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94、chapter94

　　连续三天的放纵，让万腾文回归工作的起初几天，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总是不在状态。虽然下定决心要开始做父母的思想工作，但是想到那两人重视面子胜过一切的德性，他不由有些头疼。该怎么跟老妈开口呢？

　　他这边在烦恼这些，秦牧晟心里也另有算计。万腾文开口示意要将他介绍给父母，就是对他全心全意的肯定，就是认定了要和他一辈子。

　　一辈子啊……想到这里，他眼神就不由柔和起来。他太了解那个男人，虽然工作上精明利索，生活上独立自强，但是那个男人本质上是传统而固执的。他认定了的人，就无比认真，无比执着。如果不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两人之间的矛盾他都可以妥善化解，也因此，他们携手走过这几年。

　　想一想，他们这几年间有过争执，有过摩擦，严重的时候冷战，甚至有几次他怀疑自己会控制不住火气直接动手，然而都忍住了。也庆幸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没有用武力去镇压两人之间的矛盾。现在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父母的威压，不是旁人的不解，也不是其他的任何因素，而在于两人之间的不坦诚。

　　毋庸置疑，他们两人之间，对彼此都有秘密存在。

　　秦牧晟不是傻瓜，即使他隐瞒地再好，按照万腾文的精明程度，也不会对他的身份毫无所察，更何况，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对他彻底隐瞒。

　　每次都会刻意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希望的就是他可以主动问。那个男人一定不知道，只要他肯开口问，他一定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告诉他。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万腾文竟然选择对此视而不见，装作对一切毫不知情。

　　有时候秦牧晟都忍不住想暴力撬开他的脑壳看看，看看里面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毕竟如果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忍住不问，忍着装作不知情？但是万腾文偏偏能！

　　他不但忍住了，还把他当做普通人一样，做好了和他一生一世的打算。这个决定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真是浪费人生，与无病呻.吟无异。

　　慎重考虑一番，这天晚上万腾文回来，脚还没踏进家门，就又被秦牧晟推了出去。

　　“干嘛？”这架势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出去吃完饭？难道是什么特殊日子不成？

　　万腾文一边走着，心里边方的很。快，趁着秦牧晟还没提起来赶快想一想，是不是又忘记什么重要日子了！

　　秦牧晟将他推进副驾驶，弯腰替他系上安全带。

　　“那个，我自己来就好……”还是没想出来，万腾文语气一时有些虚的慌。

　　秦牧晟挑了挑眉毛，抬起头看他，见他尽管强装着冷静，鼻尖已经渗出细微的汗珠，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是啊，自己今天有点反常，他肯定是被吓到，开始多想了。

　　不怪万腾文这样反应，毕竟自己平时没少折腾他。抿着嘴唇笑了笑，他凑上前，在他的唇角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带你去个地方，今晚在外面吃饭。”

　　万腾文一阵晕乎乎，哦了一声，觉得秦牧晟嘴唇上的热度在透过自己的唇角朝着心里钻。

　　虽然不知道秦牧晟到底是在干什么，但是他有预感，今天一顶会发生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一件很可能会对两人关系起到关键作用的大事……

　　心情随着街景的流逝，一路紧张与雀跃并行，终于在不久之后，秦牧晟带他来到江边。

　　不错，江边，长江边。

　　N市紧邻长江，是个港口城市。秦牧晟带他来的这里，就在港口位置。此时夕阳西下，秦牧晟拉着他站到护栏边，看到茫茫江面上铺着一轮血色残阳，金红色的光线像是钻石反射出来一般，晕满天地间，染黄了渡轮，温柔了波浪，连江风都带上了缱绻的味道。

　　此情此境，万腾文顿时有些沉醉。

　　“在这里住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双手撑在护栏上，万腾文深深叹息，“你看看，之前都忙着工作，无端荒废了许多时间，到今年才算开窍。以后咱们真要多出去走走，不能总是宅在家里了。”

