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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家训 ...

  •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晴空一鹤?唉,可惜自己的身边只有成群的麻雀而已。小羡用锄头做支撑点,艰难地直起身子,冲着又一次降落到田里衔食谷物的麻雀,用尽全力地怒吼道:“滚!”
      驱赶完麻雀,小羡极目远眺一番好放松下视觉神经,谁知一看,就又看到一个非法入侵者。
      “啊啊……”小羡手指着远处的不明物体想喊人帮忙驱赶,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入侵者和被害农作物。
      那是一个通体深灰毛色的四足动物,耳朵长长地耷拉在两边,尾巴上的毛还稀稀拉拉极为寒酸。在小羡有限的物种知识中,只有马跟这动物长得比较接近,但却明显不是。这边没认出动物,二来,小羡也认不出那个长着大众脸的绿色植物,情急之下,只好喊了一句:“快来赶啊!动物在吃植物啦!”
      “瞎嚷嚷什么啊!驴子不吃植物难道吃人吗?那是油菜。”溧川郡王阿骁嘟囔了一句,瞧着堂弟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傻样,他就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而小羡,即使面对着这个正处于性格别扭期的兄长,却鉴于他“渊博”的知识,仍然对之投以钦佩的注目礼。
      “大表哥说错了,那是骡子,啃的是芝麻。”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说话的是两个站在田垄上的男孩中的一个,年纪介于阿骁和小羡之间。这两个男孩都戴着遮阳的斗笠,湖绿色的长衫,让他们在金色的小麦地中尤其像是站错了队的水稻。

      此处是京城西郊的占鳌山庄,属私人产业,户主姓崔名璇,乃是皇帝陛下的姐夫。不过由于其本人在城里的家方便上下班,所以这个郊区的庄园就被改建成了给某些特殊人物提供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之机的场所。
      靖海王被下放到这里来劳改,是皇帝一周前的旨意,因为之前的北巡已经让皇帝充分体会到了对于子女德智体三方面均衡发展的重要性。虽说强身健体也未必就能治好晕船,但至少应该……能让人比较经得住折腾才对。
      小羡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牢骚被送到了姑姑家的乡间田庄,期间他还意外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堂兄阿骁。
      “咦,骁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好长时间没在宫里见到你了,我还在想你到哪里去了呢。”
      “切!你当然不会在宫里看到我啦,我被奸人陷害,早就掉到虎狼窝里了!”阿骁气愤地控诉着。不过小羡初来乍到,既不知道“奸人”是谁,也不知道“虎狼窝”是指哪里。

      “姑夫回来了?”干完农活回房休息的路上必然经过中堂,小羡发现正中墙上挂着的字画轴又变掉了,遂有此一问。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水稻少爷轻轻念了一遍挂轴上的字句,回过头来凝重地对小羡和阿骁说道:“你们待会还是放机灵一点吧,我爹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了。”
      水稻是崔家大少爷,小一点的水稻则是他弟弟,与小羡他们是姑表兄弟。他做出这番言论,乃是出自他父亲崔璇开创的一代家风——凡是这中堂之上所挂字画轴书写的内容,都是他们崔家的家训。
      这种事,小羡当初肯定是不知道的。他第一天来时,只见正对面墙上挂着大大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颇为惊喜。
      “常卿哥哥,你们家这字画倒好像是特意欢迎我似的。”
      “就是特意为你写的。”崔常卿解说道:“这上面挂着的,都是我爹写出来的‘家训’,要是我爹觉得有必要变变了,就会随时换一副的,今天正好你来了,就临时换了论语。”
      啊?原来家训也可以这样与时俱进啊!小羡张着嘴又瞅了瞅那张字画,心中不免大为感叹。
      于是,看到今天的家训似乎露出了不祥的意味,小羡武装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严阵以待。

