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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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出站后，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对他们来说显得陌生的城市里。来往的人似乎和生活在他们身周的人没有不同，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明明站在离一直生活的地方并不遥远的城市，却挡不住陌生感和违和感交织浮现。但无论如何陌生，旅途仍在继续。
“不过说起来浅川小姐还真是大胆啊。”原本是浅川栖自己要来新宿，现在却变成了陪同而来的十束多多良看着威兹曼整理好的路线图给她带路，对此十束不由发出感慨，是带着些许无奈的感慨，“明明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却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出发了，真的是……太大胆了！”
“其实该说是冲动鲁莽吧，十束先生？”栖为不想过多指责自己而表现得有些词穷的十束补充了形容词，她对自己的行为认识得还是比较深刻的，虽然不后悔就这么跑到了新宿，可是让人担心、给人添了麻烦，她还是有在检讨的。
“冲动是有，但是不算鲁莽吧，我想你出门前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吧？”
“……十束先生你是会算命吗？”
“恩？听起来不错呢，或许回去之后我可以学学算命呢~”
总觉得想吐槽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吐起的栖只能一脸认真地说：“我开玩笑的，请别当真！”
十束笑了会后才松口表示自己也只是在开玩笑，勉强算是把这个话题结束的栖松了口气。她知道十束多多良兴趣广泛，什么都愿意学，可是就她本人来说并不想让自己的无心之言成为他发展有一个兴趣的理由，因为那实在是怎么想都很奇怪！
“所以，浅川小姐打算孤身来新宿前做了什么准备？”
“我在网络上找了情报贩子买了这一片区域的地图……”好吧，绕过了一个话题，然后又回到了原点，她还毫无防备地全盘托出了，虽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虚呢？
十束没说话，就是笑，笑得栖更加心虚了的同时，他却完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反而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物辨别了一下方位，然后带着栖右转：“走这里，浅川小姐。”
对于身边的任何人都越来越珍视的栖来说，只要做出任何可能拉低对方好感、破坏交情的错事都要尽力弥补，于是她决定还是得勇敢面对可能会有的指责，无论如何，都是她任性了啊……栖轻轻开口：“十束先生，你生气了吗？”
“生气？”虽然对栖问出这个问题有点意外，十束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不管浅川小姐究竟是胆大还是鲁莽，我也算不上是有资格指正你的人呢，回去之后自然有威兹曼先生和非时院的诸位在不是吗？”
“……”栖的小心肝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这果然就是生气了吧！
十束敏锐地察觉到栖瞬间变得拘谨起来，终究没忍心摆出说教的态度来，反正他刚才也说了，回去之后有的是人排队等着教育她，他还是省了吧。不过，作为各种意义上的补偿，十束决定暂且沉默几分钟不和栖说话，拿这么一会时间吓吓她也好→_→
而栖比起腹黑的十束绝对只能说单纯了，在十束不再说话之后，她完全按照十束设想的那样，内心的小人挫败无比：都已经气得不想和她说话了吗QAQ？！
单纯的孩子果然欺负起来很有成就感，自己果然是个性格糟糕的人呢~——暗中注意着栖的十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发现她已经有些泫然欲泣，决定到此为止。再次瞟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栖，十束按下笑意，好似漫不经心却没带半丝笑容地开口：“不可能不生气的吧，明明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却打算孤身跑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认为十束好不容易消了点气的栖还处在战战兢兢完全不敢说话的状态，觉得还是乖乖接受批评的好，于是低着头老老实实挨训的模样。这副样子落在十束眼里，本就习惯带笑的他再也绷不住脸上故作严肃的表情，就像在电车上时候，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在公众场合笑得太过，却仍止不住肩膀轻轻颤抖。在电车上，栖还能明白他为什么笑，现在只能茫然地看着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至少现在他没有很生气……
“抱歉，浅川小姐。”好像玩笑过头了呢，笑够了的十束这样想着，却打定主意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真要说的话，比起生气，更多还是庆幸吧……”
“庆幸？”知道十束不是那么生气，栖总算敢接话了。
“如果我们真的放任一个女孩子心绪不安地游荡到这里，那才真的该生气——生我们自己的气。”他转向栖，说得认真，“无论如何，幸好我能赶得及陪你过来。”
栖停下了脚步：“十束先生，你是……什么时候等在楼下的？”
“恩？当然是威兹曼先生通知我，说你可能要来新宿之后。不过威兹曼先生似乎本打算亲来陪你来的，但是这样的话肯定还得带上夜刀神先生和Neko小姐，毕竟他们完全不想离开威兹曼先生半步。不过我们都觉得太多人一起去的话，你虽然不会拒绝大家的好意，但是这对于你平复心情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所以我建议由我陪你过来，而威兹曼先生则联系了非时院整理了地图发给我们。”
“……所以说，你到底在楼下等了多久？”如果威兹曼从电话里就猜到她要来新宿，然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十束，那么她在家里吃饭洗澡整理包然后等情报贩子的消息的那所有时间里，十束一直一个人等在楼下？
十束却不以为意：“我只顾着看手机了，倒没有注意时间呢~”