　　“哼。”秦牧晟扯起嘴角冷哼，“好像好几次，等我请好假了，某人又被派出去做什么采访。结果出去一趟，竟然还真的都忙着采访，偷偷转转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干，这懵猪是谁？”

　　万腾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吱声。

　　秦牧晟可没简单就放过他，嘴角一撇，继续开始数落：“人家都对加班避之不及，偏偏有个傻子和人相反，上赶子凑上去加班。没有加班费就算了，还连带着刳了我好几次油，让我帮忙做白工，某人也真是好也意思啊。”

　　万腾文头皮炸了一下，果然是自己真的忘记什么重要事情了，偏偏自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想让秦牧晟关上毒舌，就只有那招怎么用都用不老的法子了。偷偷瞅着没人注意，他一把拽过秦牧晟的领子，成功地用嘴唇封住他滔滔不绝的数落。

　　秦牧晟愣了一下，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接下这个吻，闭上眼睛，感受徐徐江风下的此刻温存。

　　江风清爽，拂乱两人头发，亲吻中，发丝凌乱地纠缠在额头上，两人都怕时间长了头发都纠结在一起，不由笑着分开。

　　秦牧晟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不自觉深沉下来，他徐徐开口：“万腾文，我今天破例，给你机会问我问题。你可以向我问任何问题，只要我知道答案的，都可以告诉你，毫无保留。”

　　万腾文一头黑线，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提问日？这个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问题……他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嘟囔：“我有什么问题？想要答案我不会自己去找吗？哪里用你来回答？”

　　秦牧晟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万腾文讪讪一笑，摸摸鼻尖：“别发神经了，乖，我刚下班，快饿死了，先去吃饭吧。”

　　秦牧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语气深沉：“万腾文，我在给你机会。”

　　万腾文忽然就慌了，他甩开他的手，强笑一声：“什么机会？

　　“也在给我机会。”秦牧晟补充，他乌黑的眸子背着光，像是两泓深不见底的深潭，夕阳的金光在他脸颊上被隔开，像是隔开了白天与黑夜。

　　万腾文身上禁不住颤抖起来，他知道秦牧晟要干什么。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然而等到真的到来，他竟然无比畏惧。他在害怕，秦牧晟对他隐瞒了好几年的事情，一定无比重大，否则他们一起几年，他早就该坦诚，而不是隐瞒这些年。以前他也想过无数次，想过直白地开口问他真相，然而每次想要开口，就会想到也许他们之间的那层纱被划破了，他们之间也就走到了尽头。

　　和秦牧晟分开……从此形同陌路，再也不见……

　　光是想到这样，万腾文都无法抑制地心慌，他低吼一声，推开秦牧晟的手：“够了，秦牧晟！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天要黑了，我累了，赶快回去了。”

　　秦牧晟没有放过他，他追了过来，紧紧从背后将他拥进怀里：“万腾文，你这胆小鬼，有些问题，不是你装着看不见，就真的不存在的。你和我都很清楚，这件事一直横在我们中间，多少次你看着我都想开口问，为什么到了今天，你却退缩了？”

　　万腾文脸色都白了，嘴巴张了几次，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牧晟见他不再挣扎，松开胳膊，苦笑一下：“该害怕的是我才对，万腾文。我做了一些……性质很不好的事情，是我一直害怕你知道，但是靠近你，我又忍不住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我。我不希望你眼中的我只是一个假象，也不希望你接受的我不完整。但是，我很清楚，有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前几天，你说要带我去见你父母，我，很高兴。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我们始终要去解决。留下来，听我说完，然后……你来做决定。”

　　两人无言对视，最后，又回到栏杆边。万腾文抓着栏杆，看着已经沉了一半的夕阳，认命地笑了：“好，那我问吧。”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部都被有些潮冷的江风浸润，丝丝凉气钻进体内，他不由哆嗦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秦牧晟，你究竟是谁？”