      “今天羡儿是第一天下地吧,可有什么收获?”梁弘长公主温和地给侄子夹了一筷子菜,因为小羡的原因,她现在往乡下田庄跑得很是频繁,而崔璇则是因为适逢朝廷的休沐日,才有空来乡间巡视在此短期拉练的两个皇室子弟和长期拉练的两个儿子。
      说到收获,小羡第一个想起的自然就是他物种库里新加进去的样本。好奇本是他的天性,兴奋之余也就忘了一旁坐着严厉的崔璇,滔滔不绝地报告道:“我今天在田里看见了骡子呢!姑姑,以前我从来没见过,骁哥哥还跟我说那是驴子,结果听表哥说那是马跟驴生下来的后代,可真有意思!”
      “呵”不出意外,崔璇冷哼一声,听那音调,绝没有一丝为小辈“大开眼界”而高兴的成份在内。
      他本人从小到大都属于菁英阶层,所以也有这个阶层常有的一个毛病,那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够菁英?而把骡子跟马和驴混为一谈,显然也不在他的可理解范围之内。
      在座小辈在那一声“呵”之下,全部乖乖地自动噤声,惟恐成为菁英大人的打击目标,但是也偏偏有些激流勇进的开拓者,比如眼下这个挑战权威的惯犯——溧川郡王阿骁。
      “本王又不励志当农民,干吗要认识那种杂交的畜生?”阿骁冲姑夫狞笑一声,肆无忌惮地挑衅了起来。
      “非也,郡王你没听说过‘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成于易’吗,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连骡马都分不清,又何谈识人之道。”崔璇冷冷回道。
      “本王也不想成天下大事,怎样?还要认得骡子吗?”
      “那郡王将来想干什么?”
      “本王就想娶贤媛女、领清要职,舒舒服服过太平日子而已。”
      “哦,原来郡王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啊,那就更不能不认识骡子了。你想想,要是你身边的那些公子哥们都在走马放鹰时,你却误骑了一头骡子,那跟郡王你尊贵无比的身份多么不相称。”
      “你……”
      “我什么我,郡王该不会忘了崔某人还是你的姑夫吧,你如今已由亲王降品,却还如此目无尊长,真是看不出一点接受教训的迹象,我实在是担心有朝一日要亲手把你的名字从玉牒上勾掉。”
      崔璇丝毫不给阿骁还口的机会,语气越说越严肃,不像是吓唬小孩,倒几乎可算是威胁。面对这样的姑夫,阿骁既不能在言语上讨到便宜,更无法在气势上战胜对方,嘴巴蠕动了半天,终于一扔筷子,甩手而去。
      “你也别太过份了,骁儿还是孩子呢!”梁弘公主望着阿骁的背影,叹气说道。
      “孩子怎么了?固须早教,勿失机也。”崔璇也瞟了一眼远去的少年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一弯,把现任家训的最后一句又重复一遍,然后安然自若地继续吃饭。

      “可恶!可恶!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阿骁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稻草人,正在狠命地往上扎针。小羡吃完饭后好心地给堂兄带回两个包子,但阿骁此时仍沉浸在对某人的阶级仇恨之中,对嗟来之食不屑一顾。
      “皇室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亲戚?姑姑到底看中那家伙什么啦?”
      “……可我听父皇说……当初姑姑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子女,所以皇祖父给她千挑万选了天下最优秀的驸马……”
      “优秀?就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德行?”
      至少还是挺厉害的不是吗?小羡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因为就连他父皇都没本事把阿骁气成这样。
      结果,下午小羡他们重新下地干活的时候,几个孩子看到中堂的崔氏家训再次更新,这一次,上面写着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家稍稍一愣,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阿骁,只见他唇齿发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好……很好……非常好……”
      什么门顶上放水桶、道路上撒钉子、饭菜里下胡椒这些个下九流手段,阿骁不屑于用,用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但是上九流的阴谋阳谋之类……如果把崔璇比作千年道行的话,阿骁的道行估计才勉强上十位数,压根用不起来。所以几天折腾下来,崔璇如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动静,却是阿骁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最终在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家训面前彻底崩溃。

      “这是在干什么?”小羡看到一帮仆人正在忙碌的打扫正厅,便问向一旁站着的表哥。
      “听管家说今天有爹爹的贵客登门拜访,这不,又要换家训了。”水稻少爷一边回答小羡的问题,一边监督着上凳子挂画轴的小厮。
      啊,终于把那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字画给撤下来了,小羡松了一口气。在关于阿骁人格掌控力这件事上,小羡自认没有姑夫看得清楚,所以他是真地担心阿骁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千载一圣,犹旦暮也;五百年一贤,犹比髆心……”就在小羡默默诵读着挂轴上的古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吓得他猛一回头,就对上了阿骁那张阴森森酝酿着狂风暴雨的脸。
      “看起来姑夫很重视这个客人啊。”
      “听说好像是位名士,刚结了婚,带着妻子来拜访爹爹的。”
      “哦……”阿骁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含义深远。