“为什么？”她很愧疚，也很难受，明明是她的任性，他们本可以阻拦她，让她留在家里好好冷静，可为什么他们却都愿意迁就她？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们都觉得应该这样做。毕竟人就应该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做到能做到的事情，就算力所不及，只要努力过，只要不曾留下遗憾就足够了，不是吗？”
“所以死亡降临的时候，你只想着天空真美这样的事情，因为对你来说一直都没有遗憾，是吗？”那一刻，栖感受到的不是乐观向上的劝慰鼓舞，只是突然从十束那豁达随性的观念里真切明白了他临死那一刻的感受。在奇迹发生之前，她为他的死而悲伤，为从不曾有幸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认识他而悲伤，可现在想来，她的喜欢竟然那么浅薄，只单单考虑到了自己，他没有遗憾，只凭这一点，她就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浅川小姐你果然……早就‘认识’我了呢。”十束说出这句话时有些感慨，与在论坛上诱导栖说出‘初遇’他的时间地点不同，这一次，是她终于面对面地对他本人承认了这件事情，她对他不加掩饰的喜欢瞬间又更真实了几分。
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无法收回，栖绯红着面颊点头承认事实：“石盘力量暴走初期，得到能力的我看到的第一份回忆就是属于你的、濒死之际的你……”轻吁了一口气，栖更认真地吐露了从未向他人提起过的真实，“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你救了我。”
“我能知道‘我’是怎样做到的吗？”某种猜测让十束问出这句话时有些莫名的急促，但下一秒，他知道自己必须带头中止这个话题，“抱歉，这些话我们还是留到之后再说吧，浅川小姐，请记得你还没有给我答案，但是现在，我们到地方了……”
十束这几句话里接连包含的两个话题都是让栖十分紧张的内容，当下觉得自己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多余。
“浅川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啊~”十束看着好笑，但作为游伴，他还是得开解一下紧张过头的女孩，“据威兹曼先生从非时院那里得到的消息，你的母亲在……搬来这里之后，就做着全职的家庭主妇。”本来想说结婚之后，可是十束觉得这个词放在对栖讲述她母亲的生活里实在诡异，“她的生活非常规律，这个时间恐怕我们也见不到她了。”
几近凌晨，一般的家庭也确实没有再出门的理由。表示理解的栖紧张确实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失落。对于女孩这样的心理变化早有准备的十束则提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作为第二阶段的开解：“但是你的母亲有早起的习惯，每天很早就会出门采购当天需要的食材，浅川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稍作休息，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见你的母亲。”
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母亲居住的公寓楼，这才和十束一起暂时离开。十束的目的地很明确，带她去了一家半夜才开始经营的店，店外的门帘上只写着饭屋两个字，但似乎客人们都更习惯称它为深夜食堂，听说只要食材足够，老板会做出任何你想吃的东西，所以很受好评。
“两位客人很眼生，是来新宿旅游吗？”店里已经有客人在了，十束和栖刚落座，老板就端着一盘食物走了出来，递给了其中一名客人后转向他们，“两位想吃什么？”
“浅川小姐？”十束自然先征询栖的意见。
“荞麦面和天妇罗……可以做吗？”栖在回忆里找寻到了她和父亲曾经最喜欢的母亲做的食物。
“可以哟。”老板应了一声。
而十束则要了一份蛋包饭，老板表示没有问题，转身就开始做菜了。店里位置不多，熟客却不少，十束和栖两个人被好几个热情的熟客点出是第一次来店里，听他们说了不少话，所以感觉没过多久老板就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了过来。
空间不大的深夜食堂里，一起吃饭的熟客新客都能聊起来，老板不做菜的时候也和客人们说着话。眼睛上一道疤看起来有些凶的老板却意外地能和客人们聊各种话题，对于陌生的客人们不过分热切也不全然冷待，在热闹的氛围里吃着饭菜，让人觉得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说起来，两位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坐在他们近处的一位客人带着几分好奇打算把十束和栖也带入大家的话题里。
“旅游哦，短途旅游~安排得有些匆忙，所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吃点东西。”十束笑着回答了这位大叔，顺便夸赞了一句老板的手艺，“老板的蛋包饭做得很好吃呢~”
“恩，很好吃，就像是在家里吃的一样。”栖也在旁附和，她其实早已不记得属于浅川家餐桌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相信绝对是和眼前的食物一样，是温暖幸福的味道。
十束和栖在深夜食堂待到几个小时，看着不同时间段的客人或多或少，和老板也说了不少话，十束似乎还燃起了做家常菜的兴趣。到时钟指向五点，他们才告辞离去。
然后，栖在离公寓楼不远的地方见到了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本该是最熟悉的人，却陌生得没有丁点与她相关的记忆，但是栖就是认得她。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走近、经过自己、再走远，始终做出了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她只是想来看看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其它的事情。看到母亲的瞬间，栖终于知道自己来到新宿是想要什么，她想确认母亲的幸福，也确认自己如今所处的一切都是真实。
真实摆在眼前，父亲已逝、母亲不认得她，浅川栖依旧如她本人拥有的有限记忆里一样没有父母，但是她活在他们用生命和记忆维护的幸福里。世界依旧真实，她的母亲幸福得生活着，她的能力没有消失，她喜欢的人死而复生，她其实并没有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切都真实而平淡。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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