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与江湖》手抓星

6、二选一

　　京城一家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客栈……
　　这家客栈极不起眼，两层高，门窗都略有剥落，要不是大门口挂着的酒幡，还真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处大户人家闲置的旧宅。
　　迈步进去，大堂的装潢也极为简单，只是几张桌子，几张凳子，角落里用屏风隔着隔出了几间雅座。屏风有些发黄，上面随意画出的山水墨迹，隐约有了岁月的痕迹。
　　这是家老店，连小二都已年过不惑。略显皱纹的眼角却是勾勒出平和的姿态，精明而有神的眼睛，现出干练的模样。松融的嘴角，带着惯常的热情。
　　对了，这客栈有个有趣的名字，叫无名。据说是因为这里的主人的名字便是无名，以此代称。
　　可是自这家客栈开张二十多年来，它的主人似乎从来没有露过面，是死是活，是男是女，都未可知。
　　正在这无名客栈的二楼天字一号房内，坐着一个玄衣男子，这正是风吟山庄庄主司徒昀。
　　司徒昀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杯茶。他一手支着侧脸，正在闭目养神，双眉舒展，带着运筹帷幄的霸气。浓密的睫毛落下来，盖住了那双凌冽的眼眸，似乎将他浑身的冰冷气息隐去了一些。
　　如墨般的长发有几缕落在脸颊旁，更映衬他皮肤有些苍白，仔细一看唇瓣上的血色也极为浅淡。
　　如果忽略那些的话，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安然入睡的神邸，高贵，清俊，强大，无坚不摧。
　　忽然他剑眉一挑，又随即恢复原样，动作之快，让人错以为刚才他的面部表情根本就没有变化。
　　然后房间的门就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了，来人风风火火坐到司徒昀对面，端起他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我说司徒昀啊，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丫在这儿悠闲地睡大觉，老子可是为了打听消息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了。嘿，我这暴脾气，这可不能忍！”
　　甄岚一袭黑衣，俊美的脸上因气喘吁吁而显出潮红，眉目之间隐有一丝疲惫，对着一旁闭目假寐的司徒昀愤愤说道。
　　司徒昀好似没听到甄岚源源不断的抱怨，慢悠悠睁开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开阖间撩人心弦。但面上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只是眼底多了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多使唤使唤你，以后……不一定有机会了。”
　　司徒昀冷淡的语气中，有一丝冰冷的感伤。
　　甄岚闻言脸色一变，顾不上说话，急忙抓住司徒昀的手腕，给他诊脉。
　　甄岚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紧皱的双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这才是暗阁的老大。
　　反观司徒昀，似乎看不到甄岚越蹙越紧的眉头，用另外一只手将桌上的茶杯注满。
　　“阿昀，你身上的毒又复发了。万不可再动用内力，否则毒一入骨，大罗神仙也治不了你了。”甄岚声音有些喑哑，直勾勾盯着对面一副满不在乎样子的司徒昀。
　　“那不就是个废人了吗？直说吧，我这个废人还有多少时日？”司徒昀一脸平静地问道。
　　“死是死不了，就是得费些事。不过你得保证不用内力。”甄岚恶狠狠的叮嘱道，旋即又补充道
　　“其实要想根治也不是不可能，你体内的毒是由五药六草七虫制成的，虽然不曾了解制毒时所用的比例，不能配出解药，不过……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和一个百毒不侵的人交欢，用其精血驱赶你体内毒素，方可再不受其困扰。”
　　甄岚瞥了眼司徒昀明显扭曲的脸色，略得意的继续说道
　　“这世上百毒不侵的人啊，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一个是十五年前姑苏墨家被灭门时偷跑出来的小儿子，你知道的，姑苏墨家人都是从小被喂药膳，沐药浴，还整日与毒物为伴，就是为的百毒不侵。”
　　“还有一个，”甄岚敛了神色，盯着司徒昀，一字一顿的说到，“当朝二皇子，萧、琦。他幼年被人下毒，但是皇帝遍寻名医，有位道士进献一棵含光草，含光草可解百毒，并使人以后万毒不侵。”
　　司徒昀扭曲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只是一双澄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惊讶、无奈、自嘲和铺天盖地的绝望。
　　司徒昀用力闭了闭眼，收敛了情绪，沉默了好久，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姑苏墨家还有人侥幸逃了出来？”
　　甄岚静静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在哪儿？”司徒昀追问道，心里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
　　甄岚缓缓开口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就是姑苏墨家最后一任家主，我本名叫墨岚。”
　　不顾司徒昀惊讶的表情，甄岚突然向前走一步，紧紧贴着司徒昀，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柔和，就像情人间的呢喃
　　“阿昀……萧琦和我，你会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