      崔璇款待的的确是对颇为年轻的夫妇,大小两位水稻少爷也被允许免一天种地的活,去跟客人见面。虽然隔这么远听不见大人们在谈什么,但是现场气氛想必很是融洽,因为崔璇脸上是难得的皮笑肉也笑,可是除此以外,小羡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在花墙外偷窥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他拉了拉正偷看得聚精会神的堂兄,小心翼翼地探问着,“骁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干活了?耽误工时的话会被姑夫说的。”
      尽管他知道堂兄一定不会采纳他的意思,但态度却还是要表一下。至少日后盘问起来,他可以说“我也没办法,他不听我的”。
      “干活!干活!干什么活?你没看见那家伙有事没事就挤兑我吗!我还给他种地?我难道吃撑啦!还有你,你好歹是个亲王!干什么对姓崔的这么惟命是从?”阿骁果然把小羡鄙视了一番。不过考虑到堂兄最近的精神压力比较巨大,小羡抿了抿嘴,还是把那句“这不是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嘛”给吞了回去。
      “但是你趴在这看这么长时间到底要干什么呢?”
      阿骁看了看小羡,又迷着眼瞅了内院好一会子,似乎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随后他忽然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我跟那个客人长得像不像?”
      “啊?”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小羡就无比懊悔起来。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看穿阿骁神色莫测的表情;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扔下阿骁先去田里劳动;懊悔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还待在庄园的墙外,眼睁睁看着阿骁奔向那对正向崔璇辞行的夫妇,并且抱着男子的腿饱含深情地大叫一声——“爹”!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呆了,只有阿骁还活灵活现……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崔伯伯家的,所以一直在这等你啊!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叫我不去家里找你我就不回家里面,爹,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
      阿骁越哭诉越动情,估计是把自己双亲早逝的情感也代入进去了,可以说是催人泪下、感人肺腑。于是乎那位年轻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双眼中已隐隐透出股鄙夷,而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儿子的当事人则早已进入死机状态。最后就是崔璇,在脸色经过一系列好似彩虹般的复杂变色后,一把抓住阿骁的领子向府院里面拖去。
      “爹!爹!我娘说她从来没恨过你!”阿骁不忘最后再落井下石一句。

      “……姑夫会把骁哥哥怎么样?”小羡心有凄凄然地问着梁弘公主。
      从崔璇把阿骁一个人拎进书房后已经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小羡除了担心堂兄的下场外,还难免对崔璇这次又要怎么修理阿骁抱有着极大的好奇。
      “羡儿还是别知道的好,骁儿这次……实在有点过了,我也……唉……”梁弘公主重重叹了口气,那样子就像医生面对着病危患者的家属,只差把“请节哀”说出口。
      小羡瞧着姑姑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禁对着远处书房的方向投去恐惧的一眼。不过书房现场其实也没有他脑中所自行构想的那么惨烈,至少……从表面上来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崔璇只是让阿骁乖乖地站在房间里,然后就自行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装订颇为古旧的书本。
      “切,不希罕知道!”罪魁祸首态度依然强硬。
      崔璇也没有介意,只是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书页,有几次还会情不自禁地笑笑,好像完全沉入到某种回忆当中,反倒把阿骁凉在了一边。直到阿骁忍不住要先开口了,崔璇才合上书,缓缓吐出口气,说道:“这也是崔家家训的一部分,不过跟挂在中堂里的不同,这是崔氏代代自己写下来的,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本书就连本家世嫡的子弟也未必都看过,所以郡王你该感到荣幸才对。”
      “我荣幸个屁!”
      “唉,看过的人也都这么说。”崔璇没有搭理阿骁,翻开书的第一页直接念道:“这本书总共只有一章内容,叫做素口骂人……”说完顿了一下,抬眼瞅了瞅阿骁,忽然绽放出一个微笑,仿佛南风拂面,又如春山花开。而阿骁则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忽然想起曾听人说过,这个在家连笑容也懒得挤几个的姑夫,在朝堂上却有一个外号,就叫“笑脸阎罗”。
      “好了?”
      “好了。”
      “……你该不会下了死手吧。”
      “怎么会呢,我只念了三分之一。”
      等崔璇终于从书房气定神闲的出来后,小羡所见的,就是姑夫与姑姑之间这段意义不明的对话。

