发最中心的男人，看见丁雨后轻轻地哼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正在等待丁雨开口。

　　借助包厢里昏暗的灯光，丁雨认出了坐在最中心的男人：吴立东，远东国际贸易集团少东家，也即是远东集团唯一接班人。难怪如此嚣张？丁雨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嘴角带笑：“吴少，刚才的侍应生多有得罪，我代替他给您道歉”。

　　“道歉？”吴立东动了动嘴皮，看也不看来人，冷笑反问：“你凭什么给我道歉，我叫的人是周衡，不是你？你懂吗？”

　　“我懂，我懂。”丁雨捏紧的拳头又紧了紧，努力和颜悦色，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再激怒吴立东，否则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谁不知道蓝雾几个投资人都是吴老爷子的门生，惹恼对方，非但对自己无益，反而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周衡。“吴少，经理现在不在，所以我先过来处理。”

　　“真的是这样？”吴立东向前靠了靠，交叉双手，眼神狐疑。“是的，吴少。”丁雨直视对方，并不闪躲，他知道自己不能向对方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迟疑，否者以吴立东的聪明，一定会马上识破自己的谎言。“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了。”吴立东朝身边的同伴笑了笑，像是在向对方询问。然后再看向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丁雨，提了提嘴皮，眼神玩味：“你把我面前的这瓶酒喝了，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吴少。”丁雨走到吴立东面前的茶几，从茶几上拿起酒，在周围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一鼓作气将酒喝完。喝完酒，丁雨感觉轻微眩晕但并不影响行动。毕竟在蓝雾的三年间，他就算是不想沾酒也不得不沾酒，所以酒量还算不错。

　　吴立东冲丁雨点了点头，丁雨也朝前者点了点头。“吴少，如果您不着急的话，可否将弄脏的衣服交给我，蓝雾有负责干洗的部门，您在走时我就可以将洗好的衣服送回来。”

　　“不必了。”吴立东指了指面前空着的酒杯，看了看众人。轻猫淡写地向丁雨命令：“你在这里替我们服务。不要随便又找些不懂事的人过来惹我生气。”“好的。”丁雨替所有人倒好酒，站在包厢的角落随时待命。在蓝雾，包房侍应生主要负责倒酒、打杂之类，在没有客人吩咐的情况下，一般离开客人几步以免影响客人娱乐。

　　丁雨静静地站在包厢角落，只在需要服务时上前。坐在吴立东右手边的男人，是吴立东从小到大的哥们，林氏远航集团少东家林天维，右边的男人是最近认识的康远国际投行总裁康远生。其他的人都是各自的朋友，但都认得不全，出来玩主要是图个热闹，所以谁也没有兴趣深究。

　　林天维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吴少，出来玩全是男人会不会太没趣？不如叫些公主过来。不可能你我几个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发呆吧？”吴立东只不过轻轻应了一声，他其实对风月场所的女人没什么兴趣。既然天维说要玩，他也不好阻止。“这样也好。”吴立东朝站在一旁的丁雨使了个眼色，丁雨走到吴立东身旁弯腰，后者极为冷漠的吩咐：“你听到林少的话了，去叫人。”

　　丁雨正要准备离开，林天维又叫住前者，笑嘻嘻地吩咐：“你知道我们吴少眼光是很高的，千万不要随便找人过来。否则，你知道的。”说完，还朝丁雨比划起抹脖子的动作。“知道。”丁雨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转身走出了包厢。走出包厢的丁雨，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艰难的喘息。和包厢里的人待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让他度日如年，他只希望今晚能平平安安过去。因为以后不一定会轮到他为对方服务，所以只要忍耐今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