      “姑夫到底会对骁哥哥讲些什么呢?”几日之后,小羡依然打听不到当日之事的详情。似乎除了姑夫和姑姑,就连水稻两兄弟都想象不出书房里能迸发出什么样的对话。但是阿骁明显消沉下来的现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惜如果直接向他打听,他只会气急败坏地大吼“不许再跟我提这事!”显然受的刺激不小。
      是的,这种事阿骁这辈子也不打算让任何第三者知道,因为最后,他几乎可以说是痛哭流涕地请求崔璇原谅。他简直难以想象,他居然会被骂到心神俱丧的地步;他也难以想象,崔氏百年钟鼎之家,居然能骂人骂得如此难听……不!已经不是难听的层面了,而是骂的如此彻底!如此决绝!如此不择手段!完全是以造成终身精神打击为目的的,毫无人道的反社会行为!
      他决定了——阿骁在心中暗暗发誓——他阿骁这辈子的最大心愿不再是当一个四平八稳的闲散王室,而是要彻底打倒崔璇,要从身体上和心灵上同时打趴他不可!
      “大表哥,别发呆了,赶紧帮着找吧。”就在阿骁重新拟定他人生的宏伟“蓝图”之时,崔常卿的声音又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们现在正在崔家的藏书库里,因为崔璇派人传话过来,说是会跟六公主的驸马一同回田庄来,所以要求预先把家训换了。
      六公主徽宁的丈夫就是同族的崔璟,因为是自家人,又是个在崔璇眼里只有脸够得上“菁英”的亲戚,所以崔璇并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交代一下长子找个泛泛的家庭伦理类古训即可,这四个孩子便一上午就泡在这浩如烟海的私人藏书阁中了。
      “姑夫的书还真多啊!”小羡一边由衷地感叹,一边踮着脚去够书架最上排的卷轴,可是书架的堆压物实在太多,这才抽出来一个,上面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一堆。
      “咦,这有个特别漂亮的卷轴!”小羡举起一个从单独的盒子里滚出来的挂轴,向身边的人宣布他的发现。
      “确实装裱得格外精致呢。”大水稻少爷故作深沉地鉴定道。
      “少说废话,先拆开来看看!”阿骁一把捞过卷轴。有过上次的经历之后,他不介意再见识见识崔家还有什么厉害的究级家训没有。岂料打开来后只匆匆扫了几眼,他便控制不住地狂笑起来,直把堂弟表弟们都吓得倒退三尺。
      “……骁哥哥……你、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这则家训太好了,正适合这次挂出来。”
      “是吗?”大水稻少爷狐疑地凑了过来,仔仔细细把卷轴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好像是娘写的啊。”他指了指卷轴左下角盖着的梁弘长公主玺印。
      “不错,应该就是姑姑写的治家之道,所以更有价值!就挂这个,绝对没错!”
      “……但最后这两句是什么意思?什么‘需要’和‘不要’?”看到堂兄反常地如此倾心于崔氏家训,小羡也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绝对也是家庭伦常的金玉良言。”阿骁这次说的是实话,实际上他也就是最后两句没看懂,但这不妨碍他对书轴整体价值的判断。只要挂上这个,哪怕为此再被强迫着把那剩下的三分之二“骂人经典”听完,他也死而无憾啦!

      于是,崔璟踏进他族兄家的中堂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条理清晰而又思想深邃的“家训”:
      夫人休息时,要炎夏扇风,寒冬暖被;不得有打呼抢被之行为;
      夫人无聊时,要搏命演出,彩衣娱亲;不得有毫无所谓之行为;
      夫人训诫时,要两手贴紧,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夫人失误时,要引咎自责,自揽黑锅;不得有推脱转移之行为;
      夫人忧伤时,要椎心泣血,悲痛欲绝;不得有面露喜色之行为;
      夫人高兴时,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不得有泼洒冷水之行为;
      夫人生气时,要跪地求饶,恳求开恩;不得有不理不睬之行为;
      夫人需要时,要予取予求,持之以恒;不得有力不从心之行为;
      夫人不要时,要泪往肚流,自行解決;不得有金钱买卖之行为。
      上述正文之外,在最后两句下面还分别画了两条红杠,像是书籍上常会留下的那种批注一般,写着“何解?”
      “……上面归纳的……倒是挺全面的嘛……”崔璟面部抽着筋,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至少字面上算是夸奖的话,而对于身边之人,他都不敢去看,光是靠汗毛就知道那边气场的紊乱程度到了何种境界。
      果然,崔璇一甩袖就闪得不见人影,然后便听见院子深处响起的一声爆喝,“不想死的就自己招!是谁